巨大的聲響,嚇得那女騙子臉色更加慘白,仿佛要被嚇暈過去。
而司董事長被氣得睚眥俱裂,渾身都在發抖。
他原本儒雅的額角,現在凸顯出明顯的青筋,仿佛要吃人。
他堂堂S集團董事長,司家說一不二的人物,竟然被一個市井小民騙的團團轉。
還因此躺在手術臺上,被晾了兩個小時!
如此丑聞……傳出去,他真要被世人笑話死。
司董事長從未受過這么憋屈的氣。
這一刻,他是真的想殺人。
“你……”他正要破口大罵,突然感到腦子一陣暈眩。
夏灼灼看出司董事長的不對勁,上前兩步,道:“您的身體不宜動怒,您先冷靜一些,別跟這種人生氣,傷了自己的身體不值得。”
夏灼灼不知道哪個字說到了司董事長心上。
大概是那句“不值得”。
他臉色稍緩。
因為的確不值得。
這女騙子,別說不配讓他生氣了,換成正常情況,她連見到他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不必要在這種人身上動氣。
“帶出去,該怎么處理,阿行你去辦吧,這件事不能再讓更多的人知道?!?/p>
司慎行面無表情。
“我辦事不靠譜,我做什么都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知道,還是讓您最信任的人去辦吧。司管家,這件事就交給你了?!?/p>
司管家如臨大敵,求助看向司董事長。
“先生……”
司董事長閉了閉眼睛。
他知道自己長子的脾氣。
他的確會鬧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你把她帶走!她不是欠高利貸嗎?送到那幫人面前,讓他們去做?!?/p>
還不起錢,高利貸的人不會放過她。
“是……”
司管家忙叫人進來,把女騙子拖出去了。
因為不能報警,所以此事偷偷執行,他們把人打暈,喬裝成病人,用擔架抬出醫院的。
一切做的悄無聲息,只為了維護司董事長的尊嚴。
人送出去后,司董事長開口問季恒:“你既然抓到了那個騙子,凌悠然在哪你應該也知道吧?”
女騙子解決了,但還有一個始作俑者,凌悠然。
如果不是凌悠然大肆尋找女神醫,找到人之后,又不進行核實,根本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凌悠然也得解決。
但又不能明著來。
他不愿意讓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
這是尊嚴問題。
到了他這個地位和年紀,臉面比什么都重要。
他被藥店店員騙躺在手術臺兩個小時的事情但凡傳出去,他會成為京都乃至整個華夏最大的笑柄。
只聽季恒說:“人沒抓到,不過已經查到了。她在去西城的火車上?!?/p>
司董事長蹙眉。
“她去西城做什么?”
“西城距離鄰國只有一河之隔,她估計是知道女騙子東窗事發,您這邊不會容她,所以跑了。”
而京都機場是S集團承建的,想攔住她易如反掌。
所以她另辟蹊徑,不坐飛機,坐火車去西城,再從西城去鄰國。
西城處于兩國交界,人龍混雜,她從西城跑,的確是個好辦法。
季恒道:“這個人,小聰明還是有的。那輛火車是直達,中途不停車,咱們要抓她,只能提前飛去終點站等。但那邊太亂,她從咱們眼皮子下溜走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他們不能大搖大擺去抓人,多少得給當地官方一個面子。
夏灼灼在這時開口。
“我爸爸的車禍,是凌悠然在背后一手操控的。咱們可以不出手,就以這件事報案,讓官方抓人。官方抓人有名目,咱們再在暗中盯著,免得她逃走,這么做是不是更好?”
夏灼灼早就想找凌悠然為夏云海報仇。
只可惜,前陣子需要竇部長為夏云海的事情背鍋,所以得隱忍。
現在竇部長已經落網,就可以舊事重提了。
橫豎真正打倒竇部長的證據都已經收集齊,不差這么一件事。
司慎行點頭。
“可以,就按照你說的做?!?/p>
季恒立刻說:“交給我吧,你們留在這里忙你們的,這點小事,我來辦?!?/p>
司慎行再次點頭:“好。”
季恒走了。
可夏灼灼發現,司董事長的表情略有一絲不自然。
她心中不解。
而司董事長之所以神情不自然,是因為夏云海的事情他早清楚,并且幫了凌悠然的忙。
當初錢作梁讓凌悠然去自首,是他出面,幫了凌悠然一把。
現在聽他們提起這個,心里頗有些尷尬。
夏灼灼不知道具體情況,司慎行卻是很清楚。
當初手下向他報告,凌悠然去了老宅一趟,出來之后,竇家就不對凌悠然步步緊逼了。
他便知道是司董事長幫了她。
只是當時他們需要對付竇部長,他便也沒說什么。
但現在不同了。
他嘲諷地開口:“爸這是怎么了?怎么看著有點心虛。”
“我有什么好心虛的!”
“那您自己心里清楚。”
“你——”
司董事長正要發火,瞥見夏灼灼還在旁邊,只得把怒火壓了下去。
夏灼灼更疑惑,不知道兩個人這是在說什么。
好在,司慎行并沒有繼續,只說起了他的病情。
“你的病,我給灼灼看過病歷。她覺得雖然危險,但以她的技術可以確保手術成功。之前她爸爸車禍,傷的也是腦子?!?/p>
“手術做的很成功,錄像已經被用作那家醫院的學習資料。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滬城問。”
“之前你不同意讓灼灼給你看病,我現在再問您一句,您要不要她來給您做手術?”
司董事長掩鼻咳嗽一聲,說:“這件事,以后再說吧?!?/p>
司慎行眉頭緊緊擰起。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推辭什么?你愿意讓一個騙子給你做手術,也不愿意讓灼灼給你做手術?我比凌悠然還不可信嗎?”
“我沒這個意思?!彼径麻L輕描淡寫地說:“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陣,再考慮要不要做手術。”
司慎行如鯁在喉。
他不恨司董事長。
只恨自己不夠狠心。
他要是再狠心一些,就能不管他的死活,不會再強求。
“阿行。”夏灼灼拉住司慎行的手,說:“司董剛手術臺上下來,恐怕心里還有陰影,讓他好好想想,給司董一點時間吧。”
夏灼灼怕司慎行壓不住怒火,說出一些不可挽回的話來。
他們父子兩個要是真鬧起來,只會兩敗俱傷,叫他人坐收漁翁之利。
如今好不容易扳倒了竇家,她真怕按下葫蘆浮起瓢,又生事端。
時刻警惕的日子過久了,她只想好好放松一陣子。
好在司慎行雖然惱怒,卻很聽夏灼灼的話。
他沒有再說什么,卻也不走,似乎在等什么人。
父子倆就這樣僵持著。
夏灼灼站在司慎行身邊尷尬不已。
她還不知道,會有一家人之間的相處方式是這樣的。
她剛回到夏家的時候,所有人得知她回來都歡喜,當然除了夏懷武之外。
所以她在家庭里感受到的是滿滿的愛意,而不是暗濤洶涌。
就在這時,病房的房門被敲響了。
夏灼灼甚至有種如獲大赦的感覺,立刻朝門口看去,看看是哪個好心人來解救她了。
隨著司董事長開口說“進來”,房門被推開,走進來兩個熟悉的人影。
竟然是宗域和云老爺子。
只是不見云霓。
宗域的目光停留在夏灼灼的臉上,對她輕輕一點頭。
夏灼灼也同樣回以一點頭。
宗域沒有食言,他的確做到了幫助她。
在扳倒竇派的事情上,他也出了大力。
而后,陳市沉冤得雪,恢復官職,而宗域這個特派員就回了京都,只是官職上又升了半級。
夏灼灼還聽說,宗域和云霓似乎關系破冰了。
這是秋雨八卦給她聽的。
她很為他高興。
卻沒想到,今天在這里碰見了。
但宗域似乎并不驚訝她在這里。
夏灼灼很快瞥見兩人身后的阿麥,大概猜到了原因。
故而點頭之后,便沒有多余的話了。
“云老,您怎么來了?”司董事長驚訝地坐起身。
“快躺下。”云老爺子幾步走到司董事長身邊。
他經過夏灼灼的治療和藥方調理,身體已經大好。
雖然滿頭白發,但精神頭非常好,看起來比司董事長還要康健。
只聽云老爺子說:“我來看看你,順便來道謝的。”
“道謝?”司董事長更加錯愕。
云老爺子轉過身,對著夏灼灼一點頭,笑著說:“我是來謝謝你未來兒媳婦的。”
“?”
“之前我生病,臥床了半年多,是托我一個老朋友介紹,找到了神醫小姐為我看病。一開始我也不抱什么希望,哪里知道,她竟然真的把我治好了。按照我現在的身體,醫院說,我起碼還能再活二十年。”
司董事長臉上的表情錯綜復雜。
看夏灼灼的眼神,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就恢復了自然。
“真是恭喜您老了,只是我的命恐怕沒有你的命好?!?/p>
“這話是怎么說?我聽宗域說,神醫小姐很快就要嫁到你們家了。有她在,你還愁活不到一百歲?”
司董事長笑笑,并不多談這些,只是問起了云老爺子的身體狀況。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有的沒的,云老爺子起身告辭。
他的作用,就是讓司董事長確定夏灼灼的醫術無雙。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他也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