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在10秒內(nèi)做出選擇:A.忽視 B.點頭打招呼 C.停下來問候。】
何枝選擇了C。
走在前面的花子立刻停下腳步,對這幾個女傭說,“早上好。”
為首的女傭受寵若驚,她飛快抬眼看花子一眼,又立刻垂頭。
“早上好,花子小姐。您沒有穿昨晚挑好的禮服裙嗎?您應(yīng)該穿的。”
花子像接收信號不良,反應(yīng)速度極慢的機器人般,好半晌才嗯了一聲。
何枝聽到女傭的話,心中微微一沉。
不好的預(yù)感變成了現(xiàn)實,在第一個選擇題中,她果然沒有選對正確答案。
就是不知道選錯的代價有多大。
女傭繼續(xù)說:“難道您還在擔(dān)心裙擺上的水漬?您放心,我已經(jīng)在昨晚處理好了。裙子現(xiàn)在簡直和新的一樣。”
何枝捕捉到其中的重要信息。
掛在衣柜中的禮服裙曾被弄臟,而傭人已經(jīng)連夜打理干凈。
接下來會不會有“選擇是否回屋內(nèi)更換衣服”的字幕出現(xiàn)?讓她修正自己的錯誤選項?
浮在半空中的光標再次閃動。
【距離早餐開始時間還有三分鐘,請在3秒內(nèi)做出選擇:A.加快腳步準時赴約 B.遲到】
這還用選嗎?
花子飛快地向樓梯下奔去,何枝則像是牽著線的風(fēng)箏,跌跌撞撞地被她拽動著,幾乎快要飄起來。
一個恍惚的念頭從何枝腦海中飄過。
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態(tài)?外表正常的鬼魂嗎?如果花子的臥室里有全身鏡就好了,還可以照一下。
這個細碎的念頭擠在腦海中,像泡沫般被拉響的危險預(yù)警擠碎。
而何枝跟隨花子,來到了一樓的餐廳內(nèi)。
空間再次發(fā)生了詭異的拼接。
上一秒還是金碧輝煌、能容納四人并行的走廊,下一秒推門進入后,卻變成了狹小、簡樸的飯廳。
正中擺著一張薄薄的圓形折疊飯桌,飯桌的桌腿三長一短,被人墊了幾張報紙才勉強保持平衡。
一對穿著禮服夫婦正在飯桌旁等待。
男人翹著二郎腿,穿著手工牛皮鞋的腳尖在不停抖動,他明顯有些不耐煩,將手中的報紙翻得簌簌響。
當(dāng)他放低報紙,用眼神從下往上掃視花子時,站在后面的何枝才看清楚他長了一雙三角眼,還留著八字胡。
而女人則抬起帶著鴿子蛋鉆戒的手,招呼花子,“寶貝,怎么這么晚才到?你差點遲到了……”
“等等,你怎么沒穿昨晚選好的禮服裙?!”
氛圍開始凝滯,空氣的溫度同樣在逐漸降低。
男人放下報紙,陰郁的三角眼冷冷地盯著花子,女人則伸出尖利的紅色指甲,戳向花子的臉龐。
何枝感覺到全身都被冷水沖過一樣,而她的臉頰則傳來被尖銳物戳動的痛感。
女人再次用溫柔的聲音問,“寶貝,你怎么沒有穿禮服裙?你忘記當(dāng)初定的規(guī)矩了嗎?只要家族聚餐,就必須要穿正式服裝。”
“看看你現(xiàn)在穿的是什么東西?你現(xiàn)在寒酸的像是一條街邊的野狗。”
女人的動作越來越大,何枝感覺到臉上似乎被指甲劃開了一道火辣辣的口子。
而女人卻依舊沒有停手,反而一邊用溫柔的語氣挖苦花子,一邊將指甲伸向花子的眼睛。
選擇字幕再次出現(xiàn)了。
【請在10秒內(nèi)做出選擇,解釋花子沒有穿禮服裙的原因。】
【A.隨便穿的 B.不喜歡禮服裙 C.今天開學(xué)需要穿校服】
何枝的心念電轉(zhuǎn),想要選擇C卻又猶豫。
比起前面兩個答案,C明顯是最合理最具有說服力。
但何枝卻反復(fù)想起剛才打招呼的那個女仆,她說,禮服昨晚被弄臟過……
這才是正確答案!
字幕閃動,新增一個選項。
【D.禮服裙昨晚被意外弄臟,需要清洗。】
何枝毫不猶豫地選了D。
在花子說出這個理由后,女人收回了自己的手,優(yōu)雅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三角眼男人的眼神同樣變得清明起來。
“是我們誤會了,但你要相信,我們對你嚴格要求,都是為了你好。”
“爸爸會讓洗衣房加快清洗的,務(wù)必在今晚就把衣服洗出來。”
“畢竟今晚就是你的十二歲生日派對。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你要以最完美的狀態(tài)出現(xiàn),這樣爸爸媽媽的面上才會有光。”
“乖乖的,等宴會結(jié)束之后,爸爸帶你去看特意為你準備的生日煙花?”
花子坐在座位上,沒有去碰桌子上的食物。
但對面的夫妻二人卻沒有注意,或者說看到了也毫不在意。
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興致勃勃地談?wù)撝砩吓e辦的宴會將會如何奢華、生日煙花如何吸引眼球,他們邀請了哪些名流政客,又將談成哪些合作。
何枝看著薄薄的圓木桌,還有桌子上擺放的白粥咸菜,莫名感覺有些違和。
這種違和感在看到面前的身體單薄的花子時,又轉(zhuǎn)變成了一種淡淡的憐惜。
她心想,總得吃些東西吧。
【請幫花子選擇食物:A.白粥 B.饅頭 C.咸菜和咸鴨蛋。】
不能多選嗎?
那還是吃白粥吧,吃后面兩個不是被噎死就是被咸死。
花子拿起勺子,開始吃面前的白粥。
何枝感覺到舌面味蕾上泛起綿綢清甜的滋味,胃部變得充實,身體的活力居然也恢復(fù)了。
花子作為劇本主角,是需要進食的。
何枝記下這條,就在她試圖再次召喚字幕,去讓花子吃咸鴨蛋的時候,一股冰冷的涼意忽然順著小腿處節(jié)節(jié)攀升,讓皮膚驚起細密的粟粒。
她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自己腿邊什么都沒有。
而小腿處緊接著多出了幾道青黑指印,順著腳腕往膝蓋處上爬。
何枝立刻看向身前的花子。
花子依舊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吃著碗里的白粥。
但在沒人注意的桌下陰影處,兩顆膚色慘白的腦袋從里面探了出來,左面的長著三角眼,右邊的則妝容妖艷。
這兩顆腦袋在花子的膝蓋處挨挨擠擠,扭曲的手指抓著她的小腿。
他們用溫柔的語氣說:
“花子,花子,看看我們,快點低頭看看我們……”
“我們才是你的爸爸媽媽啊,快跟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