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界大臣緊忙與國民政府交涉,決不能在英租界內發生火拼事件。
帶英侵華只為掠奪財富,與日本不同。
他們各處殖民,地盤足夠多,對這片大陸所屬權沒興趣,但富庶之地上遍地黃金白銀,看的直接紅了眼珠子,舊疾復發,本性暴露,怎能不掠奪?
所以并不想看到火拼流血,惹是生非,影響掠奪的速度。
但這種事情之前可屢見不鮮,整個北方最不太平的三個地方,津門、京城、保定府。
從八國聯軍侵華到如今,不知道多少能人異士組織反抗,大刀會、義和團、紅燈照、數不勝數,殺洋人,鬧集會,時常發生。
侵略者的思維邏輯是:“我都來了這么久,當年的屠殺都過去這么久,你們還記仇???老來鬧,不懂事!”
北洋**可欺,對無理要求全盤接受,甚至幫助洋人,鎮壓“逆黨!”
不過英界大臣的控訴,也牽制了多方追捕的腳步,始終查不到陳湛的蹤跡,逐漸便覺得是跑出城了。
卻也是最大可能。
出了津門,南下何處不能為家?
陳湛能將功夫練到如此程度,必然不是傻子。
各方勢力,都以為陳湛已經離開津門,南下逍遙之時。
正主卻在房內忍受饑餓。
懷里帶的干糧早吃完了,陳湛雖然刻意降低消耗,但他氣血太旺盛,接近化勁的大拳師,一身血肉筋骨質量至少是普通人的三倍。
自然消耗也要大。
不過并非不能忍,后天觀音**會,一蹴而就,干完這一票。
嗯,還有一票,然后飄然離去。
這幾日陳湛通過門窗縫隙觀察,整個居士林都開始忙碌起來,準備齋飯、佛堂供品、抄錄經文器具,乃至打掃齋堂客房,以便到時達官貴人留宿。
陳湛今日在房梁上看著兩個小和尚打掃房間,仔仔細細,一絲不茍。
到了下午,整個后院明顯安靜下來,走動之人都少了大半。
小和尚交談中,陳湛知曉,大部分人都被派出去買貢品了。
開**會,佛殿需有更多貢品。
佛像前供香、花、燈、水、果,是為“五供”。
其余好說,其中“果”為鮮果,需要到時間再采買,不然無法保存新鮮。
大部分人都被派出去采買鮮果。
這居士林的底層和尚日子過的也不太好,白日做活,晚上出門采買,勞碌時間極長。
不過也很正常。
底層和尚都是收養的孤兒或是清苦人家活不起,才將孩子送來,沒錢沒俸,管吃喝。
在之上的便不是普通人能做,名為干事,分為總務干事和教務干事,管理底層僧眾,每月數塊大洋,還不算各種法會、超度、祭祀之中,貴人賞賜的財物。
再往上,林長和副林長都是大人物。
很多是后世都耳熟能詳的人物。
下任林長的繼任者,便是赫赫有名的前五省聯軍總司令。
趁夜。
四下無人,陳湛走出房門,他對居士林構造不算了解,從外面也看不出內部情況。
正好出來覓食,順便熟悉下情況。
等到動手的日子,知己知彼。
從獨棟房院出來,左側是普通僧人住的禪院,大通鋪,一字長蛇,足七八米長。
里面睡著幾個僧人,陳湛推門,并未進入,待等房內沒反應,呼吸節奏亦沒變化。
進入其中,從床頭拿走一身僧衣。
換上僧衣,戴上僧帽,不太合身,短了一點,但也無妨,一般人看不出來。
信步走在居士林內,從后院走入前庭,路過邊廳、走廊、飯舍、再走幾十丈,前面便是大雄寶殿了。
有人在殿內連夜收拾,油燈需檢查油位、燈芯,確保法會期間不熄滅。
莊嚴具:懸掛經幡、寶蓋,擺放香爐,提前備好香灰、線香,佛堂兩側可設置蒲團,拜墊,地面鋪地毯需提前清潔。
他目力很強,不用靠得太近,打量一陣,將殿內布置看的真切,記在心里。
轉身返回后院,后院當中除了獨棟小屋,還有連接著飯舍的“大寮”。
便是寺廟的廚房,在佛教中常被稱為“大寮”。
設置在此處,到時候若有貴人住進來,更方便將上好的菜飯送到飯內。
那些人怎么可能和僧人一起用膳。
陳湛這三天眼看著送了不少食物進入后廚,都是精巧食材,制備“素宴。”
正好可以儲備一些,練武的人可以吃苦,但沒必要什么苦都吃。
深夜之中廚房自然沒人,而如今入冬,也無需擔心食材腐爛。
廚房很大,也無光亮,他目力好能大概看清近處,一路尋覓,終于找到儲備食材的地方。
堆積的食材很多,但沒辦法吃,他總不能起鍋炒菜,自己把東西弄熟。
只能選擇一些干糧,面食,發糕之類,隨手塞到懷里。
搭眼掃到,桌上一盤冷碟,是羅漢齋拼盤,匯集鹵豆腐干、素火腿、醬瓜、腌蘿卜、炸花生,用小碟分盛,擺盤成蓮花狀,居然還有薄荷葉點綴。
陳湛食指大動,一盤手指靈巧,羅漢齋拼盤頃刻下肚。
絲毫不擔心明日被發現。
即便明日做飯的大和尚發現少了點干糧菜飯,也只會笑笑,覺得手底下人貪吃,不會責怪。
廚子不偷,五谷不收,這都屬于潛規則,沒人在意。
懷中塞了不少干糧,陳湛也吃了不少,正要離開,眼角掃到剛剛拿過干糧的位置。
頓時眼神微瞇,五感全開,仔細聽著房內一切動靜。
他清晰記得剛剛拿完,發糕還剩下五個,轉了一圈回來再一看,只剩三個了?
廚子可能記錯,他不可能。
什么老鼠力氣這么大?
方方正正發糕,足有三兩,在他眼皮子底下拖走兩個?
成精了是吧?
陳湛一動不動,但臉色逐漸由戲謔轉為正色。
因為發現,是個高手!
若是半夜出來偷東西吃的小和尚,在他耳力之下,怎么可能做到數分鐘不呼吸?
一旦呼吸,陳湛立刻便能發現對方藏匿之處。
“嘭!”
陳湛猛然轉頭,單臂橫斬,與另外一臂撞在一起。
打斷對方偷襲一招。
黑衣人蹬蹬后退兩步,
陳湛步伐一展,快步跟上,雙手撼地式下壓,黑衣人身形瘦弱,似乎還有傷在身,正好以力壓人!
雙臂與之接觸,對方用出擎天式雙臂上撐。
猛力壓下,黑衣人身形微弓,
二人都盡量維持不弄出太大動靜,默契的沒有大動作交手。
黑衣人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陳湛則身穿僧袍,能看清全貌。
雙目對視一瞬間,兩人都露出驚訝神色,異口同聲,輕聲道:
“是你!”
“是你?。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