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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陽一進(jìn)門，就看見趙解放滿面紅光，顯然喝了不少，正唾沫橫飛地比劃著：“那天在林子里頭一打眼瞅見林小兄弟，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那股子精氣神兒，嘖！可誰能想到啊，他真能把山神爺給干趴下！這要擱我身上，夠我吹一輩子的！”
他爹趙炮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手里的旱煙桿作勢要敲：
“灌了幾口貓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吧？再胡說八道，下回真讓你在山里撞見山神爺，我看你腿肚子轉(zhuǎn)不轉(zhuǎn)筋！老子可不想去給你收尸撿零件！”
正說著，趙炮頭眼尖，瞧見了走進(jìn)來的林陽，眼睛頓時一亮，臉上的嚴(yán)肅瞬間被笑容取代，站起身熱情招呼：“喲！林小兄弟來了！快，這邊坐！”
堂屋里原本坐著喝酒聊天的幾位老獵戶，也都紛紛起身，臉上帶著真誠的笑意和敬意。
炮頭在獵人圈子里威望最高，如今林陽的實力，尤其是那臨危不懼，敢為救人直面猛虎的膽魄，已經(jīng)贏得了這些老把式們的認(rèn)可。
他們心里或許覺得林陽多少沾了點運氣的光，但那份勇氣卻是實打?qū)嵉摹?/p>
在山里混飯吃，最看重的就是這種危急關(guān)頭能豁得出去、靠得住的伙伴。
那些遇事就慫的軟蛋，在這圈子里根本抬不起頭。
八爺此時也是滿面紅光，顯然喝得十分盡興。
他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林陽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幾下，力道大得讓林陽微微晃了晃。
那笑聲洪亮震得房梁似乎都嗡嗡響：“好小子！這回你可真給你八爺我長了大臉了！解氣！太解氣了！”
他指著桌上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人造革皮包。
“那南邊的老板，一共給了一萬二！他后頭又單獨塞給我兩千，說是交個朋友。”
“嘿，這兩千塊，算是八爺我沾你的光，占你點便宜，我就厚著臉皮留下了。”
說著，他把皮包往林陽面前一推。
“喏，這一萬塊，是你的！拿穩(wěn)了！”
皮包落在老榆木桌面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堂屋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那個不起眼的黑色人造革包上。
雖然剛才已經(jīng)見識過一次，但此刻再看，眼里依舊忍不住流露出驚嘆和羨慕。
一萬塊！
這在萬元戶都鳳毛麟角的年頭，無異于一座金山！
不過，這些老獵戶們眼神清亮，羨慕歸羨慕，卻沒有絲毫貪婪之色。
他們活得明白，也敬重有本事的人。
八爺見林陽有些發(fā)怔，咧嘴一笑，動作麻利地拉開皮包拉鏈。
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十捆嶄新的大團(tuán)結(jié)。
每一捆都用牛皮紙腰條扎得緊緊的，散發(fā)著新錢特有的油墨氣息。
而在那摞錢的最上面，還靜靜地躺著一塊銀光閃閃的手表。
表盤簡潔大氣，正是當(dāng)下最緊俏的上海牌。
“還愣著干啥？這都是你的！”
八爺把敞開的皮包又往林陽面前推了推，語氣不容置疑。
他看林陽似乎想開口，大手一揮，搶先道：“你也甭跟我客氣，更不許再往外掏錢說什么分成的話！”
“兩千塊，八爺我已經(jīng)賺得夠多了，心里舒坦！你這錢，是他們幾輩子都攢不下的！”
他環(huán)視了一圈屋里的老兄弟，聲音沉穩(wěn)下來。
“不過你放心，在座的都是跟著我風(fēng)里雨里闖過來幾十年的老伙計，信得過！消息絕不會從他們嘴里漏出去半個字。”
“這錢，你聽八爺一句勸，趕緊去存銀行！擱家里，太扎眼，也不安全。”
林陽下意識地點點頭，目光掃過趙炮頭、趙解放等人，見他們紛紛點頭，眼神坦蕩，心中也是一暖。
他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八爺，那我就不跟您假客氣了！這份情，我林陽記心里了。”
“這就對了！大老爺們兒，辦事就得爽利！”
八爺滿意地大笑起來，指著皮包里的手表和一張壓在手表下的小紙條。
“這手表，是那位老板指名道姓送你的。喏，紙條上有他留的聯(lián)系方式。”
“說是以后你要是再弄到什么稀罕的山貨野物，甭管是虎是熊還是別的什么，直接打電話給他。”
“他立馬安排人過來，價錢絕對讓你滿意。”
林陽拿起那塊沉甸甸的上海牌手表，入手冰涼，質(zhì)感極佳。
他翻看了一下，又拿起那張寫著電話號碼和“香江陳XX”字樣的紙條，臉上沒什么波瀾。
他笑了笑，毫不猶豫地將紙條遞回給八爺：
“八爺，這事兒他辦得可有點不地道了。您才是這中間搭橋的人，他這么直接越過您來找我，這不合規(guī)矩，這事兒咱不能干。”
他把手表戴在自己手腕上，大小正合適，滿意地晃了晃手腕。
“以后有啥好東西，我還是一股腦兒送到八爺您這兒來。”
“不過這手表嘛，我可就厚著臉皮收下了，正好缺塊表看時辰呢，想買還愁沒工業(yè)券。”
八爺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更加燦爛，甚至帶上了幾分得意。
他轉(zhuǎn)頭看向趙炮頭，揚了揚下巴：“老趙，我說什么來著？陽子這小子，是不是個明白人？是不是個能成大事的？瞧見沒！”
趙炮頭和其他幾位老獵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了然和贊許的笑容。
他們之前私下里還嘀咕過，林陽畢竟年輕，陡然得了這么個大人物的聯(lián)系方式，會不會一時興奮就收下了。
八爺卻力排眾議，堅持說林陽懂分寸。
現(xiàn)在看來，八爺這雙眼睛是真毒！
人家林陽根本不用提醒，自己就把道理想得透透的。
這份通透和守規(guī)矩的心性，讓在座的這些老江湖，心里都暗暗豎起了大拇指。
林陽此時把一直站在旁邊的父親林大海拉了過來，介紹道：“八爺，這是我爹，林大海。當(dāng)年在北韓，那可是真刀真槍追著美國鬼子打過仗的硬漢子！”
“要不是負(fù)了傷不得不回來，這會兒指不定還在外頭保家衛(wèi)國呢！”
八爺一聽，立刻肅然起敬，連忙站起身，熱情地拉著林大海坐下：
“哎喲！失敬失敬！原來是老英雄！怪不得能教出陽子這樣有膽識有擔(dān)當(dāng)?shù)暮眯∽樱】煺堊 ?/p>
他對林大海的稱呼立刻從“林老弟”，變成了更顯敬重的“老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