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
驚訝的聲音伴隨急促的腳步聲,眨眼到了身前。
姜梨胡亂擦干凈眼淚,抬起通紅的眼眶,看到林深站在自己面前。
“你哭了。”林深點破她的狼狽。
姜梨迅速從地上站起來,有些難堪地別開臉,想繞過他離開。
林深攔住她,掌心落在她單薄的肩膀上,“別躲我,我就是因為不放心,才特意來看看你。”
閉了閉眼睛,姜梨一臉疲倦地抬起臉,“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林深雙手握住她雙肩,“你臉色很差,是因為邊澈嗎?你們鬧翻了?”
聽到那兩個字,心口就是一陣針扎的難受。
姜梨掙開他的手,有些尖銳地開口:“你很希望我和他鬧翻吧,不然你也不用專門跑來讓我看視頻和照片。”
她可能沒那么精明,卻也不是個純純的傻子。
林深拿她是林瑤的好友當(dāng)借口,千里迢迢跑來告訴她所謂的真相。
真就沒有一點私心嗎?
林深被她拆穿,卻毫不慌張。
他放緩語速,調(diào)整語調(diào),柔聲說:“知道嗎?你看起來像是快要窒息了。”
“別待在醫(yī)院這種充滿病痛的地方了,出去散散心吧,路上我再和你解釋。”
姜梨避開他的視線,回頭看向身后投下巨大陰影的住院樓。
片刻,點了點頭。
她原本離開病房,就是想換個環(huán)境。
試圖盡快從這種苦悶壓抑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冷靜下來。
他的提議可以說是直擊心口,她處在病急亂投醫(yī)的狀態(tài)下,一時根本想不到理由拒絕。
車子很快駛離醫(yī)院。
車內(nèi),姜梨靠在副駕座上,盯著車窗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問:“你真的是因為好奇,才去調(diào)查邊澈和傅晚晴的嗎?”
林深無聲笑了笑,當(dāng)然不是。
“其實是因為你。”他說。
這回答不算撒謊,不過,這只是其中一部分理由。
姜梨神色淡淡,不動不說話,明顯并不怎么相信。
眼睛盯著前路,林深繼續(xù)開口:“你不是察覺到了?”
姜梨不解:“什么?”
林深:“如果不是察覺到我對你有好感,你當(dāng)時不至于忽然離開我家,堅持要出國。”
他說的是事實,姜梨沒有否認。
林深看她依舊情緒淡淡,漸漸收起臉上面具一般的笑。
“一開始,你和邊澈的關(guān)系我確實很難接受,但回到崇南后,我總時不時想起你……”
“你喜歡在我家的露臺上畫畫,穿著白睡衣蜷腿窩在藤椅里的樣子,特別像我小時候養(yǎng)過的一只長毛白貓。”
“我在你身后的落地門里看你很多次,瑤瑤都撞見過,只有你自己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
“別說了。”姜梨打斷他,細眉不自覺擰起。
她正因為一個男人情緒不穩(wěn),并不想在這時候聽另一個男人袒露心跡。
這對她來說是負擔(dān),是壓力。
林深降下點車窗,有風(fēng)吹進來,緩解了車廂內(nèi)的沉悶。
他繼續(xù)出聲:“這就是我為什么插手你和邊澈的事,確實就像你說的,我希望你和他鬧翻。”
姜梨皺眉看向他,沒想到他會直接承認。
猜到她在想什么,林深笑了笑,“我倒想做個正直坦然的君子,但感情面前人人都是苦主,如果管得住自己的心,我不會接二連三地往長平跑。”
在他預(yù)想的計劃里,他是必定要親自來到長平的。
但不至于這么頻繁。
“真的別說了。”姜梨偏頭看向窗外,心口升起煩悶,有些無所適從。
林深抬腕看眼時間,轉(zhuǎn)而提起行程:“兩到三小時,我們能開到北島市,你會看到綿延不斷的海岸線,心情應(yīng)該會轉(zhuǎn)好。”
姜梨一愣,“北島?”
笑了笑,林深問:“你以為我說的散心,是帶你在長平范圍內(nèi)開車兜風(fēng)?”
姜梨沉默,第一個念頭是擔(dān)心邊澈找她。
畢竟,她是拿外出吃飯當(dāng)借口,離開的病房。
可隨即,她又壓下?lián)摹?/p>
他已經(jīng)給了她足夠多的負面情緒,為了自己的心情,她不該在這時候想起他。
“你曾經(jīng)一個人周游各國,怎么現(xiàn)在卻連離開長平都不敢了?”林深繼續(xù)開口。
姜梨皺眉,悶悶說:“沒什么不敢,只是有些意外。”
想了想,她忍不住提醒他:“你帶我出來,有沒有想過可能會替自己惹麻煩?”
不管邊澈對她怎么樣,對外,他從來就不是個親和善良的人。
林深側(cè)了下臉,眼角外圍的金屬鏡框上,劃過道銀亮的光,“想過。”
姜梨問:“你不擔(dān)心?”
“擔(dān)心。”
“那你還帶我出來?”
林深:“許多事,人不會因為擔(dān)心就不做了。”
“從小家里的長輩就教育我,要勇于承擔(dān)風(fēng)險。”
姜梨直覺他長輩嘴里的“風(fēng)險”,和眼下的風(fēng)險不是一回事。
可望著他平淡坦然的側(cè)臉,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難道要林家長輩的教導(dǎo),勸他逃避風(fēng)險?
知道她在看自己,林深轉(zhuǎn)頭,視線和她的短暫相交,又一觸即分。
他重新看向前路,說:“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想自己過得好,就不該替別人考慮太多?”
就是因為她這種軟弱愚蠢的性格,才會讓他時不時覺得她可憐。
在他眼里,她是那種被人賣了,還會替人數(shù)錢的人。
姜梨默然,不再和他多說什么。
可能就是從最初的那場車禍之后,她經(jīng)歷變故,開始變得優(yōu)柔寡斷,瞻前顧后。
她失去了挺胸抬頭、大步往前的勇氣。
生怕自己隨時會一腳踩空,重新墜入深淵。
與此同時。
邊澈收到手下的信息:
老板,醫(yī)院餐廳找遍了,沒看到人。
“怎么了?”傅晚晴觀察著他的臉色。
邊澈沒有理會她。
他不再猶豫,直接撥通姜梨的電話。
對面很快接通。
他稍微松了口氣,調(diào)整語氣問:“吃的什么?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那頭傳來姜梨淡淡的聲音:“晚點吧。”
這回答有些敷衍,比剛才面對面的時候還要冷淡。
邊澈握緊手機,追問:“晚點是多晚?”
這時候,手機里傳來短促的汽車鳴笛聲。
邊澈坐不住了,“你在車上?你要去哪?”
安靜兩秒,姜梨說:“你可不可以讓我靜一靜?”
邊澈根本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什么事你不能當(dāng)面和我說?為什么一定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