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里三個人,就一個愛說話的,現在愛說話的被氣得不想說話,空氣瞬間就安靜下來。
小雨推開門時,被屋里的肅穆氛圍震了一下,確定他們沒有鬧事的意思后,這才清了清嗓子:“幾位,麻煩跟我到前臺辦理入住吧。”
本來以為要三請五請,結果她剛說完,屋里的人就紛紛起身。
先是束鱗,經過門口時,小雨默默踮了一下腳,推斷他大概一米八多一點。
接著是燭風,比束鱗要高小半頭,保守估計是一米九左右。
最后是大塊頭阿野。
燭風都那么高了,他看起來還要更高一點,小雨忍不住問:“你多高?”
阿野看她一眼,刀疤臉很有震懾力:“什么?”
“沒、沒事。”小雨訕訕。
團購的房客已經離開,又是工作日,民宿里冷冷清清,只有三個客人。
身份證遞過來,小雨看到后愣了愣:“名字叫阿野?”
“嗯,他姓阿。”束鱗點頭。
小雨:“……”
“是的,我姓束。”束鱗淡定補充,顯然見多了這種情況,“是真實的身份證,不信的話可以去派出所查詢。”
小雨聞言扯了一下唇角,沒有再問什么。
她很快辦好了手續,將三張房卡遞給三人。
束鱗接過房卡:“小姐姐,帶我們參觀一下民宿唄。”
“叫我小雨就好,”小雨冷淡拒絕,“民宿就這么大,你們可以自行參觀。”
話音剛落,束鱗掏出手機。
小雨直覺不妙:“干什么?”
“寫差評。”束鱗頭也不抬。
小雨深吸一口氣,擠出一點微笑:“參觀民宿是吧,請跟我來。”
束鱗笑瞇瞇地收起手機,叫上阿野一起。
本來以為燭風不會參與這么無聊的行動,結果剛走出客廳,就發現他跟了過來。
束鱗面露驚訝,還沒開口說話,燭風的視線就掃了過來,他一秒閉嘴。
像金林鎮這樣的地方,住民宿也算是游玩的一部分,所以經常會有入住的客人提出參觀。
大部分情況下,小雨都是簡單介紹一下民宿的格局,再帶他們參觀一下房間。
但今天不同,她直接把三位客人帶到了民宿外的大馬路上。
“我們去哪?”束鱗好奇。
小雨掃了他一眼:“不是要參觀?”
“上大馬路上參觀?”束鱗攤手。
小雨假裝沒聽到,站民宿的大門外開始介紹:“首先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們金元寶民宿的大門,我們家大門看起來是原木的,其實還真就是原木的,大家抓緊時間多欣賞幾次吧,因為我們老板定制了新門,過幾天就要換掉它了。”
束鱗:“……”
看出來了,是真不歡迎他們。
對著兩扇平平無奇的木門介紹五分鐘后,小雨終于把他們領進了院里,轉而開始介紹大門左邊的兩個灶臺。
“這是我們老板找人搭的,她心情好的時候會親自下廚做鐵鍋燉,”小雨說完,遺憾表示,“你們恐怕吃不著了。”
束鱗識相地沒問為什么吃不著。
介紹完大門左邊的灶臺,又介紹大門右邊的兩棵黃金楓、秋千架,小雨滔滔不絕,完全沒有離開院子的意思。
雖然已經是六月下旬,但金林鎮白天的溫度也就十幾度,風也涼涼的。
燭風三人出來的時候沒穿外套,短袖或襯衣,在這個溫度里顯得過于單薄。
束鱗倒不覺得多冷,就是有些無聊,不知不覺間開始走神,至于阿野……還在盯著灶臺看,似乎在思考什么是鐵鍋燉,以及為什么吃不著。
小雨又拖延了一會兒,正準備大發慈悲放他們進屋時,燭風突然抬眸看向她。
小雨下意識站直了。
“為什么不重新鋪?”燭風問。
小雨沒聽明白:“什么?”
“不是說路不好走?”燭風平靜地看著她,“為什么不重新鋪?”
小雨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一分鐘前剛說過,老板當初重裝民宿的時候,突發奇想把客廳和大門之間的路搞成了汀步小徑,結果一步太夾兩步太扯,一點也不好走,行李也需要拎著。
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燭風竟然聽進去了。
小雨對上他那雙沉靜的眼,腦子有點不會轉了:“老、老板覺得太麻煩,而且重新搞還挺費錢的。”
燭風微微頷首,就像是隨口一問。
小雨眨了眨眼睛,這才回過神來。
不是……她為什么要回答他的問題!
意識到自己有幾秒鐘被壞人的美貌硬控后,小雨提高警惕,覺得不能再跟他們單獨相處了,于是加快介紹速度。
“站在這里往前看,最中間的那道門是客廳,左手邊那道門是廚房和食堂,不過廚房幾乎不開火,你們定的房間如果包含早餐,就提前一天跟我說要吃什么,第二天早上八點,應有盡有超市的老板會把飯送過來。”
“應什么?”阿野立刻問。
說到吃就有精神了是吧?束鱗無語地看他一眼。
小雨解釋:“應有盡有,是超市的名字,老板也承包部分民宿的早餐生意,不過她這幾天出門了,早飯是她表弟在弄,所以味道可能有點出入。”
“應有盡有,你們這里的取名方式挺有意思啊,”未來十天低頭不見抬頭見,束鱗有心搞好關系,“什么聽景軒、初陽居、棲山而臥……金元寶,我最喜歡金元寶,有一種樸實無華又富貴逼人的美。”
小雨聞言,贊賞地看他一眼:“你剛才說的都是民宿名字,是訂房軟件上看到的吧,你們昨晚住哪了?”
束鱗見她態度軟化,立刻道:“棲山而臥。”
小雨一秒冷淡:“哦。”
束鱗:“?”
燭風看了小雨一眼。
小雨不想跟他們廢話了,指著客廳右邊的兩道獨立的門道:“這兩間是高級客房,分別叫望山和環水,推開門可以直接到院子里,望山的客人明天才退房,你們定的那間是環水。”
“環水是給你準備的。”束鱗立刻向燭風表示。
燭風卻不感興趣。
小雨又指著二樓:“二樓有四間房,從左到右分別是錢來、財來、金來、鈔票來。”
“一樓二樓的取名風格……挺割裂啊。”束鱗實在不知道怎么夸。
小雨撇撇嘴:“一樓的名字是前老板取的,我家老板接手民宿的時候,一樓兩間房的門牌還挺新,加上淘寶定制門牌的套餐是一百塊錢四個,再加單就是三十塊錢一個,老板干脆就不改了。”
束鱗:“……很合理。”
“你們要住的是錢來和財來,注意別走錯了,介紹完畢。”小雨長舒一口氣。
說話可真累啊。
燭風:“不是還有三樓?”
“三樓是老板的房間,不對外開放。”小雨耐心已用光,頭也不回地進了客廳。
客廳門一關上,束鱗立刻嘆氣:“王后好窮啊,一個門牌貴五塊錢就買不起了。”
“她的錢是不多,但也不至于一個門牌都買不起,”燭風抬眸看向三樓的窗戶,“就是單純的摳。”
束鱗沉默地點了點頭,把房卡遞過去。
燭風接過來一看,房卡上寫著‘財來’。
他看向束鱗。
束鱗一臉單純:“離三樓最近。”
燭風眉頭輕挑,進屋了。
此刻二樓的袁盈,在那股短暫的熱意消失后,還以為自己是因為看到燭風才出現了錯覺。
她沒有多想,把所有垃圾都裝進袋子后,吭哧吭哧地拖著巨大的垃圾袋正準備下樓。
快走到樓梯口時,后背突然撞到一堵墻,她一扭頭,差點把臉埋進前男友的腹肌。
熟悉的味道激起某些上不得臺面的回憶,最近激素過于澎湃的袁盈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立刻往旁邊跳了一大步。
燭風從她手里接過垃圾袋:“扔哪?”
袁盈瞇起眼睛,似乎在思考回答他,還是直接讓他滾蛋。
“免費的勞動力也不用?”燭風語氣幽幽。
袁盈果然不糾結了:“大門外有個綠色垃圾箱。”
燭風拎著垃圾往樓下走,袁盈需要用力去拖的袋子,在他手里晃晃悠悠像個沒什么重量的彈力球。
袁盈原地站了幾秒,又轉身進了客房。
燭風回來時,她正在客房里努力拆被罩。
他二話不說接過被子,熟練地把被芯薅了出來。
袁盈索性退到一旁,抱臂盯著他看。
幾個房間的床單被罩很快被拆完,這次不等燭風問,袁盈就主動道:“送到一樓客廳,等會兒有洗衣店的人來收。”
燭風看她一眼,抱著堆成小山的床單被罩下樓了。
袁盈轉頭進布草間拿了新的四件套。
然后,等著。
燭風回來后,果然從她手里接過了四件套,進了離樓梯最近的‘財來’。
袁盈伸了伸懶腰,扭頭就要下樓,結果一只手從房間里伸出來,直接把她薅了進去。
砰,房門關上。
封閉空間,孤男寡女。
袁盈緊緊地貼著門,強裝鎮定:“你干什么?”
燭風不說話,只是一步步靠近。
現在沒別人,他似乎也懶得偽裝什么了,那種大型野獸一樣慢悠悠的從容再次溢出來。
對他而言是從容,對袁盈來說就是壓迫了。
按理說,大家都這么熟了,她不應該太緊張的,但礙于某人在同居的時候經常不做人,她確實有點怕他這會兒會突然脫褲子。
當然了,他不至于會強迫她,但她最近處于思春期,很容易把持不住。
她可不想跟前任藕斷絲連。
見他不斷逼近,袁盈手忙腳亂地握住門把手,剛用力往下一按,一只灼熱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只是一點點肢體接觸而已,只是一點點體溫浸潤而已。
袁盈卻一個激靈,連表面的平靜都維持不住了:“我警告你啊,這里離派出所只有兩公里,你最好是不要亂來,否則……”
話沒說完,燭風的兩只手就插.進她的胳肢窩里,舉小孩一樣輕飄飄地把她舉了起來。
袁盈:“?”
燭風面色不改,把她舉到窗邊的藤編椅上,順手從褲兜里掏出一個棒棒糖,剝開塞進她嘴里。
她喜歡的橘子味瞬間在口腔蔓延。
燭風直起身:“留下,監工。”
袁盈還沒反應過來,燭風已經重新拿起床單,折疊成四方塊的床單被用力一抖,瞬間像云朵一樣散開。
燭風利落地把床單撫平,又彎著腰將邊角掖到床墊下。
他的衣服不算緊,但在這樣的動作下還是被撐了起來,露出優越的肌肉線條。
袁盈吃著橘子味的棒棒糖,視線不受控地落在他的肩膀、脊背、腰線,再往下……就像是經過大量重復練習后的本能反應,哪怕沒有任何預兆和提示,她也僅憑直覺猛地別開視線。
但還是晚了,鋪床鋪到一半的燭風已經停下,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