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叛變過?!彼穆曇翮H鏘有力。
關于這一點,他說不清地否定。
女孩目光微滯,怔愣地仰望他,聲音輕顫:“所以……老爺爺莊園著火的那一晚……你抓了所有暴徒……唯獨沒有抓到紀北森……是因為……你放走了他……”
越說到后面,她的語氣越哽咽。
“……”
艾伯特沒說話,深綠色眼眸定定地看著她。
沉默也在這一瞬間被默認。
“原來是這樣啊……”
得到沉默的答復,喬依沫臉色蒼白無力,雙腿不受控制地想要軟在地上。
“也是,司承明盛說你是一名非常厲害的雇傭兵,怎么就抓不到紀北森呢!”她喃喃自語,細想著轟炸皇后山時的所有事情……
又想到加拿大,老爺爺在她懷里被紀北森一槍爆頭,血液飛濺在她身上、臉上,周圍有熊熊大火,灼燒她的肌膚。
這些畫面像電影般不斷地在她腦海中重現……
為什么在曼哈頓下雨的時候,紀北森遍體鱗傷?那是因為艾伯特不在……
這樣聯系在一起,喬依沫的身體像墜入冰窖,仿佛有無數只惡心的蛆蟲在血液里肆意蠕動。
她心中五味雜陳,復雜地看向艾伯特,篤定道:“你跟紀北森是一伙的。”
艾伯特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緩緩朝她逼近:“是幕后主使要我放了他。Sen的事情你想報仇我不會插手,但如果你想活著,那就好好呆在老板身邊,不要再去渾這趟水。”
他的靠近帶來巨大陰翳,喬依沫倉皇失措,繼續后撤,仰頭看著這個巨人:“你就不怕我告訴司承明盛?”
“大不了我會死得很慘而已?!卑匾呀浵氲搅私Y局。
“……”
“起初我以為你也是幕后主使的人,但我猜錯了?!?/p>
喬依沫追問:“這么多年你為什么沒有對司承明盛下手?”
深綠眼眸帶著無奈:“我不想再為那邊效力了,但沒有辦法,我想活著就必須效力?!?/p>
聽到這里,喬依沫疑惑:“那為什么還要繼續幫幕后主使做事?”
艾伯特的聲音略顯疲憊:“十七年前,他往我身上注射了一種毒制藥劑,只有完成他給的任務,才能獲得解藥?!?/p>
“藥劑?”小老鼠滿臉驚愕。
“嗯,就算沒有任務,也會有陌生人定期給我藥,吃下就不會暴斃而亡,我現在還不能死,就算死,我想死得有價值些。
這些年跟老板相處下來,我很欣賞他的創造力與智慧,甘愿成為他的下屬。”
言外之意,就是他與幕后主使的關系屬于被迫,與司承明盛之間,帶著他心甘情愿的忠誠……
所以,該怎么形容艾伯特是什么樣的間諜?
喬依沫垂下眼瞼,思緒萬千,聲音輕輕的:“幕后主使有讓你殺掉司承明盛嗎?”
“沒有,據說幕后主使身體不太好,他在等身體康復,然后親自動手。”艾伯特如實回答。
“身體?”
“嗯,我也是聽那個管家說的,這些年他一直在治療,今年有好轉?!?/p>
也就是說,他現在能殺司承明盛了,并且隨時都會給艾伯特發起下一個任務。
喬依沫眉頭緊皺,內心開始不安……
見她低頭思索,艾伯特嘆了一口氣:“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p>
喬依沫問:“幕后主使近期有對你下達什么任務嗎?”
他搖頭:“沒有?!?/p>
喬依沫看著艾伯特,細想著自己從認識司承明盛到現在,艾伯特一直都在盡心盡力保護他……
也許,艾伯特所說的都是真的。
她試探性詢問:“如果這個藥司承明盛也能給你解開,你能徹底擺脫幕后主使的控制嗎?”
聽到這里,艾伯特冷嗤,肯定地答:“老板不會原諒我的。”
“為什么?”
“老板殺伐果斷,如果他確定我是幕后主使的人,會直接棄掉我?!?/p>
喬依沫抿唇,黑色眸子帶著絲絲亟望:“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會試試說服司承明盛,讓他給你一次機會。”
“你?”
綠色眼眸上下打量這只小老鼠。
喬依沫也跟著上下打量自己,淡淡道:“我雖然沒什么本事,但跟司承明盛談這些還是可以的。”
哄司承明盛,對她來說挺簡單。
“別告訴他?!卑伧鋈?,聲音嘶啞帶著些許卑微,“我還想繼續為老板效力?!?/p>
“那你就得聽我的。”女孩目光堅定。
“……”艾伯特猶豫了
喬依沫繼續說:“你把這十七年來,所有能記得的任務都列出來給我?!?/p>
“為什么?”
“因為我能保證司承明盛原諒你,并且能幫你找到新的解藥?!彼龍远ǖ氐?。
艾伯特冷笑:“姓喬的,你不了解老板,他是個比我還狠的男人。”
喬依沫嘴角抽動:“反正遲早都會被他發現,又或者司承明盛早就已經知道了,他在等你主動告訴他呢?”
艾伯特的笑容僵硬。
“你在他身邊呆得最久,天天挨打挨罵,哪怕他猜出來你是幕后主使的另一個間諜,他也沒有想過要放棄你,不是嗎?”
“……”艾伯特掀掀唇,覺得她說得沒錯。
自己哪怕殺人放火被關進大牢,被眾人謾罵,老板都會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頂多被暴打一頓,第二天他仍然可以好好地站在他身邊工作。
司承明盛沒有被親人關心過,也許他早就把艾伯特看成自己人了。
想到這里,艾伯特隱隱動搖,內疚地低下頭。
這個高大的鐵血直男,綠色眼眸第一次流露憂傷的神情。
“好。”
深綠瞳孔與黑色眸子對視,他鄭重地道,“我會去整理這十七年來做過的所有任務。”
喬依沫點頭:“嗯,那我暫時不會告訴他?!?/p>
語畢,她繼續問,“對了,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誰對嗎?”
艾伯特如實交代:“我沒見過他真正的樣子,我們唯一一次見面在十七年前,是一名管家代他見我的?!?/p>
“你覺得會是誰?”
“很大概率是皇裔世族的人?!卑卣f。
“好?!?/p>
見她如釋重負地吐氣,艾伯特盯著她:“現在基本上說開了,還害怕我嗎?”
喬依沫搖頭:“你會傷害他嗎?”
“不會?!卑鼗卮鸬脭蒯斀罔F。
這個答案,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在心里回答過……
喬依沫臉色好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