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姚舉杯,笑道:“小彥彥,真不愧是我選的小書童。
二十五年過去坐上了京兆府尹的位置不說,還成了不畏強權的直隸。
現在估計,整個朝野都在傳送你的名字了。”
“想必,齊帝也對你另眼相看......或許你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再進一步?!?/p>
崔邦彥忙擺手,露出誠惶誠恐之色,
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頓時臉紅失笑:“公主性子還是一點沒變?!?/p>
他幼時長得漂亮,許多人都以為他是女子,
元照公主見他一面后,就非要拖著他進宮做伴讀,
后來還是先皇后出面,確定了他是男子,她才不得已放棄。
兩人也因此相識,還成為了朋友。
但崔家出事,父親被解職離京后,兩人都沒有再見過面。
就連宮變之事,他都是從外人嘴里聽說的,當時為此還難過了許久。
想到這里,他舉起了茶杯道:“臣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p>
“既是敬當初您為崔家求情,又敬您如今回京重振旗鼓,對臣的信任?!?/p>
林青姚將茶杯舉到了嘴邊,卻并未喝下去,
而是想起了原來的事,回憶道:
“對了,小彥彥,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弄壞了宮里的燈,
你父親氣要打你屁股,結果被我打了一頓的事?!?/p>
“噗嗤,當時可有意思了,你見我來了,便死活不承認那是你父親,我便將他當欺負小孩的大人給罰了,后來我還被母后罰抄了半年的書。”
見她又將茶杯放下,崔邦彥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冷了冷。
崔邦彥忙賠笑道:“是啊,過去那么久了,公主還記得,臣真是慚愧。”
林青姚歪了歪腦袋,看向他:“當時的你,只想著免除父親的責罰,好溜出家門玩,
現在呢,你想要的是什么,是官拜宰相大權在握,還是家族昌盛兒孫繞膝?”
崔邦彥頓了頓,便笑道:“臣.....若是說,都想要呢?”
林青姚輕聲嗯了一聲,轉動手里茶杯,問:
“你還沒有說,為何非要我喝下這杯茶呢?”
崔邦彥臉色一變,結結巴巴想要解釋,像是害怕被她誤會,
可張了張嘴,對上林青姚已經轉涼的視線,崔邦彥終究是卸下了偽裝。
他身子放松地靠在了座椅后背上,不再做出故作的恭敬姿態,
而是淡笑起來,臉上露出輕蔑之色,道:
“公主,你不該回來的,你知道嗎?”
“公主畢竟是公主,即便你想要隱姓埋名,但也少不了麻煩事粘身,今后類似這樣的事,怕是少不了的......我不能每次都給你收拾爛攤子?!?/p>
林青姚皺眉:“爛攤子?
可我讓你上奏折舉報科舉一事,讓你得了齊帝的另眼相待?!?/p>
原來不只變了外貌,還有人心啊......
崔邦彥臉色一頓,便冷哼道:
“公主,朝廷已經變天了,如今的朝廷陛下只能算第二,世家才是第一啊?!?/p>
“你父皇昭帝的皇位已經被先皇所奪,你母后承德皇后自縊而亡。
你手中已經沒有任何籌碼了,我若是不棄暗投明,只會被你牽連?!?/p>
林青姚:“你早就知道了江家要陷害我丈夫的事,卻利用我承認我丈夫的罪名,
好讓你這個能夠在世家面前,拿到更多的籌碼?”
崔邦彥勾了勾嘴角:“公主還是那么聰明?!?/p>
林青姚淡聲問:“他們給了你什么承諾,讓你背叛我?!?/p>
聽到背叛兩個字,崔邦彥臉色一僵,可很快便滿臉都是恨意,
他身子前傾,壓低了聲音怒吼道:
“背叛,你都已經不是公主了,何談背叛!”
“江眠鶴已經答應我,只要替他脫身,便會助我坐上丞相之位,周家也會在其中出力?!?/p>
周家與江家乃姻親關系,周家背后則是王家和謝家,
所有世家都以兩家為首,與之連成一氣。
所以,被困在京兆府尹位置多年的崔邦彥,終于忍不住心動了。
況且,先前他還參過江眠鶴的兒子,
兩人在外人面前屬于政敵,即便他為江眠鶴做了什么事,
陛下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此時,唯一需要犧牲的,只有林青姚一人罷了!
說著,崔邦彥便端起茶杯,起身靠近:
“公主,喝了這杯茶吧,對你我都好——”
“只要你為我所用,你兒子我便會放過他,你的身份也不會暴露?!?/p>
林青姚看著已經面無全非的故人,寒聲問:“若我不愿意呢?”
崔邦彥頓時眼神一狠,“若你不愿意,那就只能死了?!?/p>
“只有你死了,才不會妨礙到我!蕭家不只你一人,
你兒子、女兒、管家、奴才......我總會找到愿意承認蕭衛罪名之人。”
林青姚眼神頓冷,崔邦彥竟然敢拿她兒女來威脅她!
“公主,臣送您上路——”
崔邦彥抬手,作勢要來掐林青姚的脖子。
林青姚臉色頓寒,倏地往旁邊一躲,握住他的胳膊,便將其往后桌上一按,
崔邦彥吃痛張嘴就要喊人,可林青姚已經卸了他的下巴,并將整壺茶水都倒入他嘴里。
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咳嗽干嘔。
可下一瞬,毒發劇痛襲來,他便倒在了地上。
而林青姚也卸了他的胳膊,讓他連拿解藥的機會都沒有。
崔邦彥瞪大了眼睛,雙目流出血淚:“咳咳咳、你、你......”
林青姚居高臨下,看著他,道:
“二十五年過去,我也已經不是當初,遇到事只會逃的孩子的了啊。”
崔邦彥雙眼滿是憤恨,腹部越來越洶涌的劇痛,
讓他整個人冷汗如雨,口吐鮮血,最終雙眼失去了焦距。
她什么都沒有做,更談不上擋他們的路。
可他們還是一個個都想著她死!
看著外面的烈日,林青姚卻覺得心涼不已。
化名焦大的老暗衛,已經解決完崔邦彥埋伏在此地的侍衛。
進門后,看著地上崔邦彥的尸體,他低著頭一言不發,只將其帶離開了此地。
......
皇宮,齊帝得到了派去巡查的欽差密信,便直接叫來了蕭霽寒。
他臉色難看不已,將密信直接摔到托盤上:
“真是豈有此理!朕的江山,都要被這些蛀蟲給掏空了。
難道齊國亡了,他們還能活得好嗎!
糧草、武器、戰馬......只有這些人送不出去的,沒有他們不敢送的!
按著這個程度,羌國就算是沒有開化的野人,如今也有一戰之力了?!?/p>
“而且還連已經入京的證人都殺了,是覺得朕找不到他們的把柄了嗎,
一個個都死該死的蛀蟲,全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