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女售票員不耐煩地伸出手,拿起電話聽筒,附在耳邊。
電話那頭傳來的第一句話,就讓她的臉僵住了。
“你聽著,我們是城北分局刑警重案隊,我叫何金波。”
女售票員納悶:“好的,請問你有什么事兒嗎?”
“現在候車室里有幾個人?”
女售票員抬起臉,窗口外面的長椅上,那兩個男人正好看向自己。
這兩人雖然沒有刻意做樣子,但也能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一絲兇狠。
他們在候車室坐了一下午,不僅沒乘坐,也沒離開,再一聯想到刑警隊打來的電話,她立即警覺起來,壓低了腦袋,小聲回答:
“兩個。”
電話那頭同樣放低了聲音:“你現在安全嗎?”
“我……”
“這兩個人長什么樣子?”
“一個人是圓臉,下巴留著胡子,穿著黑色襯衫;另一個人留著寸頭,身高很高……有點不太像好人……”
“你聽著,這兩個人是殺人犯,你現在馬上從后門離開,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一分鐘后進行抓捕……”
“好,好……”
女售票員臉色蒼白,咽下一口唾沫,她剛把電話聽筒扣在座機上。
“嘭,嘭……”
敲擊大理石臺面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里。
女售票員嚇得一哆嗦,連忙站起身來,以至于身后的椅子摔在了地上。
“嘭……”
她抬起頭來,發現窗口外面站著那個黑襯衫男人。
對方的眼神如同帶血的鉤子,緊盯著自己。
女售票員的心臟一停,哆哆嗦嗦地問道:“請問……你,你有什么事兒嗎?”
吳大勇咧嘴笑了笑,指著窗口上面的班次時間,問道:“買兩張去省城的汽車票,九點鐘的。”
“好……好。”女售票員止不住點頭。
她雙手抖個不停,戰戰兢兢地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三聯復寫單。
桌上的玻璃瓶里放著圓珠筆,她伸手去拿,但因為手抖的厲害,筆一下子掉在了桌上。
女售票員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滴落在玻璃桌面上,一下子暈染開。
這時,從窗口伸進一只手,把圓珠筆撿起,遞給她:“麻煩你快一點。”
“好。”
女售票員覺得喉嚨干的厲害,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右側,挨著墻坐著的男同事趴在桌上,還在呼呼大睡,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里的動靜。
刑警很快就要沖進來,念及于此,女售票員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握緊了圓珠筆,在復寫單上寫著日期……
正當她剛寫了“1997”,對面候車室的大門傳來急促和凌亂的腳步聲。
她心里一驚,忙地抬起頭來,只見烏泱泱一群人飛奔了進來。
與此同時,門外的黑襯衫也轉頭看了過去。
“救命啊!”
在這一刻,女售票員嘴里發出一聲喊叫,眼睜睜地看著從窗口伸進來的一只手,但距離太遠,而且還隔著一張桌子,這只手夠不著她。
她急忙趴在了地上。
吳大勇看見沖進來的人群,本來想抓住售票員的衣領,但卻手卻沒那么長。
他連忙向還在看雜志的楊紅喊道:“楊紅,警察,跑啊!”
吳大勇轉身就向后門奔去,這個方向是通向右邊的停車場。
但他剛跑幾步,便看見又是一群人圍了過來,這些人手里抬著槍,提著橡膠警棍。
帶頭的那個警察兇神惡煞地吼道:“站住,別動,你要是敢動!我就開槍了!”
吳大勇干咽了一口唾沫,從包里掏出一把匕首,揮舞道:“你們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他連連后退,退到售票廳旁邊時,他眼角的余光看見楊紅已經躲在了角落里。
他一邊從軍挎里掏東西,一邊大吼道:“老子跟你們拼了,媽的,老子再也不回去坐牢了!”
“砰!”
激烈的槍聲在候車室里炸響!
吳大勇轉頭看去,只見楊紅跪在了地上,從軍挎里掏出來的短管獵*槍,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人群中個子最高的那個便衣,猛地沖過去,一腳踢開地上的獵*槍。
十來個人圍攏過去,如狼似虎地把楊紅踹倒在地。
眨眼間,他就被人群給淹沒了!
吳大勇還在愣神時,雙腿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上了。
他一個趔趄倒在地上,握匕首的右手手腕也被人死死給抓住。
“按死他!媽的,敢動槍!”江建兵大吼道,用膝蓋使勁頂了又頂吳大勇的后腰。
“老徐,銬子拿過來!”
剛才就是徐國良剛才撩的陰腿,下手很重。
這會兒,他把對方兩只腳向左右一踢,順帶用力踩了踩對方腿窩。
吳大勇腦袋側向一邊,右邊臉頰觸地,嘴里發出一聲悶哼。
幾個老幫菜把吳大勇的雙手掰過來,徐國良熟練地為其戴上手銬。
他們把人提起來后,候車室右邊墻角的人群已經散開,楊紅滿臉是血的蹲在墻角。
因為候車室的燈光太暗,所以兩只手電筒的光暈,亮晃晃的照射在他的臉上。
而這時,候車室正面墻上的石英鐘表,時鐘分鐘指向了晚間九點,秒鐘也剛好撥動在九點整。
候車室響起了清脆的電子蜂鳴聲:“為您報時,現在的時間是21點整……”
接著就是報時后的音樂聲,是一首外國名曲《致愛麗絲》。
“叮-咚-叮叮-咚,嘀哩-嘀哩-叮……”
這首經典的樂曲只持續了半分鐘,而后,嘈雜的腳步聲和人聲沸騰而起。
吳大勇和楊紅被刑警們按在座椅里,兩個人并排坐著。
他們跟前圍繞著城北分局的老刑警們,每個人都是神情嚴肅,并沒有表現出抓到人的喜悅之情。
當中,屬于何金波和鄭康臉色最為肅穆。
鄭康彎腰拽著楊紅的衣領,一字一句地喝問道:“你叫楊紅?”
“是我!”楊紅昂著腦袋,眼神雖然惶恐,但依舊強裝著鎮定。
“六月十四號凌晨兩點,梧桐巷11號紅磚平房里,里面住著的那個女人,是不是你們殺的人?”
楊紅聽見這話,瞳孔驟然一縮,臉色頓時萎靡。
何金波伸出手,箍住吳大勇的下巴,重復問道:“問你話呢,老實回答,是不是你們殺的人?”
吳大勇咽下一口唾沫,重重地垂下腦袋,臉下面傳出低沉的聲音:“是我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