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緩緩轉過身,面對著他,獵刀依舊穩穩地握在手中,刀尖的血滴仿佛帶著千鈞重量。
他臉上露出一絲譏誚:“你當我傻嗎?把刀給了你,我和這孩子,今天都得死在你手上!”
他微微偏頭,示意了一下山崗上正快速沖下來,越來越近的村民身影,聲音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冷酷:
“看看你的同伴,一個腳筋斷了,兩個肚子被捅穿,血流得跟不要錢似的。”
“這冰天雪地,他們撐不了多久了,會活活凍死,流干血死在這大山里,成了野狼的晚飯!”
林陽盯著瘦高個驚恐的眼睛,語速放緩,如同惡魔的低語:“你呢?你要是現在乖乖放下孩子投降,被送進去,頂多判個十年八年。”
“幾年之后,說不定還有活著出來的機會,換個地方,隱姓埋名,還能喘口氣。”
“但是!”林陽的聲音陡然拔高,“你要是敢把這孩子掐死!你看到那邊沖過來的人了嗎?”
他用刀尖遙遙一指已經能看清憤怒面孔的王大爺,二牛等幾十號手持棍棒、柴刀、鋤頭的村民。
“他們!都是這孩子的叔伯鄉親!他們不懂什么狗屁法律,他們只知道,你!搶了他們的孩子,還要殺了他們的孩子!”
林陽的聲音充滿了煽動性,每一個字都砸在瘦高個脆弱的神經上:“你猜,他們抓到你,會怎么對你?一人一棍子?一人一刀?把你活活打死在這雪地里,剁碎了喂狼!”
“法不責眾,聽說過嗎?幾十號人失手打死一個人販子,誰會說他們有罪?嗯?你猜猜看!法不責眾!”
林陽最后擲地有聲地重復了這四個字。
這四個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瘦高個本就瀕臨崩潰的心理防線。
他臉上的兇狠徹底被巨大的恐懼取代,身體篩糠般抖了起來,勒著小石頭的胳膊也不自覺地松了幾分。
“你……你……”
瘦高個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神慌亂地掃過地上痛苦呻吟的同伴,又看向越來越近、如同憤怒潮水般涌來的村民。
“你……你能不能跟他們說!我……我把孩子放下……他們……他們不能打我!不能動手!你保證!你保證他們不打我!”
他幾乎是帶著哭腔在哀求,最后一點兇性蕩然無存。
林陽心中冷笑,臉上卻迅速換上了一副“理解”的表情,甚至帶著點“我幫你”的仗義,轉頭對著已經沖到近前,怒火中燒的村民們大聲喊道:
“各位叔伯!都聽見了!這位兄弟說了,只要咱們保證不動手打他,他就把孩子放下!咱們山里人,說話算話!對不對?”
王大爺眼神如電,瞬間明白了林陽的意圖,強壓著怒火,沉聲吼道:
“行!只要他放了孩子,俺們保證不動手!”
他身后的漢子們雖然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生撕了那人販子,但為了孩子,也都紛紛怒吼著附和。
“對!放下孩子,不動你!”
“快放人!咱們說話算話!”
瘦高個看著群情激憤的人群,又看看林陽“誠懇”的臉,心里那點僥幸徹底沒了。
他哭喪著臉,帶著哭腔喊道:“你們……你們說話要算數!還有……你們得趕快帶著我大哥他們下山,必須盡快治,不然他們會死的!”
他死死抱著小石頭,仿佛這是最后的護身符。
“我……我就抱著這孩子跟著你們走!你們要是敢搞鬼,我就……我就掐死他!”
他色厲內荏地緊了緊胳膊。
林陽差點氣笑了:“喲呵,還挺講義氣?行,都聽你的!只要你保證孩子沒事,咱們啥都好說!”
“趕緊的,王大爺,找幾個人,抬上地上這幾個寶貝!”
村里幾個壯實漢子立刻上前,忍著惡心和憤怒,七手八腳地抬起地上三個重傷哀嚎的拍花子。
那“大哥”被碰到傷口,發出殺豬般的慘嚎咒罵。
瘦高個則神經質地抱著小石頭,緊緊跟在抬人的隊伍后面,眼睛死死盯著周圍村民的一舉一動。
林陽走在前面帶路,方向正是他埋槍的地方。
他心跳再次加速,手心全是汗。
機會,只有一次!
很快,他們來到了山崗下的一片相對稀疏的林子邊。
林陽像是走累了,停下腳步,指著前面說:“歇口氣,前面路更難走。”
他一邊說著,一邊很自然地走到旁邊一處積雪較厚的地方,彎下腰,假裝整理褲腿。
就在他彎腰的瞬間,右手如同閃電般插進雪中。
再起身時,那把冰冷的八一杠已然穩穩握在手中。
他動作快如鬼魅,手指一撥,“咔嚓”一聲脆響,保險打開。
看到林陽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閃著寒光的步槍,瘦高個的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魂飛魄散,張嘴就想尖叫威脅。
“都閃開!”林陽用盡全身力氣暴吼一聲!
王大爺等村民對林陽有著絕對的信任,聽到吼聲,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猛地朝兩邊撲倒。
就在瘦高個的尖叫聲即將沖出喉嚨的剎那!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撕裂了山林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