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透過千氏集團總部大樓28層會議室的落地窗,輕柔地鋪灑進來。
我佇立在窗前,望著窗外城市緩緩蘇醒,街道上逐漸熱鬧起來,車輛行人開始穿梭往來。
然而,玻璃幕墻反射出的,卻是我那帶著疲憊之色的面容,眼下淡淡的青色,訴說著連日來的緊張與不安。
“兮兮,過來看這個。”謙千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將我的思緒從窗外拉回。
他修長的手指正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平板電腦,屏幕上,今早各大媒體的頭條新聞赫然醒目——《千氏集團涉嫌操控校董會投票,科技新貴還是權力玩家?》
“《新聞日報》?”我不禁皺起眉頭,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可是主流媒體啊?!?/p>
謙千冷笑一聲,帶著些許不屑將平板扔在會議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是對韓旭此舉的無聲抗議。
“韓旭這次下血本了?!彼酒鹕?,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到窗前,陽光勾勒出他挺拔堅毅的輪廓,“七家主流媒體同時發(fā)難,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全面開戰(zhàn)了。”
恰在此時,會議室的門被猛地推開,楚天腳步匆匆地走進來,手里緊握著一疊文件,臉上的神情格外凝重。
“謙總,情況比我們預估的還要糟糕。除了媒體上的大肆報道,社交媒體上也如暴風雨般涌起大量負面言論。”
我趕忙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起來。只見網絡上已然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觀點。
支持千氏集團的,大多是教育界人士和科技領域的愛好者,他們基于對千氏集團過往成就的了解和認可,對此次指控持懷疑態(tài)度。
而質疑我們的聲音,則主要集中在商業(yè)板塊,那些言論措辭犀利,矛頭直指謙千濫用校董權力,每一句話都像是精心策劃的攻擊。
“這些言論太專業(yè)了,”我指著其中幾處關鍵語句,向謙千說道,“絕非普通網友能炮制出來的?!?/p>
“水軍。”謙千的聲音冷若寒冰,“韓旭肯定雇了專業(yè)的公關團隊,試圖用輿論的力量來打壓我們。”
話音未落,楚天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接聽電話后,臉色愈發(fā)陰沉,緩緩說道:“崇啟校董會發(fā)來正式函件,要求我們在72小時內提交投票系統(tǒng)的完整數據記錄,否則將重新審議合作資格?!?/p>
剎那間,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我注意到謙千的手指下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這是他陷入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片刻的沉默后,他終于開口,聲音沉穩(wěn)有力,仿佛給慌亂中的眾人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準備兩份材料。
第一,技術部門即刻整理系統(tǒng)修復的完整日志和漏洞報告,要做到詳盡且無懈可擊;第二,聯系鄺教授和網絡安全協(xié)會,務必請他們出具具有權威性的專家意見?!?/p>
隨后,在崇啟中學行政樓的走廊上,我緊緊跟在謙千身后。陽光透過走廊盡頭色彩斑斕的彩繪玻璃,在地面上投射出一片片斑駁陸離的光影。
今天這場校董會特別會議,空氣中彌漫著比往常更為濃烈的緊張氣息,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冷老到了嗎?”謙千壓低聲音問我。
我趕忙點頭回應:“已經在會議室了。他特意讓我轉告您,今天可能會出現意外狀況。”
謙千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對即將到來的變故早有預料:“意料之中?!?/p>
當我們推開會議室的大門,一股壓抑的氛圍撲面而來。橢圓形的會議桌旁早已坐滿了人,主位上的葛校長,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掛著程式化的微笑,但眼神卻冰冷刺骨。
“謙總,請坐?!备鹦iL的聲音圓滑得如同抹了油,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真誠,“今天我們不得不探討這個……令人遺憾的情況?!?/p>
謙千神色從容地入座,我則靜靜地坐在他身后的旁聽席上。環(huán)顧四周,校董們的表情各異:有些人面露擔憂之色,似乎對此次事件的走向充滿憂慮;有些人神色凝重,在沉默中暗自思考著利弊;還有幾位則毫不掩飾眼中的敵意,顯然是站在了韓氏集團那一邊。
“各位,”謙千開門見山地說道,“關于媒體上那些不實報道,千氏集團已準備好完備的說明材料?!闭f著,他將一個U盤穩(wěn)穩(wěn)地推到桌子中央,“這里面包含投票系統(tǒng)的完整日志,以及三位權威專家的分析報告。所有證據都清晰表明,是韓氏集團率先入侵系統(tǒng)并篡改數據,我們只是在發(fā)現后進行了必要的修復工作?!?/p>
葛校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只維持了一瞬,他便又恢復了那副看似鎮(zhèn)定的模樣:“謙總,這些……呃……技術性的解釋,恐怕難以消除公眾的質疑?!?/p>
“我不同意?!币粋€蒼老卻堅定有力的聲音響起。坐在角落的冷老緩緩放下茶杯,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一切陰謀,“事實就是事實,絕不能因為輿論壓力就黑白顛倒。”
冷老的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在會議室里激起層層波瀾,眾人頓時低聲議論起來。我看到葛校長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而他身旁的齊董事更是直接拍案而起,怒視著冷老:“冷老,您這是在暗示校董會不公正嗎?”
“我只是提醒各位,”冷老不緊不慢地說道,他的聲音雖不高亢,卻充滿了威嚴,“十年前,也有人妄圖用輿論壓力來掩蓋真相?!?/p>
這句話宛如一把銳利的利劍,瞬間劃破了會議室里緊張壓抑的氣氛。我看到謙千的背脊猛地僵直了一瞬,顯然,冷老提及的往事觸動了他內心深處那道不愿觸碰的傷疤。
葛校長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憤怒:“冷老,過去的事與現在無關。我們今天的議題是……”
“是與非,對與錯。”冷老毫不留情地打斷他,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當年謙啟教授的研究成果被竊取,實驗室離奇爆炸,難道現在歷史又要重演嗎?”
冷老的話讓整個會議室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我看到謙千的手指在桌下緊緊握成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的雙眼燃燒著憤怒與不甘的火焰。
最終,校董會決定延期表決,給千氏集團三天時間準備更詳細的說明。會議結束后,謙千被幾位董事圍住交談,而我則趁機悄悄溜出了會議室。
我徑直前往崇啟中學的檔案室,它位于行政樓地下,那扇厚重的鐵門需要教職工卡才能打開。
幸運的是,我提前找人借到了通行證。當我刷卡打開門,一股陳舊紙張混合著歲月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
檔案室里,一排排金屬架子整齊排列,上面擺滿了歷年來的校務文件,仿佛在訴說著學校的歷史。
我依照索引,很快找到了十年前的校董會記錄專區(qū)?!皯撛谶@一區(qū)?!蔽乙贿呅÷曌哉Z,一邊用手指劃過一排排文件夾。
突然,一個標注著“名譽董事任命”的文件夾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翻開一看,心跳陡然加速——其中一頁明顯被撕掉了,只留下裝訂線上參差不齊的殘角,在無聲地訴說著這里面隱藏的秘密。
“果然有問題……”我喃喃自語,心中的疑惑愈發(fā)強烈。
我沒有放棄,繼續(xù)在角落里翻找。終于,我發(fā)現了一本被遺忘的會議記錄備份。我小心翼翼地翻開最后一頁,只見上面寫著:【校董會決議:授予謙啟——名譽董事稱號,表彰其對崇啟教育科技的貢獻?!咳欢灻麢趨s被粗暴地撕去,僅殘留的一小片紙角上,隱約能辨認出一個“韓”字的筆跡。
“找到了!”我激動得心跳如鼓,迅速拿出手機拍下這關鍵的證據。
可就在這時,檔案室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刺眼的光線如潮水般從門口涌進來。
“誰在那里?”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心臟仿佛漏跳了一拍。我迅速將文件放回原處,轉身面對來人。
“我是千氏集團的顧問,”我強作鎮(zhèn)定地說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來查閱一些歷史資料?!?/p>
管理員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校友證呢?”
我正準備解釋,突然聽到走廊上傳來腳步聲。趁著管理員轉頭查看的瞬間,我急忙從另一側的門溜了出去,心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回到謙千的公寓時,夜幕早已籠罩了整個城市,萬籟俱寂。他坐在書房的辦公桌前,面前攤開著父親留下的舊筆記本,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我輕輕推開門,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走了進去。燈光柔和地灑在謙千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讓他看起來格外疲憊與孤獨,像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
舊筆記本的紙張已然泛舊,但上面的字跡依然清晰可辨。我看到筆記本上記錄著【Q - X算法核心參數已鎖定,但實驗室的安防系統(tǒng)被人動過手腳?!俊卷n海峰今天又來“參觀”,他的眼神不對勁。】【如果出事,數據備份在......】最后一頁的字跡卻戛然而止,好像時間在那一刻突然凝固,留下了一個充滿懸念的結局,也給謙千心中留下了無數疑問。
我輕輕地將牛奶杯放在桌上,牛奶散發(fā)的熱氣在燈光下氤氳成一片朦朧的霧氣,為這個沉重的夜晚更添了幾分凝重的氛圍。
謙千像是被這細微的動靜拉回現實,他突然合上筆記本,起身走到窗前,靜靜地凝視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夜色中,他的背影顯得如此孤獨,宛如一座屹立在暴風雨中的山峰,堅毅卻又承受著無盡的壓力。
“要查當年的爆炸案?”我輕聲問道,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仿佛生怕打破了這份凝重。
他微微點頭,隨后熟練地調出電腦里的調查報告。當看到“爆炸前30分鐘,實驗室煙霧報警器被人為關閉”這一行字時,他的眼神驟然變冷,那眼神仿佛能穿透黑暗,直達真相的深處,其中燃燒著的憤怒與決心清晰可見。
“果然不是意外......”他低聲說道,聲音中壓抑著的憤怒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
我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思緒不禁飄回到那天在禮堂,他揭露韓氏盜竊時也是這般表情——像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鋒利得讓人心驚。
此刻的他,為了父親的清白,為了千氏集團的未來,已然下定決心要與韓氏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殊死搏斗。
就在這時,謙千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條匿名彩信——照片和我之前收到的那張一模一樣,畫面中是一輛撞得扭曲變形的轎車,車旁站著一個身著灰裙的女生,背影模糊卻又莫名熟悉。彩信的附言寫道:【你以為你為什么失憶?】
謙千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緊緊盯著手機屏幕,仿佛要將屏幕看穿,從中找出隱藏的秘密。我湊過去一看,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又是那條灰色裙子,和高中畢業(yè)舞會上韓旭送我的那條一模一樣。
“這是......我?”我茫然地抬起頭,心中被疑惑和恐懼填滿。
謙千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那眼神讓我感到無比陌生:“你穿過這條裙子?”
我急忙拼命搖頭:“沒有,韓旭送過,但我后來沒......”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轉身走向書房的角落,背對著我,聲音冷淡地說道:“你先回房間去吧?!?/p>
我愣在原地,心中一陣劇痛。他......在懷疑我?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劃過我的腦海,讓我心痛如絞。
我明白,這條裙子和匿名彩信的出現,無疑是在他原本就混亂的思緒中又投入了一顆重磅炸彈,他需要時間去梳理,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但我怎么也沒想到,他對我的信任竟在這一刻產生了如此巨大的動搖。
我默默地轉身,走出書房,輕輕地關上了門。站在門外,我能清晰地聽到謙千在屋內沉重的呼吸聲,感覺每一次呼吸都承載著無盡的痛苦與困惑。我是多么希望能立刻幫他解開這些謎團,讓他重新信任我啊,但我深知,此刻的他需要獨處,需要自己去面對內心的掙扎。
回到房間后,我躺在床上,雙眼望著天花板,卻久久無法入睡。那條裙子和匿名彩信背后的陰謀在我的腦海中不斷盤旋,我越想越覺得這一切像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而我和謙千正一步步深陷其中。
韓氏到底想要干什么?為什么要處心積慮地利用這條裙子來離間我和謙千?這些問題如同一團亂麻,纏繞在我的心頭,讓我頭痛欲裂。
凌晨兩點,整個城市仿佛都陷入了沉睡,萬籟俱寂。我卻依然輾轉難眠,內心的擔憂如潮水般不斷涌來。
終于,我輕手輕腳地走到書房門口。門虛掩著,昏暗的臺燈光線從門縫中透出,在黑暗的走廊上形成一道狹長的光影。
透過門縫,我看到謙千靜靜地坐在父親的老照片前,手中拿著那張車禍照片,一遍又一遍地仔細比對。
他的面前還攤開著另一張照片——年輕的謙啟教授站在實驗室門口,面帶微笑,眼神中充滿了對科研的熱忱。而在背景的玻璃反射中,隱約可見一個穿灰裙的女生背影。
我的心幾乎瞬間停止跳動——那個背影,竟與我驚人地相似。
謙千的手指輕輕撫過照片,眼神逐漸變得陰郁而痛苦?!盀槭裁?..”他低聲自語,聲音中滿是痛苦與無奈,“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下意識地捂住嘴,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生怕驚擾到此刻沉浸在痛苦中的謙千。很明顯,他已經將那個背影當成了我,認定我與他父親的死有著不可推卸的關系。我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試圖拼湊起所有的碎片,理解這個可怕的誤會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韓旭送我的那條灰裙子,車禍現場的照片,以及實驗室爆炸……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碎片,此刻卻拼湊成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陰謀。有人故意要讓謙千相信,是我害死了他的父親,以此來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謙千將照片緊緊攥在手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感覺要將照片捏碎。他的眼神中交織著痛苦、憤怒和深深的困惑,那復雜的神情讓我心如刀絞。我知道,此刻無論我如何解釋,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這個誤會已經在他心中深深扎根,而我甚至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去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悄悄地退回黑暗中,淚水不由自主地無聲滑落。謙千對真相的執(zhí)著追尋,此刻竟演變成了對我的懷疑,這個認知比任何刀劍都更能刺痛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