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好具體的時間地點,姜梨放下手機,喉嚨不安地吞咽一下。
如果確定是楚州要撞死邊澈怎么辦?
那么溫良恭謙的楚州,真的會狠到親自殺人嗎?
當年宋眠,不也是開車想撞死她?
楚州……難道和宋眠是一類人?
不敢再想下去。
姜梨放下手機,拿起水杯喝了幾口冷水,試圖緩解心底逐漸積聚的焦慮。
臨近午夜。
姜梨悄悄下床,輕手輕腳離開病房。
到頂樓時,楚州已經等在那里,夜風吹動他的頭發,他整個人依舊是一副清俊斯文的樣子。
姜梨走過去,在距離他三步遠的位置站定。
她正思索著怎么措辭,就聽楚州率先開口:“小安,你終于肯主動找我了,知道嗎,我每天都在期待你的消息。”
他一直在試著聯系她,可她從不回應。
明明兩人在同一座城市,她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姜梨抿唇,澀然道:“對不起。”
“我不需要對不起。”楚州朝他走近,“我只想知道,你主動找我,是不是想讓我帶你離開?”
姜梨別開眼,想了想,順著他的話說:“是,沒人能一直忍受被圈養的生活。”
楚州眼底浮現驚喜,“真的嗎?你真的愿意拋下一切跟我走?”
姜梨不知道他嘴里的“拋下一切”,具體是指什么,包不包括她的家人。
但她沒有追問,點了點頭。
或許對她來說,與其面對面拐彎抹角的套話,不如直接接近楚州,暗中確認車禍的事。
至于邊澈那邊……
正思考,整個人忽然被用力抱住。
姜梨一愣,在楚州懷里僵直了身體。
楚州越抱越緊,語氣里難掩興奮,“太好了,其實只要你點頭,我就會打點好一切,不顧代價地帶你走……”
“我們可以去國外更偏遠的國家,世界這么大,只要出國走得夠遠,就沒有人能隨便打擾我們。”
他現在無比后悔當初遵循穆閆明的意思,找機會帶姜梨回到淮宜。
他就應該和其他人斷絕聯系,帶著姜梨遠走高飛,誰也不理。
姜梨縮手抵住他胸口,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怎么說。
她完全不想像只老鼠一樣躲起來。
她沒有犯錯,不需要見不得人一樣,躲躲藏藏地生活。
她擔心楚州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不顧代價地帶她出國。
那樣,她會不會是從一個牢籠,走向另一個牢籠?
正想著,余光里出現一道蹣跚的身影。
心跳一頓,姜梨立刻偏過頭去看。
是邊澈。
他撐著拐杖站在樓梯口,心口的起伏十分明顯。
像是痛極了,他朝著她低吼:“姜梨!”
“如果不是我擔心你做噩夢,半夜醒來想看看你,你今晚打算背著我和他干什么?”
姜梨掙扎著從楚州懷里出來,下意識想搖頭。
可眼下根本不是可以解釋的時候。
而她的沉默,給了楚州底氣。
“你瘸了一條腿,沒有拐杖連多走幾步都做不到,難道還想阻止我們見面?”
姜梨微微皺眉。
沒想到楚州這樣的人,竟然也會利用傷殘來羞辱別人。
不等她多想,楚州已經拽著她走向樓梯口。
到邊澈面前時,楚州用力推他一下,讓他讓開門口。
邊澈倒向一邊,狼狽站穩后,立刻反手去抓姜梨另一只手。
可就在他碰到她的一剎那,姜梨縮手避開,跟著楚州下了樓。
邊澈的手臂僵在半空,很久之后,整個人才頹然往后,和拐杖一起摔在地上。
他仰躺著,眼睛直直望著不見星月的深黑天幕。
有種自己的天,再也不會亮的錯覺。
明明昨晚,姜梨的態度已經出現松動。
為什么楚州一出現,就能輕易把他們的關系打回原點。
她就那么喜歡楚州?
他的努力,在她面前就那么不值一提嗎?
另一邊。
姜梨上了車。
“小安。”楚州盯著方向盤,并沒有著急開車,“剛才那些話還有行為,你是真心的,還是在演戲?”
渾身一僵,姜梨一寸一寸轉頭看他。
她勉強維持鎮定,說:“我沒有必要演戲,我確實不想待在邊澈身邊。”
“不止邊澈吧。”楚州繼續說,始終沒有抬起眼睛,“你是不是也不想待在我身邊?”
心思被當面拆穿,姜梨眼睫眨動兩下,刻意冷下聲音說:“你如果后悔了,我現在就可以下車。”
楚州一把抓住她,用笑來掩飾所有的失望,“不,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不可能后悔。”
他看似信了她,可他心里很清楚,她并不愛他。
“我帶你回淮宜。”他發動車子。
姜梨微怔,“直接回去?”
“嗯,開車回去。”
姜梨點頭,低頭系安全帶,沒說什么。
至少,楚州沒有瘋狂到要直接帶她出國。
一路走走停停。
到淮宜時,已經是下午。
姜梨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車停在一家高端造型工作室外面。
“醒了。”楚州放下手機,解安全帶,“跟我進去吧,你需要換身衣服,再化妝做個頭發。”
姜梨不解,“做造型干什么?”
她不至于一回來,就要參加什么舞會酒會。
楚州率先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姜梨這邊的門,說:“跟我回楚家。”
張了張嘴,姜梨想拒絕,可最終她沒有說話,跟他下了車。
才入夜,正是飯點。
姜梨和楚州踏入楚家別墅大門。
傭人已經通報過了,一進客廳,就看到了楚母、楚姑姑,還有其余幾位長輩和兩個小輩。
他們都不喜歡姜梨,看楚州真把人領進家門,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
“哥,你為什么要帶她過來?這里沒人歡迎她!”表妹率先開口抗議。
楚母端坐著,嚴厲地盯著楚州,“你把我們家當什么?把你自己當什么?讓她滾出去!”
她從早上起心臟就不太舒服,說著話,手就按在了心口。
楚姑姑替楚母順后心,又讓傭人去拿藥,然后沉著臉勸楚州:
“阿州,你媽最近身體不好,你就算要任性,也等過了這陣子。”
“不用等!”楚母一手用力按著心口,一手指向大門,“早來早表態,我們楚家,要不起你身邊這個女人!”
她越說喘息聲越重,像是上不來氣。
說完,人忽然就往一邊倒。
“姨媽!”表妹驚叫著去扶。
屋子里頓時炸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