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瞥見自家丈夫的眼神,心里很無辜。
她已經(jīng)按照丈夫說的做了。
那手鐲,已經(jīng)牢牢套在夏灼灼的手腕上。
可是誰能想到,她那個不中用的小女兒突然跳出來,攪亂了整個計劃。
還好老太太要面子,知輕重,拿了大樓出來哄夏灼灼高興。
否則,她今天說不定得吃牢飯!
她到現(xiàn)在還嚇得不輕呢!
她丈夫不安慰她也就算了,還瞪她!
計劃是她弄亂的嗎?
明明是那個不成器的小女兒!
早知道會這樣,今天就不該讓她過來。
另一邊大舅舅也是瞪了自己的老婆一眼。
他已經(jīng)知道,女兒寧佳杳惹怒了夏灼灼。
本來他們就得靠夏灼灼辦成事,現(xiàn)在好了,本來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F(xiàn)在卻完全說不準(zhǔn)了。
他只能更賣力討好夏灼灼。
一時間,夏灼灼的身份,似乎比寧家老太太還高貴了。
老太太有點不爽了。
一個小輩,再怎么尊貴也不能越過她去。
她面無表情開口,打斷自己兩個兒子對夏灼灼的討好,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擺飯吧。”
兩人只好打住話頭,轉(zhuǎn)移到餐廳去。
餐桌的座位也是分主次的。
上首的當(dāng)然是老太太的位置,她的椅子是太師椅,跟他們其他人的椅子不同。
夏灼灼要跟寧佳柒坐在一起,被三舅帶著,坐在了僅次于老太太的位置。
她是無所謂坐哪里的,反而大舅舅嗤了聲,說:“穗生這些年的確是長進了一點。”
話里話外,盡是嘲諷。
寧穗生像是沒聽懂一般,笑道:“人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嘛。大哥也得加把勁,不然混到退休都還只是個科長。”
寧穗國的臉頰狠狠抽了一下。
寧家兩個兒子,一個從政,一個從商。
大舅舅寧穗國從政,只可惜寧家的錢根本不夠給他鋪路的,他又沒什么本事,所以混到今天,竟然也只是國土里一個小小的科長——他那個辦公室總共六個人,五個都是科長,剩下那一個是去年新來的。
寧穗國想罵回去,罵寧穗生這么聰明,怎么還讓家里的紡織廠年年赤字。
還是老太太打斷了他們。
她敲了敲杯子。
“食不言寢不語,最起碼的規(guī)矩你們都不記得了?”
兩個人只好暫時休戰(zhàn)。
之后餐桌上再沒人說話,只偶爾能聽到勺子碰撞碗沿的聲音。
這聲音是寧佳柒發(fā)出來的。
他們家早已經(jīng)從老宅里搬出去住了,自己家沒那么多規(guī)矩,她當(dāng)然就生疏了規(guī)矩。
這惹得老太太很不滿地皺了眉,目光也不由得落在了夏灼灼身上。
本來以為,最沒有規(guī)矩的會是這個鄉(xiāng)野丫頭,沒想到她愣是一點錯都揪不出來。
按說,在鄉(xiāng)下長大應(yīng)該是有一大堆毛病的。
怎么看著像是從小嚴(yán)苛教育長大的?
疑惑埋在心里,老太太面上不顯。
好不容易吃完了正餐,傭人們開始上飯后甜點了。
今天的飯后甜點是紅豆湯,里面還放了幾顆芋圓。
吃甜點的時候,就可以說話了。
夏灼灼漫不經(jīng)心攪動著碗里的芋圓,等著他們開口。
先說話的,是寧老太太。
“灼灼,今天你媽媽沒來,那有些話,我就說給你聽吧!你回去之后,再把我的話轉(zhuǎn)達給她。”
夏灼灼含笑點頭:“好。”
她從始至終都是一副笑盈盈很好說話的樣子。
老太太便開口道:“當(dāng)初,你媽媽執(zhí)意要離開家,我的確是氣得不輕,打算一輩子不再跟你媽媽來往……但一個當(dāng)母親的,嘴上這么說,心里又是另一個想法。當(dāng)媽的怎么舍得舍棄女兒呢?我一直盼著你媽媽回家來。哪怕只是陪我吃頓飯也好……”
說到動情的地方,老太太流了眼淚。
夏灼灼很清楚,那是鱷魚的眼淚。
如果真這么放不下,怎么會到現(xiàn)在才想起來說這些話?
她媽媽離開家到現(xiàn)在,都過去多少年了?
心里這么想,面上絲毫不顯,繼續(xù)安靜聽老太太瞎扯淡。
終于,老太太表完情,說起正事了。
“寧家現(xiàn)在遇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候,所以,我希望,灼灼你能幫幫忙,伸把手。”
夏灼灼一臉不解。
“外婆,你遇到什么問題了?我能幫上您什么?”
她明知故問,老太太氣得想吐血。
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維持住臉上的表情,說:“是你大舅舅和三舅舅……”
她看了兩個兒子一眼。
兩個人現(xiàn)在倒是不吵架了,謙讓著讓對方先說。
最后還是大舅舅寧穗國先開口:“灼灼,我聽說,你爸爸跟黨家關(guān)系不錯?”
不等夏灼灼說話,寧穗國自接自話道:“如果可以,你能在中間搭條線,讓大舅舅請黨先生吃頓飯?”
夏灼灼笑道:“黨叔叔現(xiàn)在很忙,別說您了,我爸在京都好幾天了也沒見上他的面。”
這當(dāng)然是假話。
夏家人來的第一天晚上,黨帥就來了他們住的別墅。
只是那天晚上,司慎行被下了藥……她是沒親眼看到。
沒親眼看到,那就是沒見到。
所以她說的特別坦然。
“那……”寧穗國也不氣餒,說:“黨先生忙,沒空見我也正常。那他的兒子黨津渡……”
“津渡哥同樣也很忙。”
寧穗國的表情僵硬起來。
寧老太太也皺起眉頭。
她正要說話,夏灼灼再次開口:“不過我回去可以打個電話問問,看他能不能抽出一頓飯的時間來。”
幾人的臉色緩和下來。
小舅舅寧穗生立刻說:“灼灼,小舅舅也有事要求你……”
夏灼灼一副很驚訝的事情。
“大家居然都遇上麻煩了嗎?”
“……”
幾人臉上險些掛不住,都很尷尬。
好在寧穗生臉皮夠厚,很快笑起來,說:“不是遇上麻煩了,是小舅舅我太沒用!想讓你幫忙介紹,認(rèn)識一下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你是說司慎行?”
“沒錯……”
夏灼灼很抱歉地說:“那我恐怕沒辦法。”
“為什么?”
“因為我們的婚約早就作廢了。”
她一本正經(jīng)說瞎話,說司慎行不喜歡她,司董事長更是不喜歡她。
之所以沒對外公布婚約作廢,只是因為他們怕輿論攻擊。
等過些日子,他們就要她主動提退婚的事。
“不對啊……”三太太在這時候開口:“我聽說,你跟司慎行的感情很好。灼灼,你該不會是不想幫忙,故意騙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