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皺著眉揮了揮手,試圖驅散熏人的臭味。
張氏見狀猛地一愣 ,今天的老二有些不對啊!
往常的時候,哪怕唾沫星子噴他一臉,對方也只敢瑟縮著脖頸,像只被嚇破膽的鵪鶉,連大氣都不敢喘。
可此刻,老二這個狗東西,竟然敢皺眉,還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莫不是摔下山崖時腦子摔壞了?
王川也在打量這個名義上的“親娘”,大宇朝以“孝”治天下,他現在還不能和對方翻臉,否則被官府知道,吃不了兜著走。
最好能想個法子,讓他們主動將自己分出去。
可原主身為老王家的第一牛馬,想要分出去單過談何簡單,況且,就這么分出去,也太便宜這一家的吸血鬼了。
王川眼珠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原主膽小怕事,他可不怕,干脆把事情鬧大,再找機會將家里能吃的能用的全都帶走,不然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不過這之前,得先填飽肚子再說。
見張氏不再狂吠,王川冷冰冰開口:“說完了沒?說完就趕緊給我弄點吃的,我餓了?!?/p>
張氏一聽就炸了:“你還有臉要吃的?躺了三天,地里的野草都比麥子高了,你怎么好意思說出這話?”
王川盯著張氏,一字一頓道:“這些年,我一人干了家里九成的活,受傷躺了三天,要口吃的過分嗎?”
“再說了,家里人又不是死絕了,其他人不能干活嗎?咋就非得我去?”
說著,便將目光投到了老三身上。
老三縮著脖子往后躲:“二哥,你看我干什么?我這兩天肚子不舒服,等我病好了,立刻就下地?!?/p>
張氏被王川的話噎得臉色漲紅,枯枝般的手指抖得像篩糠:
“你個沒良心的,竟然敢頂嘴了,家里供你吃供你喝,你還嫌不夠?”
說完,她突然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大聲哭嚎:
“老天爺??!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喲!養(yǎng)個兒子竟要逼死親娘??!快來看看喲,王家要出逆子啦!”
這一嗓子喊出去,躲在旁屋里偷聽狀況的老王家眾人終于坐不住了。
老大王江捧著書,兩個兒媳婦帶著孩子,最后進來的王老頭黑著一張臭臉,拉的比驢臉還長,旱煙桿敲得門框砰砰直響。
王老頭早把對話聽明白了,老婆子就是蠢,老二這么個壯勞力,一碗野菜湯能費幾個錢?留著以后還能當牛使喚,但兒子敢頂嘴就是壞了規(guī)矩,必須得治!
因此,他進到屋里后,沖著王川就是一陣咆哮,震的屋頂上的灰塵都簌簌往下掉。
“老二,你個沒良心的畜生,瘋了嗎?還不跪下給你娘磕頭認錯!”
說話間,崔氏和馬氏上前去,手忙腳亂的攙扶起了婆婆。
誰知道,王川不但沒害怕,反而嘿嘿笑了:“爹發(fā)這么大的火干啥?我昏迷了三天,中間連口水都沒喝,現在餓的渾身無力,動都動不了一下,想要吃口飯多嗎?”
王老頭被這輕飄飄的反問徹底激怒,煙桿“啪”地砸在瘸腿的木椅上,嚇的眾人渾身打哆嗦。
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終于咬牙朝著老婆子發(fā)了話:“去給老二做點吃的,讓他吃完趕緊去干活?!?/p>
“憑啥給他做?”張氏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枯瘦的手指著王川鼻尖,“這畜生翅膀硬了,敢跟我頂嘴,今天要是給他飯吃,以后還不得騎我頭上拉屎?”
“讓你去你就去!”
王老頭瞪了她一眼,張氏這才罵罵咧咧的出門。
半個時辰后,張氏端著個破鐵鍋走進來,“咣當”摔在椅子上:“吃吃吃!吃死你個逆子!”
王川面色不變,心里暗罵:你個死老婆子,暫且先讓你罵著,等我找機會將家里的糧食全都弄走,看你怎么哭!
他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到了破鍋邊,當看見鍋內的飯食后,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只見那口破鍋里,竟然只裝了少半鍋發(fā)白的土。
根據原主的記憶得知,這是餓到活不下去才吃的東西,百姓們稱之為觀音土。
張氏看著王川吃癟,心情舒暢不已,這個畜牲竟敢跟她頂嘴,看以后怎么整治他。
她還在旁邊假好心:“老二啊,咱家沒糧了,我費了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挖的土,來來來,趕緊趁熱吃?!?/p>
王川深吸幾口氣,抬頭便看見了正躲在主屋門口,一邊啃著雜糧餅子,一邊鬼鬼祟祟偷聽這邊動靜的老三。
既然對方先挑事,那就別怪他不留情面了。
他今天就要讓老王家的臉,狠狠的掉地上,讓村里人在背后戳他們的脊梁骨。
他冷笑一聲,抓起鐵鍋,大步流星的來到屋外,一把攥住老三的手,讓他沒辦法丟掉餅子。
隨后便硬生生將對方扯到了院子大門外,扯開嗓子大喊起來:
“村里的老少爺們兒,大哥大姐,大家都來評評理了,我王家老二,命苦啊!”
這道聲音如驚雷般在村子上空響起,驚得樹上的麻雀撲棱亂飛。
直到此時,屋里的張氏才反應過來,頓時慌了神,老二這個畜生,竟然要將這丑事公布于眾?混蛋,他怎么敢的?
王老頭子暴跳如雷,不由分說的來到張氏面前,一耳刮子便扇到對方臉上,五根通紅的手指印迅速紅腫起來。
“敗家娘們!你他娘的是個傻子嗎?一碗野菜湯能用幾兩糧食?”
他青筋暴起的手還在顫抖,眼珠都要瞪出眼眶,“這下全村人都知道咱家是喂老二吃土的狼心狗肺!
你讓王家的臉面往哪擱?你給老子等著,回頭我再收拾你!”
說完,他慌慌張張的跑出了家門。
不過此時已經晚了,隨著王川的喊叫聲,周圍的幾個院子里,很快便冒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腦袋。
村民們見到有熱鬧可看,立馬興沖沖的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