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燭光隨夜風微微晃動,投射著兩道一前一后的身影。
耳畔熟悉的嘮叨聲并未想響起,沈硯之頓下腳步,薄唇微啟打破此刻的安靜。
摸不著她郁郁寡歡的情緒,是因不舍。
換作何人,第四天就要與新婚丈夫暫時分別開,都不大好受。
或者是今日得走禮數、迎客,跪拜鞠躬多累著。“娘子,可是因今日禮數多而狀態乏累?”
視線轉而落她在小小的肩上。
拂袖一手牽引著人,到旁桌椅落座,溫熱的掌心隔著薄薄的衣料揉捏。
面色顯然還緊繃的狀態。
溪梔意垂眼咬唇,腦中思緒混亂沒有頭緒。
到底是誰要她的性命,弟弟和爹爹的死出自誰人手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賜死她也是得了沈硯之的意思,這一切是在她上京后,才發生的。
那么阻止這一切發生,就得找過合適的理由提出和離。
溪梔意神情不由的復雜了幾分,杯中的茶盞在指腹中來回磨砂,唇邊沿過入口。
那這婚事就得在沈硯之恢復身份前解除。
否則重蹈覆轍,還會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總不能直接了當與他說,她此刻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和離。
可眼下剛成婚,又貿然提出,顯然不是好時機。
嫩白的指尖輕敲幾面,罷了,再緩緩吧。
點頭淡淡回道:“嗯,是有些。”
沈硯之捏肩的力道,松弛有度,掌控得極好,緊擰的眉目瞬間舒展些許。
“小姐水溫好了,要伺候您沐浴嗎?”察覺時辰不早,采月側身提醒。
溪梔意輕聲點頭。
溫熱的水汽上飄,熏得白凈的臉上一片紅溫,一層一層褪去繁重的衣物,露出女子嬌軟的腰肢,隔著屏風若隱若現。
身后似有一道灼熱的目光襲來,盯得滿身不自在。
半身進了浴桶,這才想起房中還有一人,忘了遣散回避......
溪梔意出來后,隨手挑了一本書籍,徑直走向窗邊吹發看書。
直至沈硯之洗漱完畢,還靠在椅子上,入神看著畫本津津有味,絲毫沒有就寢的意思。
沈硯之等了好一會,窗邊的嬌俏美人都沒有動靜,狐疑的視線落在她側臉處。
微風徐徐吹來,發絲隨風浮動,夜色下隱隱撩動。
“咳,娘子燈下看書,對眼睛不好。”
聽到沈硯之的聲音,溪梔意翻書的動作停頓,還想洋裝看書,等他熟睡了再去。
往后不想有過多的糾葛,那還是保持些距離的為好。
“夫君,困了可以先睡下,我話本還有些沒看完。”
聽聞此話,沈硯之放下了房中帳幔,躺下身子側身睡著。
沒一會便呼吸漸穩,房里異常安靜,剩下手上翻頁的聲音。
......
沒曾想,嬌俏的人兒撐著手,扶起搖搖欲墜的腦袋,先在桌上打起瞌睡。
清列的味道靠近,寬大的灼熱掌心緊緊包裹細軟的腰肢,貼在她的耳畔。
說話的曲調像放了鉤子般,“娘子,夜已深。”
耳邊的熱氣,吹散她的困意,瞬間清醒過來。
在一旁的燭火生出一絲煙霧,一時讓看不清臉上躲閃的的神情。
他動作嫻熟滑落女子的腰帶處。
溪梔意驚呼,連忙止住他手上的動作,臉早已紅溫。“你、你先放開我,我自己來寬衣歇下。”
松了一口氣,好在沈硯之停下了。
動作慢慢吞吞解下一件衣衫,腦中思付著,該用什么借口推脫。
床沿邊兩盞燈晃動搖曳,沈硯之一言不發,直勾勾的眼神看向她細嫩白皙的小手。
不敢與之直視,脫到剩一件薄衣,一股腦溜進床幔中,恨不得緊緊貼住墻面。
床榻上的重量微微往下沉,只瞧見女子一抹嬌小玲瓏的背影。
房梁底下黑暗中,那雙溫潤的眼,不知何時的多了一絲冷意,上床塌前晦澀的看了一眼角落出的墻......
心中有些懊惱不解,昨日還十分主動的......
難不成這次要他自動?思付良久,也不是不行。
他將人一把撈入懷中,溪梔意瞬間被他清冽的氣息包裹,撞入結實的胸膛。
身體也微微發熱。
“我今日來月事了,靠太近怕弄臟了你。”把臉埋進被里,心虛道。
下意識往一旁挪動,沒能如愿。
“嗯,不礙事。”溫熱的掌心撫在肚子上滾動,一夜好眠。
......
豎日,醒來發覺雙手雙腿纏繞,臉就這樣緊貼胸膛,還能聽見心房跳動聲音。
“我平日里不這樣。”
沈硯之看向她唇邊輕笑。
不滿道:“定是你,故意讓我靠近。”
依舊笑而不語。
溪梔意沒好氣瞪了一眼,氣鼓鼓跨過床邊下去。
用過早膳,溪梔意帶著采月早早出門,今日還有件要事處理。
二人前往張家府與張老夫人,商討滿月酒需要訂酒水的數量。
遞了帖子說明來意,張府的下人領著她們兩個來到后院。
“來,快坐下,吃些糕點茶水。”張老夫人十分熱情的招待著,滿臉笑容合不攏嘴。
溪梔意微微點頭,笑道:“聽聞少夫人頭一胎就是位小公子,真是有福之人,梔意先向老夫人賀聲喜了。”
“特帶薄禮上門,還望收下,好讓我也跟著沾沾喜氣。”
“虧得你消息靈通,費心了。”一旁的丫鬟把禮收去。
送的禮倒是民間常見的孩童小玩具撥浪鼓。
張老夫人眉開眼笑爽快道“:就屬你會說話了,我今日還有一點要補充,桂花酒前些日子讓兒子兒媳嘗了,都說這味道不錯,還需再備三十份。”
“來往的客人也多了好幾席,讓喝個盡興。”
“交付的時間,還是八月中旬?”溪梔意默默翻開本子一一記錄。
張老夫人點點頭。
“訂金一會隨管家過去領取,溪小姐事成之后我還會贈予一兩銀子,還望溪小姐好好辦理。”
“那梔意在此多謝張老夫人。”
主仆二人又隨管家下去領了訂金,離去前張老夫又送了些民香坊的糕點。
出府采月也按捺不住替小姐開心道:“張府不愧是溪州的達官貴人,出手可真闊綽,還是我家小姐厲害呀,這就拿下了張府這個大單。”
溪梔意輕笑,腰帶上沉甸甸的錢包讓人心情愉悅,又聽自己丫鬟夸獎,忍不住摸摸她的頭發,一眼看清了她的心思。
打開食盒,糕點飄香,勾出肚子里的饞蟲。
不得不說這民香坊的糕點色香味俱全,平日里想吃都不一定買得。
“吃吧,大饞丫頭。”
“謝謝小姐!”采月得了口準,兩眼發光。
溪梔意也淺嘗了幾塊,并沒有貪多。
沒走幾步瞧見有人正鬼鬼祟祟盯著她們出來,就在墻角處,采月望那人的方向惡狠狠地盯了回去,正要把他們揪出來。
這些都是老熟人......倒是不敢怎么樣。
溪梔意示意采月不可輕舉亂動,留了個心眼。
在這里回去還要穿過街,街上拐角處道路變窄,婦人一手挎籃子,一手牽著個吃糖葫蘆的小孩童,正跟買菜的老板討價還價。
左邊支著小攤的商販大聲吆喝。
街上地面傳來輕微的震動,回頭看見一隊浩浩蕩蕩的官兵騎馬上街,嘴邊呵斥站在街上的百姓,“讓開點。”
前方路道寬寬,沒有什么行人,官兵加快的速度鞭策腳下的馬兒快跑。
采月盯著那幾個官兵皺眉“這個月都是幾回了,來得這樣勤。”
馬兒跟官兵剎不住這個急轉彎,偏移了方向。
那對婦人在溪梔意不遠處,抬眼溪梔意心中頓感不妙:不好!
早早站好在一邊平民百姓,看著驚人動弦的一慕,屏住呼吸。
小孩的婦人回頭抱住小孩...
溪梔意跑過去將小孩和婦人一把推到里面,逃過了一劫。
小孩的糖葫蘆掉在了地上,數個經過的馬蹄踩了個稀巴爛,小孩先上被直沖向他的馬兒嚇了一跳驚魂未定,手上的糖葫蘆也被踩在地上混著泥土顆粒。
扯開嗓子大聲哭喊。
官兵載著馬兒,多余的一眼都沒落下來。
婦人拉著溪梔意的手道謝,小孩被母親抱在懷里安撫。
溪梔意于心不忍,喚采月買了一串糖葫蘆給小孩,止住了哭聲。
回去時天陰沉沉的發起大風,像是要下一場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