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車子緩緩?fù)O拢姹犻_眼睛。
這一路,包括在飛機(jī)上,她都沒睡著過。
她聽著邊澈做各種合適或不合適的安排,只管閉嘴跟他走,始終不多問也不發(fā)表意見。
免得多些不必要的爭吵,白白替自己添堵。
“你先下車。”邊澈說。
姜梨看向他,再怎么不想和他說話,也不得不問:“為什么?”
這兒是郊區(qū),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他讓她下車?
是故意整她么?
邊澈有些心煩地皺著眉,解釋:“我臨時去趟醫(yī)院,一會兒讓人來接你。”
聯(lián)想他剛才接電話時驚詫的語氣,姜梨猜測:“去醫(yī)院是去看宋眠嗎?”
邊澈沉默一瞬,解釋:“宋家那邊,是我悔婚在先……”
姜梨打斷他,“你不用和我解釋,我只是確認(rèn)一下而已。”
“你也不用費心讓人來接我,我還有別的事,不著急去你家。”
說著,她拉開車門。
邊澈一把拽住她,“你要去哪?打算見誰?”
不想他再拉著自己發(fā)瘋,姜梨隨便找了個借口:“你忘了?我沒來得及帶行李,總有一些東西我得自己準(zhǔn)備。”
邊澈將信將疑地松了手。
姜梨順利下車,毫不猶豫地關(guān)上車門。
下一秒,駕駛室的車門被推開。
邊澈快步繞過車尾,拽住剛拿出手機(jī)的姜梨:“我一會兒發(fā)司機(jī)的電話給你, 買完東西,讓司機(jī)來接你,我晚點回家找你。”
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姜梨從他掌心抽出手腕,邊往遠(yuǎn)走,邊撥電話,眼神一直是冷的。
她想,或許這就是男人的通病,喜歡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就連邊澈也不能免俗。
不過幸好,她嫁給他的動機(jī)也不純。
否則,她眼下不知道會有多難過,又有多難堪。
購物是很好的消遣和發(fā)泄方式。
姜梨買了不少東西,一直到天黑透,才雇人雇車,把東西和她一起送到邊家。
她進(jìn)門時,魏茹已經(jīng)站在客廳中央,正挑看堆成小山的精致購物袋、禮盒。
姜梨靜靜站著,等她看得差不多了,才出聲問她:“喜歡嗎?”
輕哼一聲,魏茹嘲諷地?fù)P起唇角。
“當(dāng)時我說讓你和邊澈結(jié)婚,你還一臉清高的不肯,現(xiàn)在卻上趕著送上門,還倒貼這么多東西。”
姜梨淡淡看她一眼,先讓搬東西的工人幫忙把東西都送上樓,然后才對她說:“你別誤會,這些都是我買給自己的。”
魏茹臉色微變,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是被羞辱了,立刻就抬腳往姜梨身邊走。
“想打我?”姜梨現(xiàn)在并不怕她,“忘了上次的教訓(xùn)了?”
想起那兩個力氣駭人的女保鏢,魏茹頓時停住腳步。
姜梨不再看她,更不管她什么情緒態(tài)度,徑直上了樓。
洗過澡,姜梨包著頭發(fā)坐在床邊,望著周圍無比熟悉的陳設(shè),難免有些出神。
她回憶起受到的那些侮辱、鞭打和踐踏,心底全是壓不住的怨恨。
這時候,手機(jī)響了。
是穆閆明。
姜梨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和他報平安,趕緊把電話接起來。
“哥,有點忙,忘了打給你。”
穆閆明沒追究,問:“一切都還好嗎?”
姜梨目前最親近他,不想瞞他,老老實實說:“不太好,魏茹還是以前那個德行,特別討人厭。”
“然后我住在原來的房間里,估計晚上少不了做噩夢。”
穆閆明嗓音一沉,“你完全可以出去住,我在德馨居的那套平層你不是很喜歡?”
“我知道,”姜梨眼底流過一抹暗色,“我只是不想自己麻木遺忘,我必須記牢以前的那些教訓(xùn),然后按照計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沉默片刻,穆閆明坦言:“我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
“我擔(dān)心你成不了事,反倒讓自己陷得更深。”
姜梨心頭微暖,嗓音越發(fā)柔和,“哥,我已經(jīng)在長平了,就算最后真的成不了氣候,我也算努力過了。”
“而且,多一點挑戰(zhàn)和難度,我才能迅速地學(xué)習(xí)和成長,要是未來真灰溜溜回去了,還能發(fā)揮余熱,進(jìn)穆氏幫你。”
她犯了倔,穆閆明拿她沒有任何辦法,“真吃了敗仗回來,就別想再折騰任何事,老老實實在家做米蟲。”
姜梨輕輕笑了,“我不是還有你這個軍師嘛。”
有她這句話,穆閆明就知道許多事她不會瞞著他,總算稍微放下點心,“早點休息,有事及時找我。”
“我知道的……哥,你怎么可以這么好啊。”
對面直接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jī),姜梨心情好了一些,起身去浴室吹頭發(fā)。
但等再次回到床上時,她想起什么,眉心皺了皺,忍不住去看時間。
深夜了。
說“晚點回家找你”的人,完全沒有要回來的跡象。
邊澈還在醫(yī)院。
他原本天擦黑就要走,但宋母身體支持不住,要先回去,囑托他幫忙等待外地過來的專家。
這一等,就一直等到現(xiàn)在。
“還打算演多久?”邊澈冷不丁開口,就倚在窗邊的姿勢,望著病床上雙目緊閉的宋眠。
從他趕到醫(yī)院至今,宋父、宋母,乃至宋眠的小姨輪番上陣,挨個找借口留他,直留到臨近午夜。
而他至今,連宋眠的接診醫(yī)生都找不到,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宋眠依舊雙目緊閉,像是持續(xù)陷入昏睡,只是被子下的手不自覺蜷起。
等了幾秒,邊澈站直身體,邁步往外走。
腳步聲一聲一聲遠(yuǎn)去。
宋眠終究還是忍不住坐了起來,“阿澈,你要是走了,我立刻就從窗口跳下去!”
邊澈停下腳步,背對她說:“你想我怎么樣?”
話音未落,他腰間環(huán)上一雙手,身后傳來宋眠歇斯底里的聲音:“你不許和姜梨在一起!不許和她結(jié)婚!不然我就去你們婚禮現(xiàn)場自殺!”
邊澈垂眸看著腹部的手,莫名想起姜梨失憶期間,也曾這樣從身后緊緊抱住他,不讓他走。
當(dāng)時也是在醫(yī)院,他記得姜梨哭得很小聲,訴苦也很小聲,仿佛是怕驚到他、嚇到他。
不像此刻的宋眠,生怕驚不到他、嚇不到他。
眼底掠過疲憊,他冷淡開口:“宋眠,你真的覺得我害怕你死嗎?”
渾身一震,宋眠猛地抬起臉。
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對她說出這么絕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