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劍帝 第二十四章：深淵劍鳴

山澗盡頭是一面光滑如鏡的巖壁。

風無痕將酒壺里最后一口酒倒在巖壁前，渾濁的酒液竟未落地，而是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發光的門扉輪廓。楚凌霄看著那些酒液化作玄奧符文，隱約組成一柄劍的形狀。

“這是...“

“天闕宮的'劍鑰'。“風無痕的獨臂按在巖壁上，“只有身負焚天劍脈或者天闕劍印的人才能開啟。“

符文突然大亮，巖壁如同水幕般蕩漾起來。楚凌霄眉心的火焰金紋隨之灼熱，體內劍脈自行運轉，赤紅劍氣透體而出，與門扉符文產生共鳴。

“進去后跟緊我。“風無痕回頭看了眼被劍氣托浮的凌清雪，“虛空裂隙里走錯一步，就會被空間亂流絞成碎片。“

他一步跨入水幕。楚凌霄深吸口氣，緊隨其后。

穿越水幕的剎那，世界天旋地轉。無數光怪陸離的色彩在眼前炸開，耳邊響起千萬把劍同時出鞘的錚鳴。楚凌霄感到自己在墜落，又像是在飛翔，某種古老而浩瀚的意志掃過他的識海，如同神明審視螻蟻。

“砰！“

雙腳突然踏上實地。楚凌霄踉蹌兩步才站穩，抬眼時呼吸為之一窒——

破碎的虛空中，一座宏偉宮殿群懸浮在無數空間碎片之間。九根通天劍柱環繞主殿，其中六根已然斷裂，殘骸漂浮在四周。最令人震撼的是宮殿正上方那道橫貫天地的漆黑裂縫，宛如蒼穹被一劍劈開的傷痕，正是傳說中的“天裂之淵“！

“這就是...天闕宮？“楚凌霄的聲音干澀嘶啞。

風無痕獨臂一揮，銹劍飛出，在三人腳下化作三丈長的劍光：“上來。真正的震撼還在后面。“

劍光載著他們飛向主殿。隨著距離拉近，楚凌霄看到那些宮殿墻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劍訣，每一筆劃都蘊含著令人心悸的劍意。更詭異的是，某些區域明顯有激烈戰斗的痕跡——一道劍痕從西側宮墻一直蔓延到中央廣場，將沿途建筑全部一分為二。

“這一劍...“楚凌霄撫摸著宮墻上的劍痕，指尖傳來刺痛，“不是玄霜閣的寒冰劍意。“

風無痕冷笑：“當然不是。這是'太虛劍宗'的'斬界'，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當年可沒少出力。“

劍光掠過中央廣場時，楚凌霄突然渾身一震。廣場地面上用鮮血繪制的巨大陣圖雖已干涸三千年，卻仍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而在陣圖中心，靜靜插著一柄通體漆黑的重劍。

“那是...“

“你父親的佩劍——'天闕'。“風無痕的聲音突然低沉，“當年他就是站在那個位置，以自身為祭品，重封深淵。“

凌清雪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周身浮現冰晶與火焰交織的奇異景象。楚凌霄連忙將她平放在地，發現她眉心冰晶正在融化！

“冰凰精魄在反抗。“風無痕蹲下身，獨指點在她咽喉處，“小丫頭意識海里有東西。“

楚凌霄毫不猶豫將手掌按在凌清雪額頭，焚天劍意小心探入。剎那間，他的意識被拉入一個冰雪世界——

漫天飛雪中，幼年的凌清雪被鐵鏈鎖在冰柱上，四周站著戴冰晶面具的黑袍人。為首的婦人手持寒玉匕首，正抵在小女孩心口：“祭品就該有祭品的覺悟。“

就在匕首刺下的瞬間，一道赤紅劍光從天而降！冰柱粉碎，鎖鏈熔斷，黑袍人們如臨大敵。風雪中走出一個高大男子，面容模糊不清，唯有手中黑劍吞吐著令人膽寒的鋒芒。

“楚天闕！“婦人尖叫，“你竟敢擅闖玄霜禁地！“

男子不言不語，只是揮劍。看似簡單的一記橫斬，卻讓整片雪原一分為二！婦人面具破碎，露出猙獰可怖的燒傷面容：“你護得住一時，護不住一世！這丫頭體內已種下冰凰咒，終將成為我玄霜閣的兵器！“

幻境突變。楚凌霄看到父親抱著昏迷的小女孩來到一處藥廬，將一枚赤紅玉佩塞進她懷里：“清雪，用它抵抗冰凰咒...活下去...“

場景再次轉換。成年后的凌清雪站在玄霜閣大殿，閣主正將一枚冰晶按入她眉心：“記住，楚天闕是天闕宮的惡魔，他殺你父母，毀你家園...“

“不...這是假的...“幻境中的凌清雪突然抬頭，目光穿透時空與楚凌霄對視，“那段記憶...被篡改了...“

現實世界，凌清雪猛地睜眼，一口鮮血噴在楚凌霄胸前。她眉心冰晶“咔嚓“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赤金火紋！

“楚...凌霄...“她艱難地抓住他的衣襟，“深淵里的東西...在呼喚你...“

仿佛回應她的話語，懸浮在宮殿上方的天裂之淵突然劇烈震蕩！

“轟隆隆——“

虛空震顫，無數空間碎片如雨墜落。那道橫貫天地的漆黑裂縫中，傳出某種非人非獸的詭異嘯叫，像是千萬把劍在相互摩擦，又像是某種古老存在從沉睡中蘇醒的嘶吼。

風無痕臉色大變：“不好！封印松動了！“

楚凌霄卻如遭雷擊。那深淵中傳來的劍嘯竟與他體內焚天劍脈產生共鳴，血液沸騰如火，眉心金紋灼燒得幾乎要烙進頭骨！更可怕的是，他竟能聽懂那劍嘯的含義——

**“楚...天闕...血脈...歸來...“**

“它在叫我...“楚凌霄不受控制地朝深淵邁步，“有什么東西在下面...“

“站住！“風無痕一把拽住他，“那是'噬界'的劍鳴！三千年前你父親拼上性命才封印的東西！“

就在此時，虛空突然飄起雪花。不是普通的雪，而是蘊含著極致寒意的淡藍色冰晶。一個蒼老女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風無痕，三千年不見，你還是這般愛管閑事。“

天空被生生撕開一道口子，寒穹戰舟龐大的船首探出虛空。甲板上，戴著冰晶面具的老嫗拄著白骨權杖，身后站著十二位氣息恐怖的冰劍使。

“玄霜老妖婆！“風無痕將楚凌霄護在身后，銹劍出鞘，“當年沒打死你，是我最大的遺憾。“

玄霜閣主冷笑：“就憑你這殘廢？“她目光轉向楚凌霄，面具下的眼睛突然亮起幽藍火焰，“楚天闕的兒子...果然和他一樣令人作嘔。“

權杖輕點，十二冰劍使同時出手！十二道足以凍結空間的寒冰劍氣交織成網，朝三人籠罩而下。

風無痕獨臂揮劍，青蒙蒙的劍氣沖天而起：“小子，帶那丫頭先走！去劍碑林找...“

話音未落，深淵中的劍嘯突然拔高到刺耳的程度！一道漆黑如墨的劍光自裂縫中射出，所過之處，十二道冰劍瞬間汽化，寒穹戰舟的防護大陣如紙糊般破碎！

玄霜閣主暴退百丈，面具“咔嚓“裂開一道縫隙：“怎么可能...噬界的劍意怎么會保護天闕血脈？！“

楚凌霄呆立原地。那道漆黑劍光懸停在他面前，竟是一柄三尺長的無柄劍刃，通體纏繞著與天裂之淵同源的黑暗。更詭異的是，劍身上刻著兩個小字——

**凌霄**

“這是...我的劍？“他鬼使神差地伸手。

“別碰它！“風無痕和玄霜閣主同時大喊。

但為時已晚。當楚凌霄指尖觸及劍身的剎那，整片虛空驟然黑暗。深淵中傳來震耳欲聾的鎖鏈崩斷聲，某個龐然大物正在掙脫束縛...

恍惚間，楚凌霄聽到父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凌霄...劍是心的延伸...而心...是封印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