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湛離開房間,從深夜出來查探到發(fā)現(xiàn)后廚偶遇,幾乎折騰一夜,天色已經(jīng)微亮。
房內(nèi)盤算如何刺殺,有了葉凝真這個助力,重點是有她腰上的槍,有遠距離斃敵的能力,自然容易了許多。
但陳湛不知道板垣一郎是否有氣運在身,自己不會用槍,若是葉凝真出手,氣運就與他無關(guān)了。
總歸要商議一番,再做定奪。
二人默認是深夜會面,白天的居士林熱鬧,陳湛和葉凝真二人呼呼大睡。
不過都是和衣而睡,即便有人推門,在內(nèi)屋也來得及上梁。
一個白天,居士林內(nèi)都在做最后準備,明日便是觀音**會,居士林要拿出最高規(guī)格接待來賓。
津門政商各界,很多人都會來。
不過以板垣一郎為最,倒不是他在津門地位最高,而是其余歐洲幾國的駐津大臣不信佛。
人家有自己信仰,所以這些年間,津門內(nèi)各種教堂也建設(shè)了不少。
最著名的景點,西開教堂,由法國傳教士杜保祿于1916年主持修建。
一直留存到后世。
居士林內(nèi)吵鬧,并沒有打擾到陳湛,閉目養(yǎng)神到夜里,再次悄然來到葉凝真房內(nèi)。
葉凝真半靠在床邊,一口一口吃著黃連和苦參,都是昨日陳湛走的時候留給她的。
這兩種極苦的中藥,她吃的面無表情,絲毫沒覺得苦澀。
練武的人不存在虛不受補,短時間內(nèi)恢復(fù)氣血,直接口服補藥效果最好。
“明日你打算怎么做?”陳湛主動開口。
“沒想好...”
葉凝真抬頭看看陳湛,繼續(xù)埋頭啃苦參。
陳湛找來紙筆,將居士林大雄寶殿到后院的分布圖簡易畫出來,葉凝真也停下咀嚼,認真看著。
“你已經(jīng)計算好路線了?”葉凝真驚訝道。
“沒有,只是看了大概,人沒來之前,無法計算路線,有了你的槍法相助,殺人容易,撤離是難事,一旦槍響,津門大戒嚴,想安全離開不容易。”
“估計要躲藏一段時間,你有什么地方可以隱藏嗎?”
陳湛一股腦將知道情況說出。
葉凝真聽的認真,但很快面露尷尬之色,道:
“那個...我的槍里...沒子彈。”
“那天夜里打光了...”
說著將腰間小巧的勃朗寧掏出,遞給陳湛...
漆黑槍身,閃爍光澤,擇人而噬的野獸,沒有子彈就是廢鐵一把.
陳湛也愣了,白天盤算一番,沒想到這一茬。
“額,是我考慮不周,匆忙之間沒想到補充子彈...到時候我先出手,吸引注意,你伺機而動,板垣一死,我們分頭跑,如何?”
陳湛搖搖頭,她這種做法,不僅必死無疑,也沒法創(chuàng)造機會。
“明日再看,隨機應(yīng)變。”
陳湛轉(zhuǎn)身離開,黑夜之中,葉凝真心情跌落到谷底,其實從進入居士林隱藏起來,她便覺得事不可為了。
一次失敗,幾乎意味著不可能再有機會。
自身身受重傷,板垣警惕性會提高數(shù)倍。
板垣一郎不是傻子,日方也有高手存在,甚至可能猜到法會是個機會,故意露出破綻,引蛇出洞。
但她沒辦法,紅燈照做的就是這種事。
練武的人做的就是逆天之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梁山要上,人要殺。
王五他們當年不知拳腳和大刀,敵不過洋槍洋炮嗎?
一寸山河一寸血。
畏死是本能,練武練的就是這份膽氣,沒了膽,也便沒有抗爭之心,怎么對抗洋人,怎么練武求真。
“吱呀~”
門又開了,葉凝真瞬間警惕起來,翻身下床。
“是我。”
陳湛走進來,拿了一身僧袍,僧帽。
“你的身形應(yīng)該沒問題,明日先混到僧人當中,見機行事。”
“居士林中僧人都互相認識,即便男裝打扮也很容易被認出吧?”這點葉凝真早就想過。
“若是平日確實如此,但明日來人必然多,還有其他寺廟,場面混亂,各寺廟僧服大差不大,你我低調(diào)行事,混入其中,總比直接沖進重圍有把握。”
陳湛考慮過這種情況,沒槍的情況下,怎么說都是要靠近再動手,你穿著黑衣沖進去,亂槍打鳥...
真當自己仙佛在世?
葉凝真沉默,點點頭,算是默認陳湛的計劃,確實沒有更好辦法。
陳湛再次離開。
雞鳴犬吠。
居士林中天不亮,便開始吵鬧。
法會開始前,居士林的僧眾提前到場,再檢查一番場地,在佛堂正中的供桌上擺放香爐、燭臺、鮮花與供品,經(jīng)書被整齊地碼放在案頭。
很快空氣中漸漸彌漫開淡淡的檀香。
前來參加的其他寺廟居士,大多身著樸素的服飾,神情平和,彼此見面時合十輕聲問候,而后有序地進入佛堂,按照位次靜坐等候。
時任居士林的林長,面子不可謂不大。
津門乃至周邊地區(qū),政商兩界的名人都來了,陳湛甚至看到幾個曾經(jīng)在畫像中見過的人。
很快板垣一郎到來,年齡大概五十歲,長相普通,帶著日本人獨有的氣質(zhì)。
讓陳湛奇怪的是,他帶的人居然不多。
只帶了八個護衛(wèi),都是浪人武士打扮,他自己則一身月白袍子,看起來十分虔誠。
林長主動上前,雙手合十,二人交談幾句。
林長引著對方,一路走到最前方的蒲團,板垣一郎盤膝坐下,身邊八人分別站到兩米外,呈品字形包圍,幾乎沒有縫隙。
板垣一郎和自己身側(cè)男子交談幾句,此人陳湛也認識,某斗爭失敗的大軍閥,隱于津門。
津門向來是大人物隱居之地,諸多名人故居,不外如是。
大雄寶殿之中根本裝不下所有人,很多都在殿外,等候法會開始。
陳湛隨意找了一群僧人身后,來的是大沽潮音寺的僧眾。
對方以為他是居士林的人,居士林以為陳湛是潮音寺的人。
再加上陳湛一直低著頭,用余光掃視,更無人發(fā)現(xiàn)。
葉凝真更簡單,男裝打扮,臉上抹灰,本也沒人知道她樣貌。
二人相隔十幾丈,眼神對視,都看出對方眼中疑惑。
板垣一郎只帶八個護衛(wèi),看似團團圍住,但只這種程度還不如葉凝真在何公館刺殺難度高。
陳湛眼神示意葉凝真,先觀察一番。
而此刻人已到齊。
居士林的副林主作為主法師父,宣布法會正式開始!
他們兩個觀察,卻有人迫不及待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