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方便過來一趟嗎?有點細節需要對著稿子溝通。”周銳在電話里說。
工作方面的事,姜梨沒理由拒絕,沒多想就答應了。
次日一早,姜梨按時出門。
一路上,她都在考慮要不要和邊正業見一面,或者通個電話,表明自己的態度。
結果剛進出版社大門,就撞上昨天在商場見到的兩名西裝男。
“考慮清楚了嗎?想好了就跟我們走一趟吧?!?/p>
不等姜梨說話,他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捂住她的嘴,強行將她拖進樓梯間,帶到負一層車庫。
姜梨受了驚,被塞進車里后,心臟咚咚咚直跳。
不過找她麻煩的是邊正業,她清楚自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不至于驚慌失措。
“你們這是綁架?!彼雎曁嵝选?/p>
西裝男一左一右坐在她兩側,其中一個解釋:“抱歉,老先生只是想和你聊聊他的孫子,你不配合,我們只能想辦法讓你配合?!?/p>
“我們也很難做?!?/p>
姜梨幾乎氣笑了。
說到底,還成了她的錯?她還得體諒他們?
一路沉默。
姜梨望著外面逐漸熟悉的景色,心口慢慢感覺到幾絲壓抑。
至今,她都不喜歡邊家的這套別墅。
她在這里受到過非人的虐待。
這里曾經是她一個人的地獄。
下車,進門,姜梨在客廳見到了邊正業。
短短幾年,他頭發白了大半,看起來老了快有二十歲。
曾經意氣風發的上位者,如今坐在沙發里,周身的氣勢竟然所剩無幾,望過來的眼神陰惻惻的。
一看就知道生活過得不如意。
姜梨在客廳中央站定,安靜打量他,沒有說話的意思。
“邊家的孩子,不該流落在外。”邊正業主動開口,試圖用沉肅的語氣嚇住她。
可姜梨早就不是那個膽小受氣的姜梨了。
只要想到一對兒女,她心里就會生出無限的勇氣。
“那是我的孩子,你別想和他們扯上關系。”
在她眼里,邊正業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商人、丈夫、父親,每個身份都被他搞得一塌糊涂。
他把邊崢嶸養成那樣,把魏茹冷落成那樣,耽誤沈如柳一輩子,又間接或直接的創傷邊澈無數次。
他簡直稱得上是幾場悲劇的罪魁禍首。
這樣一個禍根、毒源似的人,她怎么可能讓自己的孩子和他沾上半點關系?
“沒有邊澈,你一個女人哪里能生出來孩子?!”邊正業忽然起身,冷肅的面具瞬間皸裂破碎。
在邊澈長期的冷熱暴力及冷嘲熱諷中。
他心態早已扭曲,整個人早就變得暴躁易怒,一點就炸。
“我警告你不要不識抬舉!我現在還有耐心找你商量,未來,我會直接讓人從你身邊把孩子帶走?!?/p>
姜梨望著忽然暴怒的他,神色異常平靜。
“如果你真的敢直接帶走他們,就不會只是找上我?!?/p>
說到底,現在邊家內外,邊氏內外,乃至長平內外,基本都是邊澈說了算。
而早年自我放逐,近年又不受邊澈待見、不被允許拋頭露面的邊正業,早就淡出大眾視野。
就要“查無此人”了。
就像邊澈說的,邊正業就是個紙老虎。
他只能依靠兒子耍耍威風,實際上什么都做不了。
“你!”邊正業整張臉瞬間漲紅,“我怎么不敢?!我那是心疼孫子!不想嚇到他們!”
姜梨不想啰嗦,更不想聽他美化自己的行為。
直接戳破他:“你是因為害怕邊澈找你麻煩?!?/p>
她和邊澈關系不穩定,但孩子卻是邊澈親生的,父子父女關系牢固不可破。
像是被踩中痛腳,邊正業幾乎直接跳起來,“我怕那個逆子?!”
他沒想到現在連個姜梨都敢忤逆他,頂撞他,簡直快要氣壞了。
他抖著手指姜梨,又抖著手指自己,“你說我怕他?什么時候當老子的要怕兒子了?!”
說著,他忽然開始咒罵邊澈。
“那就是個混蛋!不孝子!該死的畜生!那個逆子早晚有一天要天打雷劈!!”
姜梨皺眉,某一瞬間覺得邊正業精神失常。
正常人,會兩句話就血管爆起,怒成這樣嗎?
她盯著臉變成豬肝色的邊正業,覺得他這種狀態,自己根本沒辦法和他溝通。
想了想,姜梨找出手機捏在手里,轉身試著往外走。
如果有人攔她,她就打給邊澈,讓他給邊家的人下命令。
掌權的邊澈和廢了的邊正業,正常的打工人應該都會選擇聽前者的安排。
而一看姜梨招呼都不打抬腳就走。
邊正業瞬間想起邊澈屢次忽視他、傲慢離開的樣子。
嘭!
他用力砸了下茶幾,怒叫道:“站?。?!”
姜梨被突如其來的咆哮驚的一愣,下意識轉頭。
正好見邊正業捂住心口直挺挺倒了下去。
**砸地的悶響傳來。
姜梨心猛地一跳,趕緊朝邊正業跑。
……
邊澈從外地趕回來,第一時間到了醫院。
不過不是看望邊正業,而是來找姜梨。
然而走過轉角,卻見病房外不止站著姜梨。
還有周銳。
不知道周銳說了什么,姜梨微微笑了笑。
這抹笑直戳邊澈心肺,他臉一沉,帶著滿腔妒火迅速靠進,一把掀開周銳。
周銳全無防備,如果沒有身后的墻,絕對要被掀翻在地。
可就算有墻,他撞墻的姿勢也十足狼狽。
他迅速站直,惱羞成怒地瞪向邊澈。
姜梨皺眉,先上前關心周銳:“你沒事吧?”
邊澈一把將她拉回來,緊盯周銳說:“周編輯不上網的么?不知道你勾引的是我的人?”
“邊澈!”姜梨用力扯他,“你在醫院發什么瘋?”
邊澈轉頭看她,眼底浮動若有若無的憋屈,“他剛才說了什么哄得你那么開心?說給我聽聽?我好學一學?!?/p>
她剛才的笑不是浮于表面的社交微笑,而是真的覺得高興才會那么笑。
他脫口而出的話酸味沖天。
姜梨輕輕皺眉,和周銳說了聲“抱歉”,先拉邊澈往走廊盡頭走。
警告性地瞥一眼周銳,邊澈順著她的力道跟她離開。
站到窗口,姜梨半抬臉,“能不能別隨便對別人發脾氣?周銳算是我的同事,時不時會見面,你這樣弄得我很尷尬。”
邊澈冷靜了一點,老老實實道歉。
不過還是很介意,追問:“你們剛才在聊什么?他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