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回事?”
姜南晚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她看著最先追進來的卷毛和喬君朗,低頭看向祈愿。
“發生了什么?”
卷毛抽抽噎噎,撲進一個女人的懷里:“媽!她打我啊!!”
喬君朗的臉色也是又紅又黑。
黑是精神意義上被氣的,而紅,就是物理意義上被打的了。
“誰打的?誰打你啊!”女人捧著卷毛紅腫的臉,心疼的不敢碰。“誰打的你啊!”
卷毛抽抽噎噎的指向祈愿:“她打的!”
女人瞬間轉頭看向姜南晚懷里的祈愿,她的怒火才剛燃起,剛想質問,就被和姜南晚突然對上的眼神熄滅了。
她生生咽下一口氣。
旁邊馬上有人跟著打圓場:“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
但馬上,喬夫人也忍不住驚呼出聲:“君朗,你也被打了!”
喬夫人尖聲質問:“祈小姐,你為什么要打人啊!”
這下可算是有熱鬧看了。
宴會廳上,許多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不再交談,而是帶著看熱鬧和嘲諷的眼神等接下來的發展。
“這是怎么回事,祈愿?”姜南晚皺著眉。“你真的動手了嗎?”
都是家里好吃好喝供著,金尊玉貴養著的小少爺,他們什么時候挨過打?
小卷毛哭的整個人都快抽過去了,問話也嗚嗚咽咽說不明白。
就是這個時候,后進來的其他孩子也湊了過來,喬妗婉竟然也莫名其妙跟著哭了起來。
她貼在喬夫人身邊,小聲的為喬君朗抱不平:“媽媽,我也不知道祈愿脾氣這么差,剛出了門,她就把三哥打了。”
喬夫人滿眼心疼:“婉婉,你沒事吧?有沒有被打?”
“我沒事媽媽。”喬妗婉鼻尖聳動。“但是三哥,他為了幫我說話,被祈愿打了。”
喬夫人溫婉端莊的面上,瞬間又從心疼轉為氣憤,她看向姜南晚,又瞪了眼祈愿,卻也還是沒將話說的太難聽。
“祈夫人,我竟不知道您家里的待客之道是這般模樣,今天我先生沒來,若是他來了,恐怕也會被驚得瞪大眼吧?!”
在京市,能與祈家齊平,能稱得上一句平分春色的,無非也就是喬姓和程姓兩大家族。
雖說涉獵并不算太相同,但同在京市的地界上,說句抬頭不見低頭見也絲毫不為過。
但凡今日祈愿打的是旁人家的孩子,那旁人或許還會迫于祈家的威勢,敢怒不敢言。
但偏偏……
姜南晚心中厭倦,她不想與人聒噪,卻又必須得當眾給出一個說法。
“祈愿……”姜南晚低頭。“到底發生了什么,告訴母親。”
事情當然不能只由得他們一個人分辯,若事態繼續發展,那祈家成什么了?
“媽媽,你聽聽他們都說了什么。”
祈愿裝模作樣的抬手抹淚:“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我當著你們七八個人的面,無緣無故走出門就打了你們兩個一人一巴掌是嗎?”
祈愿露出一雙不見半滴淚珠的眼:“我怎么就這么厲害,在你們那么多人面前,就把人給打了?”
場上神色又都是一變。
姜南晚挑了挑眉,反而看向了剛才還在質問的喬夫人。
“她瞎說!”小卷毛一嗓子嚎出來:“明明就是因為你突然動手,我們反應不過來才被你打了!”
喬君朗站在喬夫人的身邊,始終黑著臉,用手擋著自己臉頰上的紅腫。
他點了點頭,不忿的說:“誰知道她跟精神病一樣,突然就動手打人!”
小卷毛:“對啊!別人都看見了,不信你問小婉,你問程榭他們啊!”
既然已經提到,程夫人也不得不下場出聲。“小榭,你剛才也在,你有沒有看見祈小姐打人?”
程榭仰頭,答得有些敷衍:“打了,她打人了。”
簡簡單單幾個字,喬夫人瞬間恢復底氣,她看向姜南晚,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看吧,就是你女兒動手打人,就是你女兒蠻橫無理!
風向再次調轉。
場上之人從剛才的心存疑惑,瞬間又變成了竊竊私語。
“你看我說什么,福利院養大的,能好到哪里去。”
“看看這粗鄙的樣子,嘖嘖。”
“同樣是福利院里出來的,那人家喬家的女兒怎么就好好的,偏她是個壞種呢?這說白了,還是隨根……”
“祈家人緣本來就不好,這次得罪了喬家,以后在京市這片地界上,更難了。”
“……”
“你說我打你。”
祈愿突然就冷淡了下來。
“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么打你啊?”
祈愿猛的伸手指向卷毛:“他在宴會廳上的時候,想推我,結果自己摔了一跤。”
祈愿又指向喬君朗:“他無緣無故,說我不配跟他妹妹比,讓我給喬妗婉道歉。”
“不只是他們兩個,還有他們。”祈愿又指向其他的孩子。“他們說我爸爸是精神病,說我媽媽是壞女人,說我兩個哥哥是小瘋子!”
祈愿眼睛一瞇,直接攤開了牌明著來:“你們罵我就算了,你們不喜歡我,我不強求,但是你們為什么罵我的家人!”
祈愿仰起頭,表情又馬上委屈了起來:“我媽媽是最漂亮最好的人,我爸爸也是一個好爸爸!”
“還有我大哥,他又講禮貌,長的又好看,還有我二哥——!”
說到祈近寒,祈愿喉嚨一梗,一時間竟找不到形容詞。
“我二哥……他有一把子力氣!扔東西特別準!”
這馬屁拍的也是很昧良心了。
祈愿理直氣壯,大聲反駁:“敢欺負我的爸爸媽媽,我打的就是他們!”
真話假話要摻半,才會逼真。
更何況,祈愿說的本來就不是假話,唯一摻了點水分的,無非就是她拍著家里人的馬屁,掩飾自己報私仇的行為罷了。
但是,那咋了?
畢竟在劇情里,為了襯托出女主的幸福,對于她這個對照組的家人。
不管是豪門望族,還是小門小戶,都在私底下說著祈家的壞話,看著祈家的笑話。
只不過,從來沒有鬧到明面上罷了。
表面上,大家和和氣氣,對著祈家百般恭維,但其實,背后不知道藏了多少的怨懟和刀子。
“哦?竟然還有這樣的話?”
姜南晚慢慢抬起眼,她嘴角雖還帶著笑,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此刻的笑究竟有多冷。
明亮的水晶燈,猝不及防晃過一道黑影,隨著清脆的一聲巨響,人群中瞬間響起驚呼。
是透明的酒杯,從二樓墜下。
所有的目光都在這刻朝著二樓聚集。
視線里,祈斯年雙手撐著雕花精致的圍欄,居高臨下的朝下俯瞰。
他半個人隱沒在陰影里,而在他的身后,祈家的兩個兒子,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身后,看不清表情。
“我有病?”
祈斯年身體前傾,終于將整張臉都暴露在了明亮的燈光之下。
他深邃的眉眼帶著陰沉的冷漠,昂貴的皮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臺階上,發出緩慢而優雅的步伐聲響。
一聲一聲,仿佛踩在人的心頭上,無端讓人緊張。
“這么有趣的話,是誰說的?”
祈斯年看向喬夫人的方向,聲線低冷:“敢不敢,再親口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