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淑妍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挫敗過,她是絕頂天才,只差一步就可踏入真武境,又是納蘭家嫡女,從來沒有人敢當面性逆她。
然而,她視為螻蟻一樣的蕭辰,卻有膽子當著她的面廢掉納蘭家的子弟,讓她下不來臺。
她完全可以在這里殺死蕭辰,但那并不能改變她臉面掃地的事實,反而會讓人背地里說她恃強凌弱,更看不起她。
當然,她不可能就此放過蕭辰,但不是在今天。今天,她完全淪為蕭辰的陪襯,注定了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正當納蘭淑妍氣結難平時,蕭辰的聲音再度響起:“納蘭淑妍,現在我再問你一次,可敢和我打賭?”
納蘭淑妍猛地看向蕭辰,目光冰冷,銳利如刀,“你想賭什么?”
“很好,終于不說我不夠格了……”
蕭辰笑了笑,目光竟帶著幾分嘲諷,在納蘭淑妍這強橫霸道的絕頂天才面前,他淡然如水,像是根本沒把后者放在眼里。
“很簡單,一個月后,如果我能打敗你,你就帶著你的家族滾出赤陽城,永世不得再踏進赤陽城一步。如果我輸了,我也一樣!”
輕描淡寫的話語從蕭辰嘴里吐出,那語氣像是說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什么?
納蘭淑妍雙眼睜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蕭辰,莫非是失心瘋,竟敢來邀戰自己,邀戰一個準真武境的武者?
四周也是炸開了鍋,眾人雖然覺得這個蕭家二少爺有幾分本事,但要戰勝納蘭淑妍,實屬癡心妄想。
不知道他怎么有勇氣說出這樣的賭約,豈不是把整個蕭家往火坑里推?
這個賭約太大了,是拿兩家的尊嚴和命運在賭。如果輸了,就要像喪家之犬一般被趕出世代定居的城市,這樣的家族下場可想而知,除了樹倒猢猻散,沒有第二種可能。
“辰兒……”
所有人之中,只有蕭遠山眼眸微濕,沒人比他更明白蕭辰內心的想法。蕭辰并不是為了自身,而是為了蕭家,才會提出這個賭注。
經過今天的事,蕭家和納蘭家已經撕破臉皮,與其雙方爭斗之下兩敗俱傷,倒不如用一個賭約解決所有的問題。蕭辰其實是把蕭家上下幾百人必須共同面對承擔的問題,全部扛在了自己身上。
只是,這個賭,實在是太冒險了。
哪怕蕭辰已經展現過種種不可思議的本領,他也絕對沒有可能在一個月內修煉到氣武境十段,超越納蘭淑妍。
深吸一口氣,蕭遠山想上前制止蕭辰,卻見蕭辰的目光朝自己看過來,那眼神無比的淡然,波瀾不驚,仿佛是讓他不用擔心。
“罷了,辰兒是我的兒子,我該相信他!”蕭遠山豁然一笑,退回到人群里,眸子生輝。
短暫的驚愕后,納蘭淑妍也回過神來,冷漠道:“我為何不敢賭?你要自取其辱,我不會攔著你。”
“很好,那就這樣說定了。希望到時候,你不會再上演一出當眾毀約……”蕭辰嘲諷的一笑,徑直轉身進了蕭家大門。
“真是瘋了,不過這樣倒好,不廢吹灰之力,就能把蕭家像喪家之犬一般趕出赤陽城。”納蘭家的幾名子弟面面相覷,都在彼此臉上看到了幸災樂禍的神色。
“這廢物,我還當他現在有多能耐,沒想到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癡。邀戰姐姐這個絕頂天才,簡直笑死人……”
納蘭淑蕓盡情地嘲笑著蕭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總之就是見不得蕭辰好,最好蕭辰還是像以前一樣,爛泥扶不上墻。
“閉嘴!”納蘭淑妍隨口斥責,雙眼死死盯著那逐漸消失的背影。
不管這廢物在玩什么花樣,這個賭約,她必贏!
噠噠噠……
馬蹄聲由遠及近,兩匹通體雪白的駿馬疾馳而來,馬上兩人,正是從皇甫大師住處歸來的蕭鎮海和蕭清雪。
兩人情緒都不是很高,尤其是蕭清雪,臉色異常的難看,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是怎么回事?”
蕭清雪看到地上昏迷不醒的納蘭景,眉頭皺了起來,流露出由衷的厭惡。
納蘭淑妍一言不發,縱馬遠去。
而納蘭淑蕓和其余幾個納蘭家子弟,則是匆匆把納蘭景弄到了馬背上,狼狽地離開。
“哈哈哈,不用理會他們,只是一群喪家之犬。”
蕭遠山大笑,今天蕭辰讓他結結實實出了一口惡氣,納蘭家不僅臉面掃地,還被迫讓丹坊關門一個月,他心里暢快得很。
“什么,竟有此事。”
聽完蕭遠山的敘述,蕭鎮海眼睛亮了起來,蕭辰竟有本領逼迫納蘭家丹坊關門一個月,這對蕭家來說,是大好的喘息機會。
“是啊,咱們蕭家該為辰弟記一大功。”蕭清雪在馬背上微笑道,只是笑容并不如平時明媚。
“對了,皇甫大師那邊怎么說的?”
蕭遠山滿懷希望地問道,現在蕭辰已經為蕭家爭取到了一個月的喘息時間,如果皇甫大師再肯出手相助的話,蕭家丹坊翻身有望。
蕭鎮海卻一下子沉默下來,搖了搖頭。
“皇甫大師拒絕了?”
蕭遠山一陣失望,“這下該如何是好,前段時間我們蕭家的丹師看不到希望,一個個都離開了,現在丹坊里只剩幾個學徒,連能煉丹的丹師都沒有。”
“即使納蘭家丹坊關門一個月,我們沒有丹師也是無濟于事啊。”
看著蕭鎮海為難的神色,蕭遠山嘆了口氣,也不多說了,轉而安慰蕭鎮海:“罷了,我們已經表現出了最大的誠意,給他開的價格也不算低,他不愿就算了吧,這個難關我們自己扛!”
話音剛落,身邊的蕭清雪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馬鞭一揮,沖進大門內,轉瞬不見了蹤影。
“清雪丫頭怎么了?”
蕭遠山大惑不解,看她的樣子像是為請不來皇甫大師而自責,但也不至于如此難過,畢竟皇甫大師來不來,和她一個小妮子又能有什么關系?
“唉,你是有所不知,皇甫大師他……”
一直沒有說話的蕭鎮海,終于嘆了口氣,將皇甫大師對自己和蕭清雪所說的話,和盤托出。
與此同時,蕭清雪已經沖進蕭家府邸里的小樹林。她滿懷心事,一邊縱馬疾奔,一邊揚起馬鞭狠狠抽打身邊的樹干,發泄著心中的苦悶。
啪——啪——
清脆的抽打聲不斷響起,樹干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刻痕,有的甚至被攔腰抽斷。
蕭清雪再次揚起馬鞭,眼前卻憑空出現一道人影,眼疾手快,將她馬鞭未端緊緊握住。
她一驚之下想勒住馬,但馬兒受驚反而跑的更快了。手里的馬鞭被握住不放,蕭清雪一時情急,兩條長腿用力一蹬,離開馬背,朝那人影撲去,兩個人瞬間滾成一堆。
嘩啦啦……
一陣塵土飛揚過后,蕭清雪感覺自己正壓在誰身上,她睜開眼,看見蕭辰一雙帶著笑意的深邃眸子。
蕭清雪像觸電般跳起來,臉色通紅,轉頭看向跑遠的馬,眼淚一下涌了出來,“你干嘛啊!”
蕭辰本來笑嘻嘻地看著蕭清雪,見她竟然哭了,不由一愣,不對啊?照這妮子的性格,不是應該把自己罵一頓才對?
“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蕭辰心中一動,問道。
蕭清雪惡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胸脯不斷起伏,“我能有什么事,管好你自己!”
“我猜猜,是不是皇甫大師不肯幫忙?放心,等我靈魂力恢復了,煉雙倍丹給你當糖豆吃。”蕭辰笑道。
他不說還好,一說蕭清雪又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狠狠瞪了蕭辰一眼,扭身跑了。
“這妮子,還以為我在逗她。”蕭辰咕噥了一句,拍打起身上的灰塵。
“辰兒,看見清雪丫頭了嗎?”蕭遠山和蕭鎮海匆匆從遠處趕來,問道。
“她剛走。大伯,爹,到底出什么事了,皇甫大師怎么說的?”蕭辰道。
蕭鎮海聽罷,立刻朝蕭清雪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蕭遠山苦笑道:“辰兒,皇甫大師說,只要清雪做他的兒媳,他就愿意出手幫忙蕭家,否則免談!”
蕭辰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原來如此。他也不是笨人,不需要問蕭清雪愿不愿意,她的情緒那么差,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辰兒,你放心,你爹就是再不濟,也不是那種賣侄女求榮的人。皇甫大師不答應就算了,我們自己想辦法!”蕭遠山道。
“怕只怕清雪姐自己去鉆牛角尖。”
蕭辰清楚蕭清雪的性格,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一直非常感激蕭家的養育之恩。
現在在她心目中,蕭家有難,只需要她點點頭就能度過難關,她就算再不愿意,也一定會為了蕭家委曲求全。
她會哭,就說明她已經在心里做出了犧牲自己的決定。
“這個傻妮子,她是真的不相信我有能力煉制出三品清露丹。看來,我得抓緊恢復靈魂力了。”
納蘭府邸前廳里,納蘭杰臉色鐵青,背著手不斷踱步,臺階下面站著納蘭家的一干子弟,一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一群廢物!”
納蘭杰終于發作了,用力把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掃到地上,噼里啪啦一陣巨響。
納蘭家子弟們嘴上不敢說,心里卻忍不住的想,納蘭杰這個家主也沒好到哪里去,光天化日之下,在一個黃毛小子那里吃啞巴虧,回頭又把氣發泄到他們身上。
“把納蘭景扔到赤陽城外,讓他自生自滅。”納蘭杰陰冷地吩咐下去。
其余納蘭家子弟都是心中一跳,城外兇獸橫行,納蘭景修為被廢掉,根本活不下去。
家主是在殺雞做猴,納蘭景擅自拿丹坊關門當做賭注,讓納蘭家蒙受了巨大損失,這是找死。
“爹爹,那蕭辰讓我們納蘭家丟了這么大的丑,何不殺掉他,以正納蘭家的威風。”
納蘭淑蕓忍不住說道,以納蘭杰和納蘭淑妍的實力,想抹殺蕭辰都是小事一樁。
“蠢材!”
納蘭杰厲聲喝斥,“做掉了那廢物,旁人還以為我們納蘭家賭不起。不敢跟他一個月后見高低!這一個月。不僅不能動蕭辰,反而要加倍的保護他。”
“爹爹教訓的是!”
納蘭淑蕓一頭冷汗,她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提出了一個昏招。
這一個月時間內,如果蕭辰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所有人都會認為是納蘭家做的,認為納蘭淑妍不敢和蕭辰比武,才會用卑鄙手段暗殺蕭辰。
“放心,就讓他們逍遙一個月,到時候我會讓他們像喪家之犬一樣滾出赤陽城。”
納蘭淑妍語氣高傲冷淡,她也不是笨人,能看出蕭辰城府深厚,提出一個月后比武,就注定了納蘭家這一個月不能動他。
但納蘭淑妍并不擔心,因為所有的花招和心機,在絕對強橫的實力面前,都顯得異常可笑,逃脫不了被碾碎的命運。
“沒錯,那小子現在還是一頭瘦豬,宰了也沒什么好處。一個月后再宰,不僅正了我納蘭家的威風,還可以順便除掉蕭家,何樂而不為!”
納蘭杰眼中爆射出兩道寒光,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大女兒,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退下吧。”
“淑妍這次回來的剛好,等把那蕭家解決了,赤陽城秋獵也差不多要開始,所有子弟都要加緊修煉。”
“以往的秋獵,水家都是赤陽城三大家族中的頭一名,這次我們納蘭家不能輸給水家,要在秋獵中大撈一筆。”
納蘭杰揮揮手,結束了這次的訓話。
“我就是為了秋獵而回來的,那蕭辰,不過是擋在我路上的螻蟻!”
納蘭淑妍神情如同高傲的女王,眼前閃過水家幾名少年天才的身影,隨即冷冷一笑,轉身走出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