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公館。
早晨的七點過五分,祈公館內的傭人有條不紊,各自忙碌著手里的事。
清晨明媚的光,照在男人一絲不茍的西裝上,西裝下的身形修長挺拔,比例極好。
他穿過七拐八繞的走廊,直到走進了正廳。
而短短的時間里,有許多穿著工作服的傭人從他身邊路過,輕聲打招呼。
“小林管家。”
“小林管家,早上好。”
“小林管家,這次送過來的葡萄不太新鮮,等下還需要再訂嗎?”
他腳步微頓,挽著手臂上的衣服和薄毯被他調換了個方向,他看向眼前人,微微蹙眉。
“什么時間該匯報什么樣的事情,我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你們現在最需要關心的,是早上應該完成的所有工作。”
“先生和夫人最近公司事忙,大小姐上了高三以后,早課的時間也調整了。”
他的聲線冷淡,語氣清晰而平穩:“我再說一次,祈公館內一切的時間調動,優先以大小姐的起居時間為核心。”
“好的,小林管家。”
溝通結束,他再次轉身,目不斜視的朝著祈公館的二樓走去。
明亮溫馨的臥室里,陽光很充裕的灑滿了屋內的每個角落。
柔軟的長毛地毯上,堆了一地的玩偶和娃娃隨意東歪西倒,床頭不停震動的老鼠鬧鐘正亂叫著,而床上的人也似乎被吵的煩躁。
于是她掀翻被子,抱著枕頭將兩條白皙的大腿露了出來。
很輕的開門聲響起。
林浣生走進臥室,他穿過亂中有序的小客廳,熟練的避開滿地的玩偶。
他目不斜視,直直的走到床頭將鬧鐘關掉。
隨后,他抬起手,合身的西裝將他手臂的所有弧度自然呈現。
薄毯被他披在了床上,而此刻他也終于轉身,將忽略已久的視線落在了堆滿昂貴公仔的床上。
“大小姐,該起床了。”
柔軟的大床上,祈愿迷迷糊糊的意識終于勉強回歸。
她伸出手,在枕邊胡亂摸了摸。
林浣生十分自然的將五顏六色的手機遞到她手中。
拿到手機,祈愿翻了個身,她又伸出手,像做仰臥起坐一樣試圖咸魚翻身。
于是林浣生又伸出手,戴著絲綢白手套的手骨節分明,修長好看。
他的手很穩,即便是有一個體重正常的人拽著他的手腕坐起來,但他整條手臂也還是紋絲不動。
祈愿撓了撓頭,困得有一點死了。
“早上壞,小林。”
林浣生微微垂首:“好的。”
十五分鐘后,雙開門的臥室被人從里面推開,祈愿頂著凌亂的雞窩頭走了出來。
林浣生等在門口,在門開的那一刻,他低頭,連彎腰的弧度都無可挑剔。
“早上好,大小姐。”
祈愿擺了擺手,“早上好,不好也行。”
林浣生全當沒聽見。
雖然徹底接手祈公館才僅僅只有三個月,但他不僅將祈公館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條。
甚至對于祈愿大王的抽象思維,他也非常好的習慣,并且應對如流。
祈愿下樓去吃飯的時候,餐桌上的人是齊的。
從臥室走到餐廳,這一路祈愿清醒了不少,等走到餐廳的時候,她早就完全精神了。
站在餐廳門口,祈愿清了清嗓子。
“Oi——!你們親愛的祈愿大王睡醒了!有沒有感受到我的火熱心情?”
餐廳內,眾人習以為常,所以顯得格外鴉雀無聲。
碗碟輕輕相撞的聲音靜悄悄。
祈愿撓了撓頭,有點困,有點懵。
祈愿拉開了個位置坐過去,又隨手接過從左邊遞過來的筷子。
三秒后,她大聲譴責:
“你們冷暴力我,我要離家出走!”
祈愿一邊吃飯一邊念叨:“晚上不用給我留飯了,我不會回來了,當然了,如果有糖醋小排的話,那當我沒說。”
眾人:“……”
祈近寒最先接話,他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伸出手,在祈愿腦袋上捋了捋。
“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你看看你搞的跟個女瘋子似的。”
祈愿快餓嘎了,她的腦袋隨著祈近寒的手勁晃來晃去,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越來越亂的腦袋。
她自然的將碗遞給旁邊的祈聽瀾,沒說話,但祈聽瀾卻很自然熟練的接過,并伸手舀了勺魚湯。
祈愿飯都吃到一半,才終于發現餐桌上好像少了個人。
她嚼東西的動作戛然而止。
“爺爺呢?”
隨手放下筷子,姜南晚一邊用餐巾擦著嘴,一邊低聲應她:“和你外公出國釣魚去了。”
祈愿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飯,忍不住吐槽。
“祈斯年,你回頭告訴祈鶴連,多大人了,每天就知道到處跑,一點正事也沒有。”
祈斯年臉上表情平淡,他緩緩將水杯推到姜南晚面前,抬頭時聲音很輕的應了。
九年過去,骨相優越,五官深邃的夫妻二人容貌并沒有太多的變化。
姜南晚依舊美麗,臉上沒有任何的褶皺和斑駁。
祈斯年大致如此。
如果一定要說變化,那大概就是他也開始戴了眼鏡。
細致的金絲鏡框很好的藏起他眼尾很淡的,仿佛魚尾般的細紋。
如果用祈愿的混賬話來說。
那就是她老爸這人,年過四十,風韻猶存。
一頓早飯,祈愿被祈聽瀾伺候的舒舒服服,就差飯來張口了。
她腦袋晃來晃去,拿了祈聽瀾放在手邊的眼鏡自己戴上。
“大哥,多少度了?”
祈聽瀾語調平淡,比起當年尚且清亮的聲線,進入成熟期的祈聽瀾聲音尤為低沉醇厚。
“還好。”
祈愿把眼鏡還給他:“好什么呀,我早就說過了,讓你少看書,那都不是好東西!”
“你看看,你這眼睛就是看書看壞的!”
“不聽小人言,吃虧在眼前!”
祈愿一邊說,腦袋一邊晃啊晃,晃啊晃……
終于,她怒了。
“別他媽晃我了!”
祈愿拍桌而起,她猛的看向右邊揉她腦袋揉了一早上的祈近寒。
“你沒事干能不能去海邊散散步?散完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
祈愿捋了捋自己徹底亂成一團的頭發,氣的快炸了。
“你有病你就去精神病院好好治治,他媽的沒事跑出來禍害什么社會!”
祈愿的腦袋順不開了,他開心了。
祈近寒撐著桌面也懶得生氣,他炫耀般的攏了下自己的長發。
看見他的動作,祈愿更生氣了。
秀秀秀,天天就知道秀自己那兩根破毛。
人家都是長相中性貌美的人才留長發。
你一個恨不得往兩米竄,五大三粗的臭超雄留什么長發!
等會還要上學,再不把頭發梳開她連學校都別想去了。
祈愿抱著腦袋離開餐桌,往小林的方向去。
路過祈近寒時,她越想越氣。
“我殺了你!!!”
她一把薅住祈近寒的頭發,祈近寒痛的大叫一聲。
“松手!松手!”
“瘋婆子!你再不松手,我把你那個死貓的毛全都剃了。”
祈近寒生的高,一米九幾,快要往兩米奔的人了。
他和祈愿之間可差了幾十厘米,為了不讓自己的頭皮那么痛,他只能彎著腰,疼的齜牙咧嘴。
“神經病,你把我頭發弄成那樣的時候你怎么不說呢!”
“你敢剃大王的毛,我就敢送你去出家!”
祈近寒是真的服了。
他被拽著頭發,本來就使不上勁。
偏偏這死丫頭又從小到大一股牛勁,也不知道每天背著他都吃點什么。
“瘋婆子!”
“神經病!”
最后,祈愿和他的頭發都變成了瘋婆子和神經病該有的狀態。
祈聽瀾吃好了早餐,要出門去公司了,他往左,兩個人就往左糾纏。
他再往右,兩個人就往后扭打。
祈聽瀾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的問:“請問一下兩位神經病和瘋婆子,能讓個路給我嗎?”
祈愿:“……”
祈近寒:“……”
兩人同時松手,兩只孔雀終于想起了自己形象,分別背過身去整理發型。
祈近寒臉色難看:“這次先放過你!”
祈愿對著小林捧著的鏡子梳頭,她疼的齜牙咧嘴,卻也不忘回懟。
“再嗶嗶,讓你從戶口本上除名。”
祈近寒:“?”
“你真他媽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