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峻”推開孟泰寧的書房,松了口氣。
“這里就是安全點了,快進來吧?!?/p>
秦大龍走進去,果然看到了浮起來的紫星字幕。
“居然還有89%的安全效能,真不錯??上Ц北揪涂焱P了,安全點的效能再高,我們也用不上了?!?/p>
韓量說:“有總比沒有好?!?/p>
他和張疏狂依次進入孟泰寧的書房,果然和秦大龍一樣,看到了紫星的字幕提示。
“枝枝和霍尋靜呢?你不是說他們在安全點里等我們?”張疏狂問。
花峻皺起眉,“我離開安全點的時候,他們正在檢查進入赤星的時空縫隙,不會是已經進去了吧?”
“怎么可能,大家商量好一起進去的?!?/p>
張疏狂先是擺手否認,但轉念一想,何枝第一次進入赤星,不就是被不小心吸進去的嗎?
難道他們真的已經進去了?
韓量指著書架說:“你們看這里,有血印?!?/p>
其余人湊過去,果然看到書架上有一個模糊的血手印,就像是被匆匆按上去的。
因為進入安全點而變得些許輕松的心情,頓時咯噔一下沉了下來。
秦大龍,“韓量,你過來看這個手印,大小是不是和會長的一樣?他們可能真的遇到危險了!”
花峻第一個把手放在書架上,“時空縫隙是不是在后面?我們把書架搬開看看!”
其余三人連忙跟著去搬書架。
實木書架占據了整面墻壁,有十余層高,頂層直抵天花板。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四人才將書架挪出了一個窄縫。
幽幽的紅光從里面透出來,無數黑點如同塵埃,在紅光中游弋漂浮著。
紅散!
“小何說過,紅散和通往赤星的時空縫隙往往相伴而生,里面肯定就是通往赤星的路了!”
“這里還有幾滴血,就是不知道是誰的。”韓量說。
秦大龍低頭一看,果然看到地板上有幾滴還未完全干涸的鮮血,而看血跡延伸的方向,正是縫隙里面。
他快速說:“我們現在進去,說不定還能追上他們。”
說完,秦大龍一馬當先向縫隙中擠去,用壯碩的身體給大家開路。
韓量拿著手電筒跟上,不忘叮囑身后的張疏狂,“還有五分鐘就到十二點了, 疏狂,麻煩你把副本時間定格,我們還要回來。”
張疏狂掏出懷表,低頭撥弄,“時間定格效果只能維持3到6個小時,我們必須提前定好鬧鐘……”
話音未落,張疏狂忽然聽到尖銳的摩擦聲。
沉重的書架居然開始自己挪動,向著墻壁擠壓。
而張疏狂等人,正行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中!
前面的秦大龍和韓量同時發現不對,秦大龍發出低沉的怒吼,將手中的鐵錘變成金屬桿長槍,撐在書架和墻壁之間。
韓量則大喝一聲,雙拳冒出藍紫色的火焰,砸向左側的書架。
長槍在擠壓中折斷,書架則被一層黑色的屏障保護著,任由韓量如何攻擊,都完好無損。
“這黑色的東西是什么?打不碎!”
“該死,墻壁也被黑色的屏障罩住了!我們的攻擊不起作用!我們被徹底困住了!”
張疏狂當機立斷,就要按下懷表上的暫停鍵。
時間會讓副本中的一切定格,卻無法影響玩家的行動。
他們雖然無法逃出去,但起碼不會被移動的書架活活擠死!
偏偏身后伸來了兩只蒼白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張疏狂的脖頸,猛然收縮。
張疏狂感受到身后有危險,但空間有限,沒辦法第一時間轉身應對。
脖頸被緊緊掐住了,眼前開始發黑,窒息的痛苦感覺直升天靈蓋。
握著懷表的手,也在對方提膝重擊之下,不由自主地松開。
花峻立刻抬腳,將地上的銀質懷表碾碎。
張疏狂聽到懷表被碾碎的聲音,眼睛瞬間變得狠厲,“你找死!”
長刀脫手而出,沒有主人的控制,卻仿佛生出自我意識一般擊向花峻。
花峻的雙臂從肘關節處齊根而斷,他發出痛苦的悶哼聲,試圖后退。
然而緊追而來的長刀已經斜插進他的肩膀,將他釘在墻壁上。
秦大龍和韓量發現了身后的突變,但他們正在試圖掏出更多的武器和道具,制止書架的移動,轟擊書架或墻壁。
秦大龍滿頭大汗地吼,“就算出不去,也必須堅持住不要被擠死!馬上就到十二點了!”
十二點,副本結束。
他們身上有美人魚的眼淚,只要不在副本結束前死亡,就能安全通關回到紫星!
張疏狂咬牙,收緊身體肌肉艱難轉身,然后伸手掐住花峻的脖頸。
“老娘真是瞎了眼,居然認為你和花與真不一樣,算個好人!”
“立刻讓書架停下來,讓我們出去!不然老娘現在就殺了你!”
花峻口吐鮮血,面上卻出現滿足的笑意,“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我已經做好準備,和你們一起死了?!?/p>
從將張疏狂三人騙進“安全點”開始,不,應該說代替另一個自己,進入時空縫隙開始,他就沒想過活下來。
只是遺憾,沒辦法看到赤星人在指揮官的帶領下,遷居藍星的幸福場景……
張疏狂不知道花峻在笑什么,但他的笑容在她看起來更像是諷刺。
她怒火中燒,“想死是吧,好??!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手指慢慢收縮,而花峻的眼睛也向上翻起,舌頭控制不住地吐出。
但他依舊固執地用萬靈密語術吐出最后的詛咒:
“你們三個……撐不到副本結束?!?/p>
“赤星人,必將占據藍星……獲得、獲得最終的……勝利!”
“咔嚓”一聲,花峻的脖頸被張疏狂掐斷了。
她面無表情地想,這是在放什么屁?
什么赤星占據藍星的,聽不懂。但看起來花峻和他的小叔花與真一樣,這兩個人才是玩家中的臥底,真正的叛徒。
這么重要的信息,等找到枝枝和霍尋靜,一定要告訴他們。
她絕不能死,還有秦大龍和韓量,他們絕對不能死在這里!
張疏狂將長刀從墻面拔出,橫在書架與墻壁之間,與秦大龍他們一起抵擋著擠壓。
書架越收越緊,長刀受到壓迫,到達極限,倏然折斷。
身體完全被擠住了。
皮膚開始感覺到疼痛,骨骼也發出了輕微的顫抖聲。
就在逐漸感到絕望之際,張疏狂的余光驀地掃到地上的懷表的碎片,那里露出了一點晶瑩。
晶瑩越來越亮,韓量也看到了。
“疏狂,張疏狂!快看看地上那是什么?你的懷表是不是還能用!?”
張疏狂奮力伸出手臂,卻怎么都觸碰不到地上的碎片。
“我碰不到……我碰不到!”
韓量咬牙,“我離得最近,我來!”
他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開始摩擦著書架和墻壁而移動。
衣服被磨破了,血肉在墻面留下擦痕,每一步都是痛苦的自我折磨。
但韓量還是艱難地移動到了懷表碎片處,“我、我踢過去……接、接好……”
小腿還能挪動輕微的幅度,韓量小心翼翼地用腳尖踢出地上的東西。
但他已經沒辦法控制力道,那東西被踢過去,卻離張疏狂還有幾十厘米的距離。
張疏狂學著韓量的樣子,忍耐著血肉被摩擦的痛苦,試了幾次終于伸手撿起。
她低頭,發現這閃著光的東西,居然是懷表的機芯。
機芯上遍布裂痕,看起來快要碎掉。
反轉過來,背面卻有一個凸起的按鈕,還有四個字。
“再試一次?!?/p>
回憶快如閃電,在大腦中瞬間閃過。
陳瑜是紫星玩家中最優秀的道具師,他擅長發明各式各樣神奇的道具,但他并不是次次都會成功。
張疏狂也曾看到他趴在書桌上,擺弄著道具碎片,神色郁郁寡歡。
她勸他,“別做了,和我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陳瑜總會搖搖頭,直起身體,“我再試一次?!?/p>
再試一次,是他的人生準則。
也是他留給張疏狂的最后希望。
張疏狂的眼睛中泛起淚光,她抬頭大喊:“機芯還能用!我可以讓時間停下來!我們還有救!”
說話的同時,手指搭在按鈕上,就要按下去。
但偏偏在抬頭的同時,她看到韓量垂落的頭。
秦大龍在最遠處,眼睛瞪得很大,全身遍布著被擠壓出來的鮮血。
書架被他們搬出了一條窄縫,沒有被完全搬開,所以縫隙是三角形的。
越往里面走,越窄,受到擠壓的強度就越大。
秦大龍是最先離開的,韓量同樣沒有堅持下來。
……就差這么十幾秒的時間。
書架的擠壓忽然停止了。
花與真慘白的臉探了進來,張疏狂卻沒有回頭,她還在奮力向深處擠去,試圖去確認韓量的鼻息和脈搏。
掉落在地上的長刀碎片憑空而起,指向花與真。
花與真吐出幾個晦澀的語句,懸浮在半空中的長刀碎片就開始震顫,像是受到外力壓迫一般猛地插進旁邊的墻壁中。
而就在這時,十二點到了,
張疏狂被花與真從書架后拽了出來。
她放在口袋里的金色珍珠被花與真捏碎,反而指縫中藏著的懷表機芯被對方忽視了。
紫星字幕亮起的瞬間,張疏狂依舊怔怔地看著秦大龍和韓量。
他們的口袋里同樣有金色的珍珠,那是通關副本的必備條件,美人魚的眼淚。
倒計時結束,但他們的身體沒有消失,他們沒有被傳送回去。
他們的確已經……死了。
花與真突然又放下了張疏狂,走向秦大龍和韓量的尸體。
他要干什么?
秦大龍和韓量都已經死了!他還想干什么!
張疏狂雙目泛起一片血紅,緊緊盯著他的背影,指尖按下懷表機芯上的按鈕。
周圍的一切開始褪色。墻上的時鐘的秒針忽然猛地向逆時針的方向跳轉了一格。
奇跡出現了。
時間倒流,副本中的一切都回到了11點59分59秒,然后定格。
花與真察覺到不對,他瞇起眼睛打量周圍,在確認時間停止之后扭頭看向張疏狂。
“是你搞的鬼?死到臨頭,居然還想?;ㄕ??!?/p>
懷表機芯發揮了最后一次作用,在張疏狂的手中變成粉末。
張疏狂冷冷地說,“我什么都沒做?!?/p>
花與真忽然笑了。
“我知道了,你不想讓這個副本關閉,你還在等何枝和霍尋靜來救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