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劍帝 第十二章 天工真形

東北方的天空呈現出病態的鉛灰色，一座由齒輪與青銅構成的浮空城池懸浮在云層之上。數以千計的機關鳥環繞城池飛行，它們的金屬羽翼切割氣流，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嘯。蕭辰手中的赤霄殘劍突然變得滾燙，劍鋒上跳動的火焰不受控制地扭曲成箭頭形狀，指向城池底部——那里垂掛著九條刻滿符文的青銅鎖鏈，每條鎖鏈末端都拴著一塊正在融化的玄冰。

“那是...活人？“

蕭辰瞳孔驟縮。玄冰中凍結著九名白袍修士，每人胸口都插著一柄水晶短劍。冰層融化滴落的水珠在半空就蒸發成霧氣，讓整座機關城籠罩在朦朧的蒸汽中。

蘇靈的狀態越發詭異。她右眼的黑色漩渦已經擴散到太陽穴，細密的紋路如同蛛網般在皮膚上蔓延。而左眼則完全變成了星藍色，瞳孔中倒映出的不是眼前的機關城，而是無數齒輪咬合的虛影。

“半身...在召喚...“她突然抬手，玄霜劍自動劈向自己的左臂！

“鐺！“

蕭辰用荒古劍格擋，兩劍相撞迸發的沖擊波震碎了方圓十丈的巖石。更可怕的是，蘇靈左眼映照出的齒輪虛影正在現實中具現——她的手臂皮膚下凸起金屬光澤的紋路，指關節發出機括轉動的咔嗒聲。

“天工化...“虛老殘魂的聲音從她右眼傳出，卻斷斷續續如同接觸不良的傳音符，“小心...銀瞳...是鑰匙...“

機關城底部突然打開一道閘門。十二具青銅傀儡踏著光梯降下，它們胸腔是透明的晶石容器，里面跳動著被黑線纏繞的心臟。當首具傀儡發現二人時，所有傀儡同時單膝跪地，胸腔容器“咔“地打開——

里面竟是被縮小的誅劍盟長老！那些本該灰飛煙滅的身影，此刻正以嬰孩大小蜷縮在容器里，銀符長進了他們的天靈蓋，像蘑菇般從頭頂鉆出一簇簇水晶菌絲。

“恭迎...冥瞳宿主...“傀儡們異口同聲，嗓音是金屬與血肉的混合體，“閣主...已備好...融合儀式...“

蕭辰的荒古劍突然發出凄厲嗡鳴。劍格血瞳瘋狂轉動，映照出機關城核心處的景象：第六塊黑石碑被安置在齒輪王座上，碑文赫然是「第六罪碑：天工」。碑前站著一名穿星紋長袍的老者，他的左眼是銀色符文，右眼卻是與蘇靈一模一樣的黑色漩渦！

“兩個...冥瞳？“蕭辰渾身血液瞬間凍結。

蘇靈突然詭異地笑起來。她左臂的金屬紋路已經蔓延到脖頸，說話時帶著齒輪咬合的雜音：“不是兩個...是同一個...“

十二具傀儡突然暴起。它們胸腔里的“誅劍長老“同時睜開銀符眼，射出刺目的光束。蕭辰雙劍交叉格擋，赤霄殘劍的火焰卻在銀光中節節敗退。

“沒用的...“蘇靈——或者說占據她身體的某個存在——輕抬金屬化的左手，“天工銀輝...專克太虛...“

她的指尖射出一道銀線，精準命中蕭辰的丹田。四把劍的劍意瞬間凝滯，經脈如同被灌入水銀般沉重刺痛。就在傀儡們的利爪即將觸及他咽喉時，荒古劍格處的血瞳突然炸裂！

“轟——“

黑紅液體如暴雨般四濺。被濺到的傀儡發出非人的慘叫，它們胸口的容器“咔嚓“碎裂，里面的“誅劍長老“迅速干癟成皺巴巴的皮囊。蕭辰趁機抓住蘇靈金屬化的左手，赤霄殘劍狠狠斬下！

“嗤！“

金屬左臂應聲而斷，卻沒有流血，斷口處是精密的齒輪結構與蠕動的黑線。蘇靈右眼的黑色漩渦突然劇烈收縮，左眼的星藍光芒趁機反撲。在這短暫的清醒間隙，她顫抖著將玄霜劍刺入自己胸口！

“去...核心...齒輪...“她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溢出黑色機油狀的液體，“毀掉...碑文...背面...“

機關城突然劇烈震動。所有齒輪加速運轉，垂掛的鎖鏈嘩啦作響。那九塊玄冰同時爆裂，里面的白袍修士睜開沒有瞳孔的銀白色眼睛，手持水晶劍俯沖而下！

蕭辰抱起瀕死的蘇靈沖向光梯。荒古劍的殘存劍意形成護罩，但每擋下一劍，劍格處的裂痕就擴大一分。當踏進機關城的剎那，眼前的景象令他毛骨悚然——

街道兩側排列著水晶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漂浮著與蘇靈有七分相似的少女。她們有的已經半機械化，有的渾身長滿星紋，最接近完成體的那個，右眼是完全成型的黑色漩渦！

“克隆體...“虛老殘魂發出絕望的嘆息，“他們用冥瞳細胞...培育了軍隊...“

城池中央的齒輪王座近在咫尺。天工閣主緩緩轉身，他的右眼漩渦突然與蕭辰懷中的蘇靈產生共鳴。兩道黑色光柱在空中相撞，撕開了一道空間裂縫！

“歸來吧，我的半身。“閣主的聲音如同千萬人同時開口，“三千年了...該完成...終極融合...“

蘇靈的身體突然浮空而起。她的斷臂處生長出金屬骨骼，胸口的劍傷被黑線縫合。更可怕的是，蕭辰體內的四把劍竟開始不受控制地顫動，似乎要破體而出飛向閣主！

“錚——“

千鈞一發之際，赤霄殘劍突然自毀。劍身炸裂成無數金紅碎片，每一片都精準嵌入四周的培養艙。被擊中的艙體接連爆炸，克隆體們在液體中痛苦掙扎。

閣主發出震怒的咆哮。趁這間隙，蕭辰撲向黑石碑，荒古劍狠狠劈向碑文背面——那里刻著一行被刻意掩蓋的小字：

「天工即盜，銀瞳為鎖」

劍鋒觸及文字的剎那，整塊石碑劇烈震顫。碑頂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內部中空的構造——里面蜷縮著一具干尸，雙手緊握斷裂的劍柄，正是失蹤多年的太虛劍宗“天工長老“！

閣主突然慘叫起來。他的銀符左眼炸裂，流出汩汩黑血。蕭辰趁機抱起半機械化的蘇靈，縱身躍入空間裂縫。最后一瞥中，他看到閣主的右眼漩渦正在吞噬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