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孫羌。
打來得正好。
姜梨直接接起,說:“邊澈在我這,病了,你讓人來帶他回去吧。”
電話里安靜兩秒,才傳來孫羌驚訝的聲音:“病了?什么病?嚴重不嚴重?”
姜梨不知道他聯想到哪里去了,回:“發燒,正在鎮上的醫院打點滴。”
頓了頓,她重復:“你能讓人來接他嗎?我還得上班,照顧不了他。”
她純粹是在找借口。
孫羌都聽笑了。
這話騙騙別人還成。
別的不說,他至少知道穆家人都疼她,邊澈又什么都愿意給她。
錢這方面,她就算不要邊澈的,也不會不領親人的情。
而除開娘家和老公,他聽說她自己之前畫作出版,也賺了不少錢。
這樣的她,還用在意工作?
“接不了哈,”孫羌也找借口:“我出差呢,離得老遠了。”
姜梨抿唇,“你讓他手下來接。”
笑了笑,孫羌繼續推辭:“你也說了是他手下,我哪指揮得動啊。”
這病恐怕來得正合邊澈心意。
他要敢隨便點頭把人接回來,人醒了一準得和他算賬。
“我這還忙著呢,等澈子醒了你記得讓他回電話。”
說完,孫羌掛了電話。
姜梨放下手機,有點窩火地看向旁邊的邊澈。
他油滑起來泥鰍一樣,朋友也一個樣。
打完點滴天都黑了。
姜梨只能花錢,拜托醫院找了個臨時護工,幫她把邊澈弄回去。
沒多久回到住處。
“把人放臥室對吧?”護工轉頭確認。
姜梨看眼沒空調的客廳,只能點了點頭。
這一晚她和邊澈睡在同一張床上,不過分別蓋著不同的被子。
早上醒來,卻在同一個被窩里。
姜梨睜開眼睛,感受著頸邊溫熱規律的呼吸,有些麻木地望著天花板。
“早。”
耳邊傳來沙啞的嗓音,帶著點疲憊和困倦。
姜梨拿開腰上摟著的手,翻身下了床。
她刷牙的時候,邊澈站在旁邊,斜靠著門框,半歪腦袋看她。
“不是故意生病的,可能是之前太久沒好好休息,抵抗力下降,你別不高興。”
姜梨垂著眼睛漱口,不想和他多說話。
“家里有食材嗎?我弄點早飯給你?”邊澈嗓音低沉,伸手要接她手里的漱口杯,想幫她放好。
姜梨避開他的手,從他身側擠出衛生間時,說:“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盡快回長平去。”
邊澈擰身看她,“我就待兩天,想稍微休息一下。”
“我前面真沒騙你,我真的快忙死了……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能放松。”
姜梨沒回應他,只給他一個沉默的背影。
她并不覺得他在她身邊能放松。
相反,她認為他們在一起只會彼此緊繃。
畢竟他們關系并不好。
換過衣服,姜梨照常出門。
邊澈沒再說什么,也沒有跟著她。
傍晚,姜梨上樓回家。
轉過樓梯角,就見邊澈坐在家門口的那級臺階上,身邊還放了個購物袋。
姜梨踩臺階的腳停住,有點想嘆氣,“你怎么樣才愿意走?我的生活里根本不需要你。”
邊澈從地上站起來,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
他主動走下臺階,站到她面前,“出門買點東西,忘了自己沒鑰匙。”
姜梨淺淺擰起眉毛,“你不請自來,還想要我家鑰匙?”
“沒這個意思,”邊澈自嘲一笑,“只是想你趕緊開門,我想上廁所,再憋得憋出毛病了。”
姜梨:“……”
他死皮賴臉,什么理由都有,她能說什么?
開門,進門,姜梨就站在玄關看著他,“不是要上廁所?”
邊澈沒想到她會較真,挺新鮮看她一眼,調轉腳尖去了衛生間。
等過了一會兒再出來,姜梨已經不在外面了。
晚餐是邊澈做的。
菜上桌后,他去臥室叫姜梨,“飯好了,快來。”
姜梨正擺弄平板,聽到了也當沒有聽見。
不是只有他會裝聾子。
站在門邊看了她一會兒,邊澈緩緩收回視線,“飯我先溫鍋里,你有空再吃吧,我先走了。”
姜梨一愣,不自覺看向他,又去看窗外黑透了的天。
早不走,晚不走,天黑了走?
他應該是自駕來的鎮上,這會兒還在生病,開車回去算疲勞駕駛吧?
把她的反應看進眼底,邊澈唇角挑高,幾步走近床邊,飛快地彎腰在她發頂親了親。
說:“開不動我就停下在路邊睡一會兒,別擔心。”
姜梨皺眉,很輕易就能被他惹得不高興,“你說這種話,然后告訴我別擔心?”
“所以你就是在擔心我,對不對?”邊澈的眼神中充滿引導性,伸手捏她沒多少肉的臉頰。
姜梨拿開他的手,眉毛皺得更緊。
“那你再收留我一晚上?”邊澈試探。
姜梨瞪他,并不情愿。
邊澈直起身,“那不讓走,又不讓留,你想我怎么辦?”
看他嘴角始終帶著笑,姜梨有點來氣,隨口說:“去住酒店。”
眉梢動了下,邊澈點點頭,“好啊。”
說完就轉身走了。
直到聽到門響,姜梨才放下手里的平板,下床去外面看。
客廳空無一人,廚房只留下四菜一湯。
邊澈是真的走了。
沒多久,手機上收到條新消息:
到酒店了,睡醒再回長平,好好吃飯,早點睡覺。
隨著信息,還發來一張酒店白床的照片。
姜梨盯著手機看了兩秒,扣下手機繼續拿平板畫圖,盡量讓自己什么都不想。
第二天,邊澈又發來一條報平安的消息,說是到長平了。
這之后,他沒了動靜。
姜梨的生活再度回復平靜。
只是半個多月后,邊澈又毫無征兆地出現了。
和上次一樣,他賴在姜梨家住了一夜,給她做了頓飯,就又回去工作了。
前后兩個多月,算上最開始,他一共來了六次。
前兩次姜梨還冷臉對他,后來麻木了,就開始無視他。
這期間,姜梨胃口突然變差,還出現嗜睡,情緒不穩的情況。
這些癥狀有些熟悉,姜梨察覺不對,第一時間就去了醫院檢查。
正巧當天,邊澈來了鎮上。
他在幼兒園沒等到她,打電話她也不接,只好到她家門口等。
見到她時,他忍不住皺了下眉,“不舒服?臉色怎么這么差。”
姜梨抬起臉,神情有些恍惚,才留意到門口站了個人。
還是這一刻,她最不想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