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三號悟劍臺。
晨霧未散,悟劍臺周圍還殘存著露水。
李玄盤坐青石臺上,雙目驟然睜開,指尖忽地撫上眉心。
混沌青蓮子用的及時,雖保他肉身無損,修為也只跌落一境便重修回來,可那一劍的寒意卻如附骨之疽——秦忘川斬來的劍光,至今仍在神魂深處明滅。
“李兄,看來恢復得不錯?!?/p>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李玄回頭,只見一名灰衣男子負手而立,眉目如刀削般凌厲,周身氣息內斂如淵,卻隱隱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鋒芒。
“楚無咎?”李玄微微挑眉,“你竟會主動來找我?”
若說楚家年長一輩中最強者是楚清晏。
那年輕一輩中的最強者莫過于楚無咎。
自幼天賦平平,卻在十五歲那年意外覺醒【九獄戰體】,從此修為一日千里。曾以八境修為逆斬過十境天驕,實力深不可測。
如今他十境,便可秒殺十二境強者!
“聽聞你被秦忘川一劍斬了,特來看看笑話?!背o咎淡淡道,語氣卻無半分譏諷,反倒像在陳述事實。
李玄苦笑一聲,倒也不惱:“確實可笑,我連他一劍都接不住。”
楚無咎眸光微動,沉默片刻后忽然問道:“他真那么強?”
李玄指尖一頓,眼前再度浮現那道貫穿天地的劍光——那是連領域都能劈開的一劍。
快到他都沒反應過來,意識便已一分為二。
“強?”他搖頭,聲音低沉,“那不是強,是‘不講道理’?!?/p>
“我二十八歲入九境,跨境敗敵如飲水,自認同代難逢敵手。可秦忘川……”李玄深吸一口氣,“他十五歲,八境修為,一劍斬我如斬草?!?/p>
“當然,其中有一部分可能是因為招數的不同?!?/p>
“我還未掌握劍印,但他用的卻是秦家無上秘法,這悟性簡直逆天。”
楚無咎眉頭微蹙:“你說的是秦家天劍,還是秦無道那一劍?”
秦無道比武總是以太初葬神劍起手,讓人防不勝防。
久而久之,那一劍逐漸成為他的代名詞。
李玄沉默良久,最終長嘆一聲:“是秦無道那一劍,但我懷疑他都會?!?/p>
“我們這一輩中最強之人,應當就是你了,或許能與他一戰?!?/p>
楚無咎眼中驟然迸發出一縷戰意:“哦?”
“他的劍,快得不像是道法,而是更恐怖的......”李玄緩緩起身,指尖在虛空一劃,竟模擬出當日那一劍的三分神韻,“但更可怕的是,他出劍時毫無殺意,仿佛只是隨手拂去一粒塵埃?!?/p>
楚無咎凝視著李玄的動作,仿佛看到了那個使出這劍的少年,忽然冷笑一聲:
“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他轉身望向秦家方向:“有人說天賦才是唯一,但這一路走來告訴我,努力才是重中之重?!?/p>
“我想試試?!?/p>
李玄搖頭:“勸你別試?!?/p>
“怕我死?”
“怕你道心崩了?!崩钚牧伺乃募?,語氣復雜,“那家伙……根本不該用‘天驕’來衡量?!?/p>
楚無咎不置可否,只是忽然問道:“聽說他要去真龍秘境?”
李玄點頭:“李家已收到消息,中州皇朝此次秘境恐有大秘現身。秦忘川身負長生仙體,必不會錯過?!?/p>
楚無咎唇角微揚:“那正好。”
“你也要去?”李玄詫異,“你不是一向不屑這些機緣之爭?”
“原本是不屑。”楚無咎抬眸,眼中寂滅劍意如潮涌動,“但現在,我想看看——”
“他這小輩是否真那么逆天?!?/p>
話音未落,他目光看向李玄,“你呢?”
“我...?”李玄目光突然變得恍惚,那日被一劍斬殺的記憶再次浮現。
他指尖無意識地撫上眉心那道早已愈合的劍痕,卻在抬首時,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灼人的戰意:“當然要去!”
“現在的我確實比不上你們,甚至可能永遠都追不上...”
“但這條命只要還在,我就會一直追下去。”
楚無咎靜立原地,看著李玄那雙炙人的眼睛,忽然覺得喉間哽著什么——
他本可以嘲諷幾句,說些“就憑現在的你”之類的狠話。
但說不出口。
因為他意識到,眼前這個坦然承認弱小的李玄,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危險——不是對敵人的危險,而是對“強者”這個定義的顛覆。
‘劍者當直,當銳,當寧折不彎’
‘現在開口嘲諷,日后眨眼就會被超過?!?/p>
“呵...”楚無咎對自己的這個想法嗤笑一聲,戰意在眼中如熔巖翻涌,“這才對!”
“所謂大世——就是得這樣才對!”
“群星璀璨,我道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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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
經過一番準備,秦忘川終于要啟程前往真龍秘境。
他只當這是一次普通的出行,但別人卻好像不是這樣想的。
“九世子,此次秘境非同小可。”老師秦文和神色凝重,低聲叮囑道,“據傳神山一脈的禁忌之子都已出世,甚至可能還有其他隱世道統的天驕蟄伏其中?!?/p>
“雖不用太小心,但終究涉及各方勢力,若遇沖突,還望注意分寸?!?/p>
秦文和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嘆一聲。
他擔心的從來不是自家這位妖孽般的九世子,而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將要與秦忘川狹路相逢的各方天驕。
至于老一輩...你看他們敢插手嗎?
午時插手,午時半刻天帝就去敲他家門。
秦忘川聞言輕笑一聲。
“老師多慮了?!彼ы?,眼中似有星河流轉,卻又平靜得可怕,“我自有分寸?!?/p>
隨后,秦忘川等人準備出發。
這次主要以秦忘川為首,多名護衛陪同。
只是得知了他要去之后,有幾位原本不感興趣的世子也打算同去。
在忘川閣外,兩輛輦車早已等候多時
拉車的是五頭通體雪白的龍駒,此刻正安分的矗立在那,就連刨蹄的動作都小心翼翼。
龍駒乃是秦家獨養的異種,頭頂生著晶瑩的玉角,四蹄纏繞著淡淡的云氣。
這等異獸隨便放出一只都是頂尖勢力鎮守族門的神獸,但在秦家,只能淪為拉車的牲畜。
在輦車旁,秦家年輕一輩的翹楚與護衛們早已列隊等候——這些放在外界足以開宗立派的天驕強者,此刻卻只能作為隨行護衛。
而那車輦上,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早已端坐。
正是戰狂四哥和雌小鬼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