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又一次愣住。
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婆婆”,不會真得了失心瘋吧?怎么這么情緒化?
“都滾出去,都離我遠點!”
姜梨不得已,跟著傭人一起退出房間。
下樓期間,她忍不住叫住傭人。
“m……”她實在叫不出“媽”,只能改口:“阿姨她之前也這么容易激動嗎?”
傭人驚異地看她一眼,回:“不是,太太不久前和少爺動過手,眼下在發(fā)燒……剛才又被你嚇著了。”
姜梨能理解的沒幾個字,“動手?被我嚇到?”
主家問了,傭人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那天少爺回來,提到讓你和大少爺合葬的事,就和太太鬧起來,最后餐廳都砸了,嚇死人了。”
“合葬?”姜梨腦子已經(jīng)轉(zhuǎn)不動了,越聽越迷惑。
“少夫人你失蹤了好幾個月,大家都默認你死了。”
姜梨:“……”
怪不得人人第一面見她,都那么驚訝。
“我知道了,你忙吧。”姜梨客氣地笑了笑。
這一笑,把傭人笑得有些不適應(yīng)。
姜梨以前對任何人都很少笑,要么安安靜靜坐在哪,要么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哪,沉靜寡言,像個假人。
“等等,我?guī)Щ貋砹藥讐K蛋糕,你吃了吧,不然浪費了。”姜梨又說。
傭人以前對姜梨不怎么好,哪敢信她這種話,只覺得心里發(fā)毛,趕緊跑了。
姜梨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著樓梯中間的位置,轉(zhuǎn)動脖子打量邊家這偌大的房子。
這里確實讓她覺得熟悉。
但熟悉的同時,又感覺特別壓抑。
次日,姜梨早起親手熬了粥,還特意找托盤端著上了樓。
她對曾經(jīng)的事一知半解,現(xiàn)在看魏茹,只覺得她是個失去獨生子、又和繼子徹底鬧翻的可憐人。
而對比昨晚,魏茹再見姜梨已經(jīng)冷靜不少。
但也只多冷靜了幾秒而已。
“這是我文火熬的粥……”
姜梨話都沒說完,魏茹就抬手把她剛放下的托盤給揚了。
碗盤碎裂,粥和小菜撒了一地。
姜梨腳面小腿上濺到一些粥,隔著布料都能覺得燙,頓時皺起細眉。
“你這個人怎么亂發(fā)脾氣?好好的東西你就這么掀了?”
家里除了邊正業(yè),還沒誰敢這么數(shù)落魏茹。
她登時來了火氣,噼里啪啦把能抓到手的東西全砸了。
“誰要吃你做的東西,你這個不安好心的賤人!”
姜梨躲著躲著就到了門邊,干脆躲了出去。
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
這大嬸真難對付。
臨近中午,邊澈回了趟邊家。
正好撞見姜梨一個人在餐廳吃午飯。
她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戳著碗里的面條,顯然正在出神,并且心情不太好。
邊澈站在那看了她幾秒,冷不丁出聲:“在想怎么逃跑嗎?”
照她從前的性子,絕對不會逆來順受。
姜梨回神,看到他也不奇怪,有些郁悶地說:“你真的很矛盾,特意回來看我,又非要擺出一副臭臉。”
被戳中,還被數(shù)落,邊澈頓時冷了臉,“你不用把話說得這么曖昧,別說我和你沒別的關(guān)系,就算有,也根本不會幫你離開。”
“你既然選擇嫁進邊家,就要為你做出的選擇負責(zé)到底。”
姜梨早上還真想過要走。
但早就改了主意。
“我聽傭人說,我當初嫁進來是為了給大少爺沖喜,結(jié)果把人沖沒了,樓上那阿姨就把錯推到我頭上,對我態(tài)度特別不好……”
何止是態(tài)度不好,幾乎是動不動就把她打個半死。
想到這些,邊澈眼神暗了暗。
姜梨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沒注意到他微妙的神情變化。
“傭人還說,我欠邊家好多錢,可我把錢花哪兒了呢?”
“我怎么都想不起來,你知道嗎?”
不等邊澈說話,她又自顧自猜測:
“難道,是資助哪里的孤兒院了?”
邊澈冷笑,“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你花錢,除了滿足私欲,還能為了什么?”
姜梨皺眉,有些不確定了。
因為她確實在自己房間,發(fā)現(xiàn)一整套的寶石首飾,還有條鑲了不少鉆的奢華禮裙。
她大致查了價格,把她賣一百次都買不起。
嘆了口氣,姜梨有些心煩,更加吃不下飯,“嫁進豪門還負債,這算什么啊。”
“所以,”邊澈定定望著她,“你后悔了?”
姜梨抬眸回望他,“后悔有用嗎?”
“說不定有用呢?”
姜梨抿唇沉默,片刻,又搖搖頭,“我雖然暫時想不起前因后果,但路是我自己選的,走到這一步我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所以我不后悔。”
也沒什么好后悔的。
嫁進豪門,又死了丈夫,如果不是莫名負債,以她一個小平民的視角,簡直就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
只是,她和邊澈之間又發(fā)生過什么呢?
為什么他對她的事那么了解,還……
嘭!
邊澈雙手猛地拍在桌上,上身微微伏低,陰鷙的看了她幾秒,而后突然轉(zhuǎn)身走了。
姜梨被那聲巨響震住,腦子里的思緒都驚散了。
她莫名其妙看向邊澈離開的方向,想:
邊家的空氣是不是帶火藥?怎么這家的人都這么暴躁易怒?
姜梨回邊家的事,很快就有圈內(nèi)人知道了。
但邊氏最近風(fēng)頭有些盛,邊正業(yè)不想太惹人注意,就讓人壓了點相關(guān)消息。
還特意交代姜梨,最近的一些宴會邀請能不去就盡量不去。
姜梨現(xiàn)在出門誰都不認識,樂于不出面應(yīng)酬。
左右沒什么事做,她就待在家里研究魏茹,變著法的替她調(diào)養(yǎng)身體。
她也不管魏茹氣成什么樣,只管做她認為自己該做的事。
直到那晚,她房間的門被人悄然推開。
藤條第一下抽在肚皮上。
啪的一聲脆響。
姜梨頓時驚醒,睜眼就見床頭立著鬼魅一樣的魏茹。
她披頭散發(fā),高舉著黑漆漆的藤條,還要用力往下抽。
“你瘋了!”姜梨嚇得不輕,也疼得不輕,立刻翻身躲開。
魏茹最近總是噩夢連連,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剛剛她夢到姜梨要害死她,一驚醒,就爬起來找了過來。
“與其等你折磨死我,不如我先活活打死你!”
姜梨眼神冷了下來,直接從床上站起來,兩步到床邊從她手上奪了藤條。
“什么時代了?早就不興家法和私刑了!”
說著,她反手就把藤條抽在魏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