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返回青石寨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垂。
坐落在山林小壩子邊的青石寨,背后就是連綿不斷的群山,面前是數代人開墾出的田地。
戰時奔赴最前線,休時種地防衛,這就是所謂的軍戶。
世世代代,直到家里再無男丁……
張有力放下肩頭的麻袋,里面有70斤雜糧粟米。
三女每人分得20斤,做成干飯也就兩個月的口糧,多出10斤則是王百戶賞給張有力的。
若按照以往,別說什么賞賜了,就是口糧也只會發十天半月。
張有力笑看著自己家道:“以后這里就是你們的家了,看面積是不是挺大的,再看那三間房子,別說住咱們四個,就是現在就造娃生娃也不成問題。”
雙胞胎異瞳姐妹冷冷看著,這一路態度都很是冷淡。
胎記大姐倒是挺識趣的,一路上跟張有力互動不少。
她登記在冊的名字叫林翠芝,雙胞胎異瞳姐妹,姐姐長有一只紅瞳叫云瑤,妹妹長有一只銀瞳叫云溪。
翠芝大姐手提個小布袋,趕緊上前推開那扇形如虛設的竹籬笆門,“官人,兩位妹妹,天色也不早了,咱們趕緊進屋生火做飯吧。”
小布袋里是分到的3斤種子,有稻種、菜種等。
張有力點頭道:“翠芝大姐說得對,確實快到飯點了。”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院子,稍靠后的翠芝大姐看了雙胞胎姐妹一眼。
兩人對視,眼里寫著復雜之色。
姐姐視線看向了遠處,意思再明顯不過。
妹妹視線則落在腳銬上,直到現在她們的腳銬還沒打開,鑰匙則在張有力手中。
掙扎片刻,兩人還是拖著腳銬進了院子。
她倆雖然內力爐鼎,但跟普通女子的區別,也就是體質比較好。
可這一路輾轉,其實也跟弱女子差不多了。
逃,能逃到哪里。
不死不如賴活,沒準再等等就會有轉機呢。
可當兩人進入院子后,心里還是不免悲涼。
偌大的院子光禿禿的,甚至連一株野草都沒有。
并非只是干旱的原因,而是張有力原身將能吃的都吃完了。
屋子更是慘不忍睹。
兩間土墻崩裂有著不同程度的坍塌,草葉屋頂破了不少洞。
一間直接不能住人,另一間勉強能生火做飯。
而唯一能住人的那間,里面就剩了一張空蕩蕩的竹籬笆床。
家里還能用的工具,一個很久沒洗缺口的陶鍋,兩只大小不一的陶碗,上面也有不同程度的缺損。
至于其他的東西,則被張有力原身全部拿去換吃的了。
如果真要形容這個家的話,那就是又破又窮!
姐妹倆看得再次愣在原地。
要知道,在回來的路上,張有力吹噓的可比在門口厲害多了。
再看他指揮著林翠芝干這干那,臉上還露著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笑容,姐妹倆對他的厭惡又加重了一截。
此人或許都不如那些小老頭……
張有力在灶房內生完火回來時,姐妹倆還傻傻站著那。
他張嘴就罵:“腳被銬著手是不是能動,不想干活那就滾一邊待著去,他娘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說罷便不管兩人,自顧自拿著陶鍋出門去清洗,哪還有之前的半點和顏悅色。
姐姐云瑤脾氣性格向來緊,拉著妹妹云溪就要走,云溪卻站在原地不動。
許久沒開口說過話的她,氣得瞪眼道:“餓死渴死也比待在這里強,走啊!”
云溪對著她搖頭,門口已經站了翠芝大姐。
林翠芝開口道:“兩位妹妹可趕緊離開,官人出去打水可有些時候。”
說是這般說,語氣里卻滿是諷刺,嘴角也帶著一抹嘲笑。
云瑤用力去拽云溪,這次直接被她甩開,“要走你走吧,我已經受夠這樣的日子了!”
“你……”云瑤氣得說不出來,卻也沒了要離開的意思。
林翠芝走進屋里開始收拾,將姐妹倆晾曬在一邊。
云溪也動了,還嘗試拉了拉姐姐,可對方卻反過來將她甩開……
張有力去而復返的時候,除了那個洗干凈的陶鍋裝著水外,肩頭上還挑著兩個張貴家借來的木桶,桶里是有些渾濁的水。
大旱之季,寨子就靠著一口老井過活。
而如今,這口老井也快見底了。
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竹籬笆床上擺著那兩只陶碗。
今晚是干飯,兩個陶碗都已經裝滿。
林翠芝拿起那個大碗道:“官人,給。”
張有力擺手道:“這碗是你的,另外那碗給云溪。”
被提到的二女都愣了愣。
這兩碗飯省著點吃,完全夠他們四個吃兩天。
不給兩人拒絕的機會,張有力語速很快地接著道:“既然選了你們,那我肯定會對你們負責,不說吃好吃飽肯定是前提。”
“當然在此之前,你們也得拿出對應的價值來。”
“好了,鍋里還有,我去灶房吃。”
看著張有力快速走出屋子,二女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云溪開了口:“這樣的吃法,我們能堅持到下一批口糧送來么?”
林翠芝考慮的只會比她更多,嘴上卻強硬道:“聽官人的就是了,你那份記得自己吃。”
角落里聞言的云瑤,嘴里發出了一聲輕哼。
然后將腦袋高高抬起,以此來維持的高傲。
可是腹中的饑餓感,卻讓她忍不住去看兩人,并奢望著妹妹會給自己留點……
與此同時的張有力,正在灶房里胡吃海塞。
暴食已經觸發有一會兒,不然他也不用那么著急。
鍋里是大半鍋干飯,在他的要求下煮了滿滿一鍋,放的水還比正常情況下的少。
快速將鍋里的干飯吃完,又猛灌了幾口水后,終于壓下了腹中的饑餓。
也就是五分飽,感受到的提升也微乎其微。
吃完又立馬上鍋煮飯,今晚勢必要煮個三四鍋,卻并非為了就吃飽,而是拿來做干糧。
飯飽才能思淫欲,明兒一早他就打算進山去。
這大旱的季節,也只有深山老林中才能找到吃的。
當然他對自己還是挺有自信的,好歹沒穿越前在邊疆服役過幾年,退役后又做了個全球探險博主。
再加上現在的這股子力氣,想來并不難找到充裕的食物……
飯煮上他便回了屋里,準備將外出的事告訴三女。
進去的時候林翠芝和云溪都吃得差不多了。
云溪碗里已經不剩半粒米,林翠芝碗里還有半碗。
云溪倒是想留給姐姐一點,卻被林翠芝一直盯著。
見張有力進來,林翠芝端起那個碗走向云瑤,后者看看她又看看張有力,然后將腦袋扭到一邊。
張有力有些好奇便沒去打擾,就見林翠芝將碗遞過去道:“本就是三個人的份,官人心里跟明鏡兒似的。”
“吃吧,吃完了好好想想。”
跟著湊上去的云溪道:“姐,不管怎么樣,都等于是救了我們,我們確實該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
聽到妹妹都這么說了,云瑤拿過那只碗便用手抓著吃。
張有力卻有些惱火,他本就是準備餓對方幾頓,剛想要開口說話,卻聽林翠芝道:“官人,有件事與你商量。”
頓了頓,看著狼吞虎咽的云瑤快將飯吃完了,她才接著道:“按理,吃完飯我們就該侍寢了,可我這樣估計您也接受不了。”
張有力沒打岔,想聽她把話說下去。
她突然看向云瑤:“官人您有原則好說話,但我們也得懂規矩不是,剛好云瑤妹妹沒干活,那今晚就由她來侍寢吧。”
“咱們就先立個規矩,侍寢可以少干或者不干活,官人您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