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之前還在維護她,現在,卻又像是故意要把矛頭焦點引到她身上。
姜梨想說不用了,可剛一張嘴,就有冰涼的液體流進嘴里。
然后她就嗆到了,咳得驚天動地。
穆閆明輕輕皺眉,放下瓶子緩緩站直,眼睛深處徐徐流動著一點不滿意。
怎么喂口水,都能把人嗆了。
邊澈也皺著眉,盯著嗆咳都好像用不上勁兒的姜梨,從床頭抽了張紙巾,扔在她身上。
“咳得哪兒都是,還不快捂住嘴,衣服濕了還得換?!?/p>
穆閆明睨他一眼,俯身撿起紙巾,明顯想替姜梨擦。
“你有完沒完?”邊澈忍無可忍地掀開他,心里那股邪火越聚越多。
“穆總。”姜梨打斷邊澈。
她壓抑著咳嗽,聲音有點啞,語速很快,“今天真的謝謝你,我力氣恢復一點了,能自己照顧自己,你還是先走吧?!?/p>
她一轉念就明白了,穆閆明親手喂她,或許只是因為知道她渾身無力,怕她自己不能喝水。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是真心在關心她,照顧她。
而邊澈明顯因為她,同時把穆閆明恨上了。
穆閆明再不走,她擔心邊澈會做出更過分更嚴重的事。
“你自己不行?!蹦麻Z明不打算離開。
“穆總……”姜梨放低聲音,眼底透出一點懇求。
穆閆明蹙眉,片刻,心下嘆了口氣。
他轉過身,分別看過冷著臉的邊澈、垂著頭的宋眠,“你們跟我一起走?!?/p>
邊澈幾乎氣笑了,“說你管得多,你還真……”
“穆總?!苯婵吹竭叧旱纳袂?,撐著想起身。
穆閆明眉心皺得更緊,“你別亂動,我走。”
“我明天再來看你?!?/p>
后一句他是說給別人聽的,說完才不太放心地抬腳離開。
他走后,病床邊就沒了礙事的人。
邊澈抄手立在那,垂眸打量姜梨,“真夠難舍難分的,好手段啊姜梨,勾得穆家那個主動到你跟前獻殷勤?!?/p>
聞言,宋眠心口起伏一下。
以往邊澈說姜梨不好、諷刺挖苦姜梨,她都只會覺得開心痛快。
可這次,她卻怎么都笑不出來。
“邊澈,”姜梨開口:“不管你信不信,我和穆總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p>
兩人互相保護的樣子還在眼前,邊澈嗤了一聲,“你和他什么關系我懶得管,但你記住,少在外面亂勾搭男人,也別把野男人引回家,省的臟了邊家的名聲和地方。”
姜梨抿唇,然后仰起臉,“你知不知道,其實是……”
她差點就要把邊父邊母讓她討好穆閆明的事說出來,可余光里,卻先看到宋眠走近。
“別動氣,”宋眠挽住邊澈,“剛才你手機好像震過,要不要先看看是誰找你?姜梨姐這邊有我,你別把正事耽誤了?!?/p>
她這話一聽就是為了調停,但邊澈的手機剛才確實震動了。
邊澈才想起宋眠還在身邊,眼底的情緒轉瞬收得干干凈凈,沖她點點頭就轉身出去回電話了。
姜梨根本不想單獨和宋眠待在一起。
每每見到宋眠,她就會想起失去的所有。
渾身就跟針扎火燒一樣難受。
但此時此刻,她躲不開,只能撇開臉,不去看她。
宋眠沒管對方的反應,先伸手摸了下床頭柜上的瓶裝水。
“所以說他們男人就是不夠心細,怎么能讓住院病人喝冷水呢。”
跟著隨手把穆閆明特意讓人買的水扔進垃圾簍。
聽到動靜,姜梨轉過臉,“我現在的處境什么都做不了,你可以放心。”
宋眠笑了笑,掀開被子,抓起她被穆閆明握過的手,“真的嗎?那穆閆明是從天上掉下來,掉到你身邊的?”
說著,她留意到了床尾立著的小行李箱,上面掛標還在,一看就是新的。
想到什么,宋眠快步過去放倒箱子、打開。
只是些住院會用到的日用品,但一看,就知道每一件都精心挑選過。
是穆閆明叮囑手下挑的,還是他親手挑的?
宋眠盯著里面東西,眼底滾過憤恨。
想了想,伸手拿出個漂亮的保溫杯,然后“啪”一下合上箱子,順腳踢到床底下。
這時候,邊澈進來了。
他聽到點動靜,問“出什么事了?”
宋眠捧著杯子轉身,心里越嫉妒越生氣,臉上就笑得越溫柔越漂亮。
“沒什么,我找東西,打算替姜梨姐接點熱水喝。”
“人家邊少奶奶未必領情,你別管她這些?!边叧哼呎f邊去一邊回消息,沒有實際阻止的意思。
姜梨只當沒聽到他說話,拒絕道:“我不想喝水?!?/p>
笑了笑,宋眠才不管她的意愿,自顧自去另一角的飲水機接水。
眼看宋眠返回床邊,姜梨只好再次重申:“抱歉,我真的不喝。”
“不喝也可以讓熱氣熏一熏口鼻,人會舒服很多的?!?/p>
宋眠堅持靠近,俯身一手攬住姜梨后頸,另一手把杯口按在她嘴上。
嘴唇一接觸杯口,姜梨就察覺到了燙。
“不……”她本能地偏頭避開,抬手想格開杯子。
“啊——”
水杯落地,異口同聲的痛叫響起。
很快,姜梨短促的聲音,被宋眠持續的痛呼蓋住。
“阿澈,好疼……”
邊澈立刻就從窗邊沖了過來,抱住捂著手的宋眠,“怎么回事?哪里疼?”
宋眠露出燙紅了,隱隱要起皰的手背,眼淚同時順著臉頰滾落。
她靠在邊澈懷里,哭著問蜷縮在病床上的姜梨,“我只是想和你拉近關系,畢竟以后是一家人,你不領情就算了,為什么非要用滾燙的水潑我?”
“如果不是用手擋住了,我的臉就毀了!以后我還怎么見人,怎么嫁給阿澈!”
姜梨抽著氣,疼得幾乎說不出話,“明明、是你想把滾水灌進我嘴里!”
“我沒有,”宋眠埋頭在邊澈胸口,聲音帶哭腔,可憐又委屈,“她說她不想喝,我只是想扶她坐起來,讓她用熱氣熏一熏鼻子,上次我感冒,你幫我熏,我記得很舒服……”
“別說了?!边叧阂话驯鹚蚊撸杆賻バl生間沖冷水。
姜梨望著他急匆匆的身影,閉了閉眼,盡力不讓眼淚溢出來。
明知道他不會聽到,聽到也不會信,嘴里卻依舊喃喃著解釋:“不是我,明明是她?!?/p>
沒多久,邊澈帶著宋眠從衛生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