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澈不吭聲了。
他很清楚這一點。
這也是他矛盾、不知所措的地方。
慢慢握住她遞過來手腕,他啞聲說:“你試著別討厭我,可以嗎?”
姜梨抿唇不語。
她對他的感覺很復雜,單用“討厭”兩個字概括,未免太片面。
“別說了。”她試著抽手,剛一動,他就放開了。
和平常執著強勢的他很不一樣。
她有些意外,重新看向他。
邊澈望著她紅腫未消的眼睛,誠懇道:“姜梨,再給我一次機會,試著接受我,就試一次……我求求你。”
姜梨放下碗,垂下眼睛不和他對視。
“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
說完,她站起身。
邊澈以為她要走,撐著手就想起來,“別走,我不說了。”
姜梨忙彎腰阻止他亂動,眼神一時變得有些復雜,“我不走,我只是想去沙發上休息一會兒。”
邊澈點頭,躺了回去。
等姜梨在沙發上躺下,他低聲問:“不吃東西了嗎?”
姜梨沒有回答。
她現在不會虧待自己的身體,等補覺之后,自然會去吃東西。
小睡一會兒后。
孫羌來了。
進門正好看到姜梨從沙發上坐起,用手背揉著眼睛。
他看了眼姜梨,幾步走近病床,說:“我問過了,你一會兒得去做檢查,你家那位估計弄不動你,只能我負責扛你。”
他沒提楚州也在這家醫院看病的事。
不想好兄弟剛死里逃生,就立馬進入備戰情敵的狀態。
邊澈點頭,想到什么,眉眼變得冷沉,“公司那邊你和李余暫時多注意,現在不少人都盯著我。”
孫羌應聲,然后說:“我讓阿陽也來幫忙吧,一方面是因為我的那點私心,另一方面,也是想你多一個能信得過的幫手。”
邊澈有些遲疑。
他知道三坊市的白家,和孫母娘家實力相當,之前慕梨剛起來時,白家也幫過他。
可他不了解白正陽。
見狀,孫羌趕緊打包票,“我那個老弟就是缺捶打,話有點多嘴還直,但他不是對誰都話多,對誰都直接,辦起事來其實挺靠譜的。”
說著,他湊近,俯身壓低聲音,“這次車禍的事,他跟著李余在四處跑,李余愿意帶著他,你就知道正事上他不會馬虎大意。”
李余是個說得少做得多的人,對自己和手下的要求都非常高。
“你看著辦。”邊澈說。
孫羌:“得嘞。”
“現場照片或錄像有么?拿來我看看。”邊澈問,眉心往下壓。
孫羌點頭,從兜里掏手機,后怕道:“得虧阿陽家里給他的車配置夠高,不然,你恐怕也得交代了。”
姜梨倏然抬起眼睛,心口微微發緊。
邊澈這會兒沒注意她,接過手機翻看上面的事故內容。
越看,神情越凝重。
這場車禍,遠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
而他因為酒醉,根本不知道事發前后、事發當時具體都發生了什么。
把手機還給孫羌,邊澈看眼臉色微微發白的姜梨,打發孫羌道:“回頭再聊吧,我累了。”
孫羌過來就為了談事,看他明明精神頭不錯,卻非趕自己走,就調侃:“是你累了,還是你怕嚇著誰?”
邊說,眼睛邊瞄向姜梨。
姜梨知道他想說什么。
她不打算影響他們談話,起身對邊澈說:“我去確認一下具體的檢查時間。”
孫羌點頭,“去吧去吧,我還真只知道大概時間,具體時間忘了問了。”
姜梨沉默著出去了。
她能感覺到,從遇到她主動和楚州搭話起,孫羌就對她抱有不滿。
她理解這種不滿。
孫羌是邊澈的好友,站在邊澈這邊,恐怕根本不覺得邊澈搶婚有錯。
或許還認為她不識抬舉。
但她不接受孫羌神態間的那些指責。
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是個受害者。
姜梨走后。
孫羌被黑著臉的邊澈氣笑了,“讓她出去一會兒而已,你要為這個吃了我啊?”
邊澈收回視線,“肇事車找到了嗎?”
一提這個,孫羌就上火,“要不說國產的耐造,一輛套牌的破面包,撞成那樣還能肇事逃逸……”
他話鋒一轉,“不過車找著了,就是車里的人早跑了,警察那邊還在查,李余和阿陽也在跟。”
邊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司機的賠償金慰問金還有車的錢,都翻倍從我賬上劃。”
孫羌點點頭,留意到床頭柜上的碗和勺。
“姜梨帶來的吧,你現在能吃這些么你就吃?怎么樣命也比感情重要啊。”
邊澈:“她問過護士,能吃。”
撇撇嘴,孫羌說:“算她還有點心。”
他態度奇怪,邊澈不由皺眉看向他,“忽然對她這么大敵意?”
孫羌也不怕告訴他,“你出事,我打人家電話,人關機,我沒辦法,只能先找你家幫工的阿姨,結果人姜梨架子大的呦,電話遞嘴邊都不接……”
“后邊我從天黑催到天亮,人家還是拖到下午才過來,我對她不滿怎么了?你要揍我啊。”
心底浮上失落,邊澈很快壓下,“我的問題,前一天和她動了手。”
孫羌完全偏幫他,擰眉,“你打她一巴掌,也罪不至死啊,她看著也不像分不清輕重的人吧?根本就是故意的。”
邊澈苦笑,“是故意的就好了,至少,那樣代表她恨我。”
現在的姜梨不愛他,也沒那么恨他,一心只想淡忘他。
別說愛,他連她的恨都抓不住。
孫羌難以理解地看著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沒多久,姜梨回來了,配合孫羌把邊澈扶到輪椅上。
出病房后,邊澈被護士接手,推去做檢查。
姜梨和孫羌則在后面一前一后跟著,隨時準備幫忙。
走到轉角時。
孫羌叫住姜梨,“你對澈子,到底什么心思啊?”
他想不通,又理解不了邊澈,干脆就直接跑來問她。
“沒什么心思。”姜梨不覺得自己有義務和他解釋。
孫羌知道她是懶得和自己說,扯扯嘴角,“沒心思那可真是太好了,既然這樣,就別和那個楚州聯系。”
姜梨抬眼看他,“為什么?”
現在不止邊澈,難道連他朋友,也要干涉控制她了?
“你不說你沒心思?”孫羌說:“沒心思不就表示不盼著邊澈死?既然這樣,你就別刺激他,影響他身體恢復。”
“你可別告訴我,鬧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澈子介意死了那個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