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盈這幾天做那種夢的頻率直線下降,偶爾做夢,也最多是親一下。
睡眠好了,人精神了,心情也好了。
在網上買的門昨晚就到了,她早上提前半小時起床,刷牙洗臉換衣服,哼著歌下樓了。
安裝師傅是在本地找的,約好了今天上午安裝,還以為他們晌午才來,結果袁盈剛到一樓,就接到了他們的電話。
“已經到了?好好好,我這就去開門。”
袁盈推開門急匆匆往外跑,金林鎮早上的空氣很新鮮,涼涼的,溫柔地送進她的肺里。
她心情不錯,腳步也輕快,結果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被凸起的石板給絆了一下。
當初裝修的時候,袁盈文藝病大爆發,非要把院子里這條主路做成汀步小徑。
所謂汀步小徑,就是公園里常有的那種隔幾十厘米放一塊石板的小路。好看是挺好看的,但非常不實用,她每次走得快一點,就會被絆倒。
但袁盈已經習慣了,絆到后踉蹌幾步,就平穩地停了下來。
她輕呼一口氣,剛要放慢腳步,身后就傳來一聲輕笑。
袁盈敏銳回頭。
二樓,燭風趴在窗臺上,光明正大地偷看。
袁盈一對上他,什么好涵養都沒了,舉起拳頭跳起來,朝著他的方向用力揮了兩下。
燭風思考一瞬,突然捂住心口,好像真的被她打到了一樣。
袁盈:“……”
王八蛋,竟然用這種方式嘲諷她。
袁盈深吸一口氣,默念好女不跟狗斗。
袁老板的好心情被垃圾前任攪合沒的時候,束鱗也在生悶氣。
雖然不英明也不神武的王不準他管王后的事,但他很難不在意。
尤其在他偷偷觀察了馮娟三天后。
才三天而已,馮娟就遲到兩次、早退一次,偷拿民宿給客人準備的早飯一次,把花盆里的蘆薈挪走了三棵,簡直是肆無忌憚的慣犯。
在馮娟又一次揣著兩卷衛生紙下班后,束鱗忍無可忍地來到前臺。
“她又拿民宿東西。”他說。
小雨敷衍:“哦。”
束鱗:“你作為行政,不打算管管?”
小雨白了他一眼:“這是我們民宿內部……”
“打住,”束鱗制止,“我不想聽。”
小雨正在回復房客消息,聞言頭也不抬:“那就別在這里礙事。”
束鱗氣沖沖地走了,走到客廳門口時,突然看到了外面正在指揮工人干活的袁盈,以及旁邊端著油餅湊熱鬧的阿野。
他心神一動,立刻往外走。
“往左一點,對再往右……師傅們一定要小心啊,我這門很脆弱,稍微有點磕碰就會留下痕跡。”袁盈不停地叮囑。
正在換大門的工人們聞言直樂:“老板,你這門看起來可一點都不脆弱。”
“也只是看起來而已,”袁盈嘆氣,“這個牌子的門其實又貴質量又一般。”
“那你還買這種。”
“好看嘛,裝點門面用的。”袁盈笑了笑,又趕緊示意他們往左邊一點,免得磕到墻上。
束鱗走到阿野身邊時,阿野剛吃下第五張油餅,正準備吃第六張。
“……少吃點吧,也不怕把王后吃窮了。”束鱗吐槽。
阿野:“王后給我的。”
他在住進來的第二天,王后就見識了他的飯量,這幾天都是按照普通人十倍的量給他送的,他每頓早餐都能吃得飽飽的。
“那你也少吃點,王后掙點錢不容……”
話沒說完,大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驚呼,束鱗心頭一跳,旁邊的阿野已經沖了出去。
當看到裝門工人不小心摔倒、新大門搖搖晃晃往下倒時,袁盈第一反應就是去扶,指尖碰觸到冰冷的質地后,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
新大門重達四百多斤,她這個身板沖過來,只有被砸扁的份。
可惜等她想清楚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袁盈慌張地閉上眼睛,還沒來得及回憶她這短暫的一生,壓過來的重量就消失了,然后耳邊就響起了驚呼和掌聲。
她試探地睜開一只眼,刀疤臉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的視野里。
“阿野?”她面露驚訝。
阿野一只手扶著門,另一只手還端著盤子,和她對上視線后,低頭從盤子里叼了一塊油餅。
“是我。”他說。
袁盈嘴唇張了幾次,最后憋出一句:“你是練舉重的?”
“什么是舉重?”阿野反問。
袁盈剛想說話,束鱗突然沖了過來:“他要撐不住了,還不快來幫忙啊!”
其他人如夢初醒,一窩蜂地涌上來。
阿野皺了皺眉:“不……”
束鱗一把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道:“不什么不,你這臂力都打破世界紀錄了!”
阿野聽不懂。
事實上,他來了這里以后,很多詞都聽不懂,但不影響他適時保持沉默。
見他老實了,束鱗這才松開他,還嫌棄地在他身上擦了擦手。
工人們已經開始裝門了,看起來不會再出什么意外。
袁盈默默松了口氣,走到阿野面前認真道謝:“剛才幸虧有你在,不然我肯定兇多吉少了。”
“應該的,都是應該的。”束鱗怕阿野說出什么蠢話,趕緊替他回答。
袁盈:“作為感謝,我免掉你們之后幾天的房費吧。”
說完,她立刻補充,“免你們兩個的,燭風不免。”
垃圾前任別想沾光。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束鱗趕緊拒絕。
袁盈眉頭輕蹙:“那……”
“袁老板,你真想感謝阿野?”束鱗突然問。
袁盈點頭:“當然。”
“那你能答應他一個請求嗎?”束鱗試探。
袁盈猶豫幾秒,仰頭問阿野:“你想要什么?”
束鱗立刻看向阿野,拼命用眼神催促:快,告訴王后,你想要她別跟王生氣了,想要她能和王心平氣和地聊聊,想讓她跟著他們回龍境!
阿野接收到束鱗的信號,深沉地告訴袁盈:“我想吃你做的鐵鍋燉。”
束鱗:“……”
袁盈爽快答應:“好啊,我這就去買菜,我們今天中午就吃。”
“謝謝。”阿野遵循人類禮儀,對廚師表示感謝。
幾人說話間,馮娟從客廳里出來了。
她顯然沒想到會遇到袁盈,愣了愣后只好走過去:“老板。”
“馮姨,‘鈔票來’被預訂了,客人下午到,你等會兒提前通風。”袁盈叮囑。
馮娟面露難色:“那個……老板,我今天有點事,現在就得走了。”
“我跟你說過的,最近會忙起來,最好是不要請假。”袁盈心平氣和。
馮娟沒當回事:“哎呀我也不想請假,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我真得走了,通風的事你讓小雨弄吧。”
“一定要走?”袁盈又問一遍。
馮娟態度堅決:“真得走。”
袁盈不說話了。
束鱗的視線在二人之間瘋狂地轉來轉去,就當他絕望地以為袁盈又要退讓時,袁盈卻點了點頭,掏出手機開始轉賬:“好,那我把這個月的工資發給你。”
馮娟一喜:“還沒到月底呢,咋就發工資了?”
“你明天開始,不用來了。”袁盈溫柔地通知她。
馮娟愣了愣:“什么意思?”
“還能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你被辭退了!”束鱗叉著腰,語氣痛快。
馮娟嘴唇張了又合,反復幾次后怒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安排過來的了?你怎么能辭退我!”
“抱歉馮姨,我已經決定了。”袁盈依然溫聲細語。
“好好好,我不跟你掰扯,咱們就走著瞧!”馮娟氣急敗壞地走了。
“好走不送!”束鱗欠嗖嗖地接了一句,一回頭對上袁盈的眼睛,立刻笑開了花,“袁老板威武!”
袁盈無奈一笑,去檢查剛裝好的大門了。
束鱗欣慰地盯著自家王后看了幾秒,扭頭給了阿野一拳。
他這一拳沒有收力,換個人早就被打得嘰哇亂叫了,阿野卻只是無聊地掃了他一眼,像在說你為什么給我撓癢癢。
束鱗一改之前的欣慰,咬牙切齒:“王后讓你提要求,你提鐵鍋燉?”
“小雨說她做的好吃。”阿野不覺得自己哪里有問題。
束鱗被他氣得眼前一黑:“你可真是……真不懂王為什么非要帶著你!對了,王呢?從早上就沒見過他,跑哪去了?”
話音剛落,手機里探出刷卡成功的短信。
這張卡他只給了燭風,是誰刷的真是一點都不難猜。
束鱗眼前又一黑:“王后還在民宿里,他自己跑出去……買了什么東西啊零零碎碎五六條扣款消息,最貴的一條才一百七,不會是給王后的禮物吧?!這么便宜不會是死直男最喜歡送的永生花水晶球吧!”
束鱗越說越崩潰,有種變成龍一個打十個的沖動。
阿野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吃個油餅的功夫,束鱗就好像有病了一樣。
中午吃鐵鍋燉,考慮到阿野的飯量,袁盈買了兩只肥雞,十斤排骨,還有一堆榛蘑和干豆角,兩個灶臺齊上陣,餅子貼得小雨密集恐懼癥都快犯了。
半小時前還在反復質問阿野為什么提鐵鍋燉的束鱗,在鍋里的香味飄出來后,乖乖端著空碗站在鍋邊。
一直到鐵鍋燉可以吃了,燭風仍然沒有回來。
袁盈盛餅子的時候,聽到大門發出一聲輕響,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
是束鱗。
“王……燭風沒回來呢,不用等他,我們先吃吧。”他善解人意地解釋。
袁盈輕咳一聲:“我沒等他。”
也沒做他的飯。
束鱗嘿嘿一笑。
燭風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
袁盈洗完澡,窩在臥室的飄窗上玩手機,時不時就會往外看一眼。
她的飄窗正對著院子,可以將院子里所有角落盡收眼底。此時的院子已經沒有了白天的熱鬧,靜靜悄悄的,只有太陽能星星燈還亮著,一閃一閃的,恰好照著院子里的汀步小徑。
袁盈坐到十點多就困得不行了,最后看一眼窗外,打著哈欠去睡覺了。
她剛睡下不久,大門就被推開了,燭風從一輛三輪車上跳下來,將白天買的東西一袋一袋地往院里搬。
夜已經深了,好在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算大,不會擾了袁老板的清夢。
燭風一夜沒睡,直到第一縷陽光照在遠山上,他才想起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他看了一眼手機,早上四點半,附近的餐館還沒到營業時間。
燭風決定去廚房碰碰運氣。
金元寶的早餐是外包的,廚房很少使用,食材估計也不多。
燭風本來想著隨便湊合一下,結果剛打開冰箱,就看到里面放著一碗燉雞和兩個餅子。
像是特意給誰留的。
他的唇角緩緩揚起一點弧度,吃了重逢以后最愉悅的一頓飯。
吃完了飯,他出現在三樓的臥室里。
袁盈抱著被子睡得人事不知,瑩白的大腿就這么露在外面,燭風扯出被子幫她蓋好,俯身在她頸窩處嗅了嗅。
有點甜,躁動期恐怕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