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來像是這么沒品的人?”顧景恒無奈地朝江耀聳了聳肩。
剛才,他確實只是在跟許長夏開玩笑。
江耀這位才十八歲的年輕小妻子,挺有趣的。
明明才十八歲,還長著一張有些稚嫩的臉,還沒完全長開,卻能說出措辭那么嚴謹言辭那么老成的話,他感覺有些奇怪。
除非是江耀在家教過她,否則這個小丫頭,真的是挺不一般的。
所以剛才見她一個人在書房,他才想嚇一嚇她,試探一下她到底是幾斤幾兩。
然而此刻看著許長夏躲在江耀身后,眼底帶著幾分敵意和戒備看著他的樣子,他愈發覺得許長夏好玩兒。
“難道你不像嗎?”許長夏皺著眉頭反問道。
趁她一個人落單,用各種話術套她,顧景恒這種行為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為。
顧景恒忍不住啞然失笑。
“放心吧,顧家家教里,沒有對女人動手這一條。”他頓了頓,朝許長夏回道。
更何況顧承榮將她奉為上賓,加上似乎還欠她一個什么承諾,顧景恒就算對她再不爽,也不會動她的。
他昨天剛看見她時,對她態度冷淡輕慢,是因為先入為主,覺得許長夏應該就是一個空有皮囊、利用自己的美貌行便利的沒教養的鄉下姑娘。
他對江耀不爽,也是因為俞湘南那件事他并沒有深入了解,以為江耀也是被許長夏的美貌給迷了心智。
這個社會,人們就愛追捧美的事物,一張漂亮的臉蛋就等于是隱形通行令。
他最討厭的就是言之無物的嬌氣花瓶,他從小就討厭只會拖累人的蠢貨,單憑美貌在他這兒是行不通的。
他能答應和俞湘南的婚事,其實就是因為他覺得俞湘南足夠冷靜聰明,作為將來的妻子人選,很合適。
至于他對俞湘南是不是真的有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其實他并不怎么在乎,合適就夠了,家里滿意也就夠了。
但是經過剛才的試探,他感覺,之前他對許長夏是有所誤會了。
挺好的一個小姑娘,和江耀挺般配。
“在說什么呢?”門外,剛從軍區回來的顧承榮見他們幾人都站在書房門口,大步走進來的同時問道。
“沒什么,爺爺。”顧景恒淡淡回道。
他繞過面前的江耀和許長夏,轉身朝顧承榮走了過去。
因為顧承榮早上和他說了,讓他吃早飯的時候來一趟,所以他才過來。
許長夏見顧景恒去了餐廳,才松了口氣,松開了緊緊拽著江耀衣角的手。
兩人對視了眼,江耀低聲叮囑道:“你跟佳人一塊兒出門的時候,一定帶著陸風。”
對于顧景恒,江耀是不怎么信任的,他對許長夏明顯帶著敵意。
尤其是這幾天顧景恒休假在家,他們外交部和武裝部的會議時間大部分時候是錯開的。
“知道了。”許長夏小聲應道。
“不要離開軍區范圍,你實在想去城區逛逛,就等我回來有空閑的時候。”江耀想了想,繼續道。
“我知道的。”許長夏經過了杭城那兩次事件,險些被霍遠征殺掉,要是再不長記性,那她就是真的蠢到家了。
江耀聽到她肯定的回答,點了點頭,繼續叮囑道:“你和佳人不要分開,盡量待在一處。”
“好。”許長夏乖乖點了點頭。
兩人正在說話間,門外,楊柳抖了抖身上和傘上的落雪進來了,朝江耀招呼道:“阿耀,還沒吃早飯呢吧?來,就在我們家吃吧!”
“剛好,你待會兒要跟你顧爺爺一塊兒去開會,你倆一塊兒走吧!”
江耀朝那邊后門走廊看了眼,顧承榮和顧景恒兩人似乎已經聊完了,斟酌了下,回道:“行,那就在這兒吃吧。”
他不能讓許長夏和顧景恒兩人單獨待著,必須得顧景恒離開了他再走。
其實他已經吃過了,而且一大早天沒亮還特意去外面買了些北城特色的早點,帶過來給許長夏。
許長夏這小嘴兒就愛吃,他想著給她帶點兒她沒吃過的。
麥嬸已經將他剛買來的早點擺到了桌上,他拉著許長夏,兩人磨磨蹭蹭走到最后。
許長夏朝他看了看,看出他有事兒,小聲問道:“怎么了?”
江耀從自己懷里掏出來用三層油紙包著的一小包點心,遞到她手里,道:“這是你之前惦記過的糖火燒。”
因為從城區到軍區開車得四十分鐘,天又實在冷,上了凍,車格外難開,不捂在懷里的話,早就涼透了。
但糖火燒就得熱著吃才好吃。
許長夏接過摸了下,竟然還是溫熱的。
她愣了愣,立刻將自己的手揣進江耀懷里摸了下,他衣服里面滾燙的。
肯定是拿到剛出爐的糖火燒就立刻揣進懷里了,也不知道燙傷了沒有。
她心疼地看向江耀,小聲嗔怪道:“拿棉衣捂著不就好了?”
“棉衣捂著會涼。”江耀朝她微微笑了笑,不在意地回道。
因為之前許長夏問過兩次,糖火燒是什么味道,和杭城的燒餅有什么不同,江耀便記下了。
涼了就沒那個味道了,還不如不吃。
許長夏忍不住皺了皺眉,抬眸看著他,眼淚竟然不由自主地就在眼眶里面打起了轉。
“傻子……”她小聲嘀咕了句。
江耀倒不覺得自己傻,許長夏是他心愛的人,無論她想要什么,只要他能做得到的,便盡量去做到。
這是他從許長夏身上學到的。
“江耀哥,你這是拿來的什么呀?”樓梯上,剛好顧佳人洗漱完下樓,看見許長夏手上的油紙包,好奇地問道。
說話間,走過來,直勾勾地盯住了那油紙包。
“也就五塊,你嫂子她沒吃過。”江耀忍不住擰緊了眉頭,朝顧佳人沒好氣道。
多了他懷里揣不下,所以沒多買。
“是不是糖火燒?”顧佳人一看這大小,再一聽許長夏沒吃過,便猜出肯定是這東西。
“你這孩子!”里面,楊柳朝她嗔怪了句:“進來吃你的炸年糕片!”
顧佳人撇著嘴角,不情不愿地進了餐廳里。
然而坐下時,還是直勾勾地盯著許長夏手里那油紙包。
熱的糖火燒才好吃呢,焦香焦香的,外皮脆脆的,里面軟軟的。
許長夏朝顧佳人看了眼,忍不住笑了起來,走到她身旁,拿了一塊放進她的盤子里。
“就一塊行了啊!”楊柳朝顧佳人大聲道:“不允許多吃!長夏要吃呢!”
許長夏現在懷著身孕,楊柳生過三個,因此知道尤其前三個月的時候,有時會特別想吃一樣東西,非得吃到才行。
江耀這么大費周章帶來,一定是因為許長夏太想吃這口了!
而且看江耀為許長夏護食的樣子,很顯然是許長夏有了!
“沒事兒的顧奶奶。”許長夏隨即道。
“你別慣著她!你自己吃!”楊柳正色朝她道。
許長夏笑著沒做聲了,等待會兒顧佳人吃完了,她再偷偷分給她一塊。
對面,顧景恒微微笑著,默不作聲看著他們幾人。
看他們這緊張的樣子,他猜,也許是許長夏懷上了。
他又朝江耀瞥了眼,這小子真是做什么都快。
人比人,氣死人,顧承榮和楊柳夫婦兩人,免不了要借這個來催他了。
他只淺淺吃了幾口東西,便拿起一旁餐巾擦了擦嘴角,道:“我吃完了,你們大家慢慢吃。”
江耀此刻正防著他呢,他知道。
不如識趣些先走。
也省得待會兒楊柳要借這個來催他,這幾年他耳朵都被催出老繭來了。
“這就吃飽了?”顧承榮問道。
“我還要去外交部開會,跟你們不是一路的。”顧景恒回道。
忙完,還得抽空去一趟俞家,去看看俞湘南,給顧家俞家兩家彼此一個臺階下。
江耀若有所思看向顧景恒獨自離開的背影。
昨晚在后陽臺的時候,其實他和顧景恒也心平氣和地聊了幾句,他看得出其實顧景恒對俞湘南那件事兒并不是十分在意,昨晚俞湘南的小舅舅俞政卓過來之后,有意無意地點顧景恒,讓他去俞家看看,顧景恒也只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或許確實如顧景陽所說,顧景恒對俞湘南的喜歡并不是出于男女之情。
但顧景恒對許長夏的敵意是確實存在的,也許是島上那件事兒鬧得不小,讓顧景恒失了面子。
“對了阿耀,你們家老爺子去哪兒了?我剛去找他,他怎么不在家?”一旁,楊柳忽然開口朝江耀問道。
“我剛才直接從城區買了東西回這兒了,我離開時他還在家里,這會兒或許已經去了軍區了。”江耀想了想,回道。
“那就等他回來再說吧。”楊柳點了點頭,道。
外面下著大雪,楊柳這么大年紀了,還冒雪步行去找江雷霆,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兒。
江耀斟酌了下,隨即道:“您有什么事兒,待會兒我去開會可以轉告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