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瀾師弟,沒事,你別為了我和自家兄弟起沖突。
我剛才也是一時情急,跟謝師叔無關。”余棠聽見靠近的腳步聲,連忙一改怒顏,出言安撫,同時也對謝云荊賠禮道歉。
“對不住,謝師叔,都是我太緊張,你們別置氣了。”
“哼!”謝云荊眼睛都氣紅了。
多管閑事。
“云荊!”崔六娘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皺眉,對小兒子呵斥道,“你又在胡鬧什么?”
“娘,我沒胡鬧。”謝云荊咬緊后槽牙,“都是他們,是他們這對……”
狗男女。
他差點就把這三個字脫口而出。
“行了,閉嘴!”崔六娘斜了他一眼,讓他住口,然后看向余棠。
“對不住,余師姐,云荊性子頑劣,平日就喜歡跟他哥哥打鬧。”
余棠臉色微變,“……沒關系。”
她怎么忘了她們之間的關系。
崔六娘后加入神王谷,還得稱她一聲師姐。
可如此一來,情況就變得有些許尷尬。
“娘,你這樣都把余棠師姐叫老了。”謝云瀾看了一眼余棠,走過來對崔六娘開口。
“你姜師姐不也一樣,人家怎么沒有這樣覺得。”崔六娘眼神一冷,掃了他一眼,給他拍拍身上的灰塵。
“娘。
三哥是想讓你各論各的。”謝瑜好意提醒。
謝云瀾點頭。
余棠一笑,表情耐人尋味。
崔六娘手上動作一頓,瞪了一眼謝云瀾,“隨便你。”
謝云荊生氣,小嘴撅得可以掛油壺,還好有謝翀和龍婧安慰他。
一番波折過后,一行人來到廳堂落座。
氣氛有些別扭。
謝翀不想耽擱,直奔主題,“敢問姜師姐,樓師兄的神智可是恢復了?”
姜寧箏緩緩點頭,“有余姚師叔和余棠師妹在,樓師兄現(xiàn)在每日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估計再過幾日,就能徹底恢復。”
“怎不見余姚師叔?”崔六娘對這位鼎鼎大名的藥宗長老還是很好奇的。
“師父今日出門采藥去了,應該要明日才回來。”余棠出言解釋道。
崔六娘看向她,微微一笑,“余師姐怎么沒和師叔一起去。”
她不是余師叔最疼愛的弟子嗎?
余棠抿唇,不知道為什么,她師似乎從崔六娘神色察覺到了一絲敵意,“崔嬸嬸,師父讓我在家守著樓師兄,所以沒有一起去。”
這樣啊。
崔六娘又睨了自己兒子一眼,神色微妙。
謝云瀾不敢跟她對視,默默轉移視線。
余棠有所察覺,話到嘴邊,卻還是生生忍住了。
畢竟她也沒理由插手別人家的事情。
“姜師姐,我想去看一下樓師兄,可以嗎?”坐了片刻,崔六娘向姜寧箏詢問道。
“當然可以。”姜寧箏二話不說就點頭。
正好她今日還沒有去看過樓師兄呢。
一行人又隨姜寧箏一起去到樓執(zhí)的住處。
樓吉和另外幾名弟子坐在院中休息,看到姜寧箏她們到來,忙起身迎接。
“樓吉,你師父呢?”姜寧箏抬手,笑容溫和的詢問道。
“吃過午飯,師父就睡著了,至今未醒。”樓吉身形消瘦了不少,可能是因為照顧病人的緣故,但觀其雙目,神采奕奕,可見內(nèi)心還是有支撐的。
姜寧箏點頭,帶著眾人進入屋中。
一進屋子,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師兄?”姜寧箏低呼,沖到床邊一瞧,只見樓執(zhí)渾身結滿寒霜,整個人就像是從冰窖里鉆出來一般,面上毫無血色。
“師兄,你醒醒!”
可樓執(zhí)壓根就叫不醒。
“余棠師妹!”
快來看看,這是怎么回事?
“師父!!”樓吉大驚,竄到床邊,想要觸碰樓執(zhí)的身軀,結果剛一摸上去,就被他的體溫嚇到了。
“師父,你別嚇我啊。”
他才一會兒沒進來而已,師父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余棠聞言,面色凝重起來,和謝云瀾同時上前查看情況。
崔六娘歪頭,眉頭緊鎖,神色不明。
這是……
“是寒毒,樓師兄體內(nèi)的寒毒發(fā)作了。”余棠縮回被凍僵的手,神情急切的對姜寧箏開口,“師姐,快讓人去準備炭火,熱水,還有被子。
再把之前的藥煎兩副過來。”
“好!”姜寧箏心慌起來,緊張的去吩咐弟子準備用物。
怎么會莫名其妙寒毒發(fā)作了呢?
崔六娘站在旁邊,神色茫然。
謝瑜踮腳看去,很是好奇。
樓吉關上窗戶,抱來被子,面上帶著驚慌之色,順帶問出了其他人疑惑的問題,“余師姑,我?guī)煾翟趺磿辛撕灸兀俊?/p>
余棠拿出銀針,一邊下針一邊解釋,“先前樓師兄被關在水牢太久,身子受創(chuàng),寒氣入體,另外邪教的人給他服用了大量的毒蟲毒草,加重了寒氣的匯聚,導致他體內(nèi)產(chǎn)生了寒毒。
先前沒有發(fā)作,可能是用藥物壓制的緣故,這幾日樓師兄藥量減少,故而引發(fā)了寒毒反噬。”
余棠神色認真的說著,謝云瀾在旁邊打下手,兩人配合竟也默契。
樓吉焦灼不安的站在旁邊,口中絮絮叨叨,“師姑,你可一定要救救我?guī)煾蛋 ?/p>
他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一定不能出事的。”
“放心吧,應該沒問題。”余棠行事果斷,姜寧箏又急忙讓人取了炭火和熱水過來。
眾人合力把樓執(zhí)放進熱水中,可沒一會兒熱水就變成了溫水。
“加水,加水!”樓吉在旁指揮道。
余棠把藥物灌進雙目緊閉的樓執(zhí)口中,可剛喝下去,他就吐了出來。
一股寒氣襲來,余棠被凍傷了手指,咬牙堅持,謝云瀾見狀,奪過她手里的藥碗,“師姐,讓我來。”
余棠沖他一笑。
謝云荊胃里的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他扯了一下崔六娘的袖子,壓著嗓子道,“娘,您倒是管管啊。”
謝云瀾鐵定是被豬油糊了心。
崔六娘眼皮一跳,有心無力,“等會兒再說。”
現(xiàn)在救人呢。
屋中溫度上升,眾人都熱的不行,可樓執(zhí)渾身還是猶如冰塊一般,發(fā)髻上都裹滿白霜。
若非還有一絲微弱氣息,他定要被當成死人了。
“余棠師妹?”姜寧箏眼見樓執(zhí)氣息虛弱,唇色青紫,不禁焦灼起來。
樓師兄現(xiàn)在是對付邪教至關重要的一環(huán),絕不能出事的。
余棠站在旁邊,攥著雙手,眉頭一蹙,“師姐,樓師兄體內(nèi)寒毒太重了,我把能用的辦法都用了。”
寒毒出自體內(nèi),想要逼出來,沒那容易,根治也尤其麻煩。
除非找到萬年暖玉做成溫床靜養(yǎng),或者泡在溫泉里自行運功療養(yǎng)。
但現(xiàn)在這兩個條件都不成立。
“就沒有其他什么辦法了嗎?”樓吉滿頭大汗,顧不得禮儀,沖余棠大叫。
余棠一臉為難,“有。
還有一個辦法,除非有人運功幫助樓師兄化解寒毒。”
“但這需要功力深厚之人,師傅不在,我內(nèi)力平平,姜師姐又受了重傷。”
眼下上哪兒去找武功高手來幫忙。
“我行,我行的。”樓吉趕緊站起來,拍拍胸口保證道。
余棠搖頭,一臉苦惱,“運功途中,不可中斷,不然前功盡棄,兩人都會氣血逆行,爆體而亡的。
樓吉,你的功力還不夠。”
“讓我來,我可以。”謝云瀾站出來,主動請纓。
“不行!”余棠一口拒絕。
姜寧箏皺眉,為什么不行?
她記得云瀾師弟的內(nèi)力足夠深厚。
“師姐,我功力足夠了。”謝云瀾也頗為不解。
“不行,你太年輕,對內(nèi)力把握不住,容易走火入魔。”余棠自然不想讓他受累,胡亂找了個借口拒絕。
那這……
樓吉情緒激動,險些要哭出來了。
難道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師父死掉嗎?
“我來吧。”謝翀見實在沒人,也不想自己兒子出手,便還是站了出來。
這里最合適的人,就只有他了。
而且只是運功驅(qū)毒,不是輸送內(nèi)力,無妨。
眾人扭頭看向他。
謝翀面色不改,“余姑娘,該怎么做,你告訴我便是。”
姜寧箏大受震撼。
若非她經(jīng)脈受損,內(nèi)力欠缺,又何必麻煩他人。
真是太感謝謝師弟他們了。
“爹,我來就行了。”謝云瀾并不覺得運功驅(qū)毒有什么難的,而且他爹一路奔波,哪里能讓他來。
“沒事!”謝翀神色淡然。
最后,還是由謝翀負責來給樓執(zhí)運功化毒。
兩人坐在滾燙的熱水中,謝翀深厚的內(nèi)力彌散開,其他護衛(wèi)的弟子都不由得通體一震。
好深厚的內(nèi)力。
姜寧箏他們退到屏風外等候。
水面翻涌沸騰,余棠和謝云瀾在旁邊守候。
半個時辰過后,樓執(zhí)頭上的寒霜消融,面色逐漸紅潤,體溫也恢復過來,一切正常。
樓吉大喜,待謝翀收了功,急忙向他道謝,“多謝師叔,多謝師叔!
今后只要您吩咐一聲,我一定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謝翀好笑,扶著謝云瀾的手站起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只是此番他內(nèi)力消耗嚴重,得去休息一會兒了。
余棠他們善后,姜寧箏帶著謝翀一家去到休息的院子。
一路上,她都在想該怎么感謝他們,可惜自己身上什么好東西都沒帶,只能等解決完此事,再慢慢感謝他們。
“謝師弟,今日多謝你出手相助。”
若沒有他們,樓師兄恐怕?lián)尾贿^今日啊。
謝翀面色平靜,微微搖頭,“姜師姐客氣,都是神王谷弟子,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只要樓師兄能早日清醒,一點內(nèi)力算什么。
等姜寧箏離開,屋中四人坐下,謝云荊就炸毛了。
“爹,娘,你們剛才看到?jīng)]有?那個老女人她明顯是想對謝云瀾圖謀不軌。”
謝翀臉一黑,拍了下椅背,“住口,越發(fā)的沒有規(guī)矩。
誰讓你這樣稱呼人家的。”
余棠年紀是大了些,可又不是一二十歲的差距,什么老女人。
口無遮攔,真是欠收拾。
“我沒錯!!”謝云荊抱著胳膊,神情抗拒。
崔六娘扶額,腦袋隱隱作痛,“行了,別吵了。”
“你今天一來就跟你哥哥打架,差點傷了他,難道這樣就能改變他的想法了嗎?”
謝云荊眼珠子一轉,癟了下嘴。
萬一他就把謝云瀾給打醒了呢。
崔六娘無奈,喝了口水,“好了,都累了一天了,趕緊去休息吧。”
“有什么事,等睡醒再說。”
云瀾明顯不想和她們接觸,其中定有什么隱情,她得好好想想才是。
哼。
謝云荊氣鼓鼓的沖去睡覺。
剛脫了衣服,胸口掉出來一個紙條。
欸,哪里來的紙條?
他伸手去撿。
空間里。
謝瑜一進去,里面空無一人。
連二黑都不在,只有黑貓和逐月。
奇怪了。
平日下午,大嫂都會在空間里帶著綿綿午睡的呀。
逐月奔過來,甩著馬尾,先是和謝瑜親熱一番,再盯著她往屋子里走去。
“誒誒誒,我自己會走!”
謝瑜哭笑不得。
下一秒,謝云荊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空間里。
“妹妹!”
謝瑜回頭。
“四哥!”
他不是睡覺去了嗎?
謝云荊走過來,把手里的紙條遞給她,表情緊張,“你看這個。”
什么?
謝瑜低頭一看,眼底閃過一抹暗芒。
“四哥,你給爹娘說了嗎?”
謝云荊面色嚴肅的點頭,臉上又有些懊悔,“說了,說了。
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謝瑜思索著,抬腳往里走,逐月抬起前腳擋在平日她們喝茶休息的石桌上。
謝云荊剛要阻止,就發(fā)現(xiàn)桌上用一顆石頭壓著一張紙。
他拿起一掃,尖叫一聲,“啊,妹妹!”
謝瑜靠他太近,嚇得手抖,神情走遠,“……四哥,干嘛呢!”
她在想事情好不,嚇她一大跳。
“壞了,出大事兒了,大哥他要和銘兒換命啊!!”謝云荊趕緊蹲下,把手里的這張紙塞給她,神色驚慌。
但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大哥要和銘兒換命?
大哥怎么跑回月城去了?
謝瑜把紙拿起來,又翻了一圈,逐字閱讀。
“妹妹,這是什么意思啊?”謝云荊驚訝過來,一頭霧水。
謝瑜快速給他解釋了一番。
原來是這樣。
“不行,我得趕緊告訴爹娘去。”謝云荊舔了下嘴皮,心亂如麻,顧不得被隱瞞的事情,說著就往外走。
謝瑜沒有阻止,眉頭慢慢皺攏。
怎么會這樣,絕命咒,無解?
只能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