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他都在她身邊形影不離,她去哪他黏到哪。喬依沫也懂事,沒有故意跑來跑去。
午飯過后她疲憊地枕著他的大腿休息,身上蓋著輕奢薄毯,蜷縮成小點兒。男人優雅地翻閱著合同,認真閱讀內容。
達倫身穿白色西裝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落地窗外吹來絲絲海風,掀起桌上的合同紙頁,看起來溫馨甜蜜……
男人簽下字,如蒼龍入海般的英文字體,瀟灑大氣。
他將最后一份合同簽上字,扔給達倫,隨即疲憊地揉著眉心,這時手機亮了起來,是華國醫院院長發來好消息。
短信上說姥姥的病已經完全康愈,同時也做了體檢,身體很健康。
男人挽唇,居然有點欣慰……喬依沫起碼還有姥姥。
而他……
除了錢什么也沒有……
以前他不能理解這種情的存在,但愛上喬依沫之后,似乎明白了。
這小東西之前就很想回國,那就等上完語言課了,就讓她回去看看吧……
其實在之前,司承明盛就想把姥姥邀請過來,但姥姥舍不得桃花縣,舍不得離開她待了一輩子的地方,說在桃花縣等她回來。
無奈,司承明盛只好找保姆細心照顧。
姥姥問,是誰在請人照顧她?
保姆說是一個外國人,叫什么名字她也念不出來,但姥姥的刻板印象還停留在紀北森,保姆沒有自己的照片,一直否認不是。
倒是他的小粉絲千顏,喬依沫不在的日子里,她時不時就去看姥姥的身體情況。
司承明盛也沒有少虧待她,匿名幫她父母把債務還清,房貸車貸全部結清。
他們不知道是誰會發慈悲這樣做。
但千顏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
***
喬依沫睡到一半被司承明盛吻醒,熾熱的唇落在她干燥的唇上……
“唔……司承明盛你……”喬依沫抓著他的頭發,想要推開他。
“午休三個小時,不能再讓你睡了,不然三更半夜又鬧騰。”男人曖昧地離開她的唇,輕吻她的額頭,低啞地闡述。
“有一個消息你要不要聽?”
“什么消息?”喬依沫泛紅著臉頰。
“姥姥的病已經痊愈,做了體檢,她很健康。”司承明盛將院長發的短信遞給她。
喬依沫睜大眼睛,雙手接過他的手機,看了看上面的內容,激動道:“真的嗎?”
短信內容確實是這些消息,還附上姥姥的各種體檢報告,很多她都看不懂,但全是「陰」性,一點問題也沒有。
喬依沫破涕為笑:“太好了……”
出這趟國真是要了她好幾次命,總算沒白出來。
大掌捧起她的腦袋,看著眼里泛著淚光的女孩,心里帶著答案詢問:
“喬依沫,如果有一天我也病成這樣,你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哭?”
“……”喬依沫瞬間收住眼淚。
這家伙,姥姥的醋也吃嗎?
“說話。”深藍瞳孔盯著她。
喬依沫沒有多想:“會。”
司承明盛不信:“我要聽實話。”
他想聽她繼續撒謊地說「會」。
“實話是……不知道……”
他猜到她會說「不會」,巴不得他死,但這句「不知道」,是不是代表……他可以擁有她的眼淚?
“以后不許再為別人哭,姥姥也不行。”他帶著命令口吻,一字一句,獨占欲,親吻她的發絲。
“哦。”不當他面掉眼淚就行了,喬依沫明白。
“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司承明盛捻起她的臉,細細打量,真是越看越好看。
他輕捏了捏。
“什么?”喬依沫與他對視。
“狼牙抓到了。”
***
皇后城地下室,陰暗的長廊透著血銹和鐵鏈搖晃的聲音。
血腥味混著遠處的海風咸腥地在穹頂盤旋,這里是刑室,這條長廊邊有著各種小房間,其中關著格恩·法達里,他被注射葡萄糖,勉強活著,又生不如死。
狼牙被手腳被鐵鏈捆綁在十字架上,呈「大」狀,蒼白到讓人作嘔的肌膚綻開無數個血洞。
潰爛發腥的傷口,暗紅血液滴到地上,黏膩到發指的惡心聲響……
他瘦弱得不堪一擊,痛苦得暈了過去,腦袋垂落,身上穿得單薄,看起來年紀小小的。
司承明盛不打算讓喬依沫來,但喬依沫非要過來看看,見到這一幕,她還是被嚇了一跳,他將女孩護在懷里。
艾伯特扔掉帶血的電鉆,用已經沾滿血跡的白布擦了擦手,冷道:“這畜生還是不肯告訴我們紀北森的下落。”
司承明盛冷眼看他:“安東尼,給他打針,醒過來。”
“是。”
安東尼朝鐵桌上拿起一針注射液,也不彈掉里面的空氣就直接注射進他的脖子。
藥劑作用下,狼牙迷迷糊糊地醒了,神經開始劇烈抽搐,手上的鐵鏈與血肉摩擦發出的聲音讓人牙酸……頭皮發麻。
喬依沫聽得渾身發顫。
他的身上遍布各種小孔,大電鉆小電鉆穿入肌膚,一個個血洞,看著滲人。
“老板,這是他的檔案,一個童子兵。”安東尼將文檔遞過來。
司承明盛沒接過,喬依沫倒是雙手接了過來,打開看了看狼牙的資料:
姓名:無
綽號:狼牙
年齡:18
出生地:越南
國籍:無
學歷:無
身高:175Cm
所屬組織:深會堂
定居:倫敦
看見這個年齡,喬依沫不禁地嘆息,很小的年紀……
為什么他要這樣……
安東尼拿著一份合同遞給司承明盛,“深會堂的成員很多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沒身份沒有國籍,貧民窟來的,很多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紀北森就專門針對這些小孩下手,從小培養他們,私下提供教學、設備等。”
司承明盛嗤之以鼻:“好有愛心的奸商,我差點要被感動了。”
“……”喬依沫無語,要流下惡魔眼淚嗎?
安東尼繼續道:“但……深會堂不碰黃賭毒,卻一直跟黑幫混在一起。”
喬依沫豎著耳朵聽,她主動問:“為什么?”
冰藍眼眸凝著好奇的小東西:“一方面,紀北森很忌諱這些,被抓了他很難洗;一方面,他真缺錢,也根本不需要用這些手段去找錢。”
“那他的錢從哪來?”喬依沫望向他。
“我。”司承明盛頷首。
“哦。”喬依沫低下頭。
怪不得紀北森說偷他的錢養她,那他是多有錢?她居然想象不出那些天文數字……
“一大部分的錢都是老板給的,在兩三年前,老板為了表示心意,給紀北森打款100億美金,沒想到紀北森跑了,還扒了金庫卷走500億美金。”
光這一卷,夠他花到一輩子了。
不過司承明盛豪氣得很,壓根不計較這點錢,如果能把紀北森收下,那這些錢他偷得非常值,他就欣賞他偷雞摸狗的天才本領。
但錯就錯在,他不該跟他作對。
“現在紀北森不知道在哪,他也不肯說。”安東尼雙手叉腰,一副要殺掉狼牙的樣子。
艾伯特也是一身血氣,司承明盛更是冷眼旁觀。
喬依沫看著滿身是血的少年,他的手腕腳腕被鐵鏈捆綁,鐵鏈流著血液,大腿,肩膀,胳膊,肚子,腰,全都有刀子窟窿……
汩汩涌著暗紅色,刺眼醒目。
仿佛快要流干……
狼牙奄奄一息,很想睡覺,渾身發冷,瑟瑟發抖,說話含糊不清。
“再問你最后一遍,紀北森在哪?說出來我可以放你一命。”艾伯特陰戾地審問。
狼牙嘴里咕噥著什么,山五壯士低啞干裂,從唇開合來看,他說他不知道。
那就是不告訴。
司承明盛嘖了聲:“算了,繼續找吧!反正還在美約州。”
男人轉身,大手摟著喬依沫的肩膀,準備帶她離開。
安東尼見老板要離開,也意味著狼牙已經沒用,他撿起那沾滿血的長刀,準備捅進他的心臟。
他懷里的女聲卻響起:“等下。”
司承明盛有些錯愕地低下頭:“?”
艾伯特與安東尼都望向她。
喬依沫挪開他的手,朝狼牙逼近:“你年紀輕輕,不應該為了紀北森而死……”
司承明盛蹙眉,面色冷峻。
“呵,虧老大這么愛你……”狼牙的眼皮快要撐不開,但聽著這聲音,他認得出來。
少年顫抖地扯出冷笑,一張血臉,鄙視著喬依沫。
喬依沫緩緩靠近他,將他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來。
趁這個間隙,她的唇靠近他耳邊,小到只有彼此聽得見:“別死,我會幫你。”
狼牙遲疑了片刻,不屑一笑。
那邊海水漣漪,安東尼和艾伯特的視角沒看出來她在說話。
司承明盛倒是隱約感覺到什么,哦,這小東西愛心又泛濫了。
但……
深藍眼眸看向喬依沫,她眼里沒有對狼牙的心疼,而是決絕的冷漠,以前她幫NC董事長,又是跪又是求的。
似乎這次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