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馬車,車內靜謐得只聞車輪轆轆滾動之聲。
云舒抬眸,目光坦誠地看向沉煞,緩緩道出此次前來的意圖。
“沉煞,此次尋你,是想讓你回府幫忙梳理鋪子賬目,不知你意下如何?”云舒的聲音沉穩,透著幾分期許。
“妻主的意思是,要我回去理清這些賬目?”沉煞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往昔妻主鮮少關注這些事務,今日這般安排,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是啊,如今府里的賬房查不出問題,我思來想去,也只有你能擔此重任了。”
云舒微微皺眉,一臉憂慮地說道,“你盡力就好,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倘若實在處理不完,剩下的我們再一同商議。我知道這并非易事,也不想給你太大壓力。”
“妻主放心,既是您的吩咐,我定當全力以赴。
只是這賬目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容我細細梳理。”沉煞神色認真,鄭重地應下此事。
言罷正事,云舒緩緩向后靠去,輕輕合上雙眸,試圖在這片刻寧靜中稍作休憩。
近些日子,她著實太過疲憊,那淡淡的烏青悄然爬上眼底,宛如歲月留下的一抹痕跡。
自穿越而來,麻煩事便如潮水般接踵而至。
她既憂慮自己的一舉一動與這個陌生的世界格格不入,又決然不愿沿襲原主那遭人詬病的行事風格,內心仿佛被兩股力量拉扯,糾結萬分,心力交瘁之感如影隨形。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她不禁暗自思忖,自己在原本的世界里突然消失,那里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呢?
她本就無父無母,朋友亦是寥寥無幾,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些身患疾病、亟待救治的病人。
這般想著,云舒竟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夢鄉。
盡管馬車行駛在平坦的官道上,卻仍不可避免地帶著些許顛簸。
就在云舒的頭即將撞上窗沿的瞬間,沉煞眼疾手快,長臂迅速伸出,穩穩地將手墊在她的腦后。
為了維持這個姿勢,他的身子不自覺地向云舒靠近了幾分。
睡夢中的云舒仿佛尋到了溫暖的依靠,順勢輕輕靠在他的懷里。
女人的突然貼近,讓沉煞的身子微微一僵。
云舒在他懷里顯得如此嬌小玲瓏,仿佛只需他輕輕一攬,便能將她妥帖地護在懷中。
女人身上那獨有的淡雅香氣,如一縷輕柔的微風,悠悠地縈繞在鼻尖。
沉煞微微低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見那長長的眼睫如同兩把小扇子,下面透著一層淡淡的烏黑,又回想起方才她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護在身后,與陳玉嬌對峙時那決然的模樣。
剎那間,沉煞的心底泛起絲絲縷縷別樣的漣漪,宛如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溫柔的波瀾。
他輕柔地將女人往自己懷里又攏了攏,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她的美夢。
他微微轉頭,目光移向窗外,外面的景色如畫卷般緩緩掠過。
或許,她真的與往昔大不相同了。
做她的夫郎,似乎也并非如自己曾經所想的那般糟糕。
“主君,您對家主似乎也有了不一樣的看法呢?”車夫是府里的老人,平日里就與沉煞相熟,見沉煞對云舒這般呵護,忍不住輕聲打趣。
沉煞微微一怔,旋即神色恢復平靜,“別胡說,只是妻主今日所為,確實讓我有些刮目相看。”
“嘿嘿,主君,您就別嘴硬了。您對家主的關心,旁人可都瞧在眼里呢。”車夫笑著說道。
沉煞沒有回應,只是目光再次落在云舒身上,眼中多了幾分復雜的情緒。
當馬車緩緩駛入云府,府里的眾人早已在門口翹首以盼。
“妻主,到家了。”沉煞微微俯身,輕聲在云舒耳邊說道。
“嗯?”云舒悠悠轉醒,意識逐漸回籠,才發覺自己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等等,這聲音怎么是從頭頂傳來的?云舒瞬間驚覺,自己竟然靠在沉煞懷里。
她微微抬頭,望向沉煞,只見他神色平靜,一如往常,仿佛這是極為平常的事。想來原主以前沒少這般依靠他吧。
那就好,那就好。
“走吧。”云舒微微紅了紅臉,不動聲色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衫。下車時,沉煞貼心地在一旁攙扶著她。
起初,沉煞只是輕輕扶著云舒,然而,下一秒,他掌心突然翻轉,將云舒的小手穩穩地握在手中。
正當云舒想要抽回手時,沉煞突然開口:“今日妻主為我得罪縣令的正夫長姐,那陳玉嬌心胸狹隘,日后必定會設法報復,妻主可有應對之策?”
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
瞬間,云舒的思緒便被這個問題吸引過去,全然沒意識到自己正被沉煞牽著手,任由他帶著往內院走去。
此時,眾人都已在正廳等候。這個時間回來,恰好趕上用晚膳,大家都在等著兩人一同用餐,而實際上,主要是在等云舒。
“妻主!”眾人見云舒走進來,趕忙紛紛起身,恭敬地喊道。
“!!!”
跟在云舒身后的沉煞,與她交疊的手,讓眾人瞬間驚愕得瞪大了眼睛。
妻主竟對大哥如此青睞有加了嗎?!
老五李元寶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危機感,老四花無痕暗自咬緊牙關,眼中閃過一抹不甘,老二趙宇眼神微微一黯,心底悄然涌起些許醋意。
察覺到眾人異樣的目光,云舒這才后知后覺,趕忙慌亂地松開沉煞的手,臉上微微泛起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