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的功夫而已,莊眠覺得沒必要加微信好友,熟視無睹。
吹干頭發(fā),她猛地想起個事,撈手機(jī)盯著最近通話里的號碼。
思慮片刻,最終還是撥通了謝沉嶼的號碼。
與此同時,299號的御公館。
浴室的嘩嘩水流聲停止。
洗完澡,男人腰間松垮圍了條浴巾走出來,額前黑色的碎發(fā)滴答著水,水珠沿著塊壘分明的肌肉群往下淌,浸濕浴巾邊緣,最終隱沒于緊致窄腰下的無限風(fēng)光中。
他撈起手機(jī),瞥見來電顯示,挑了下眉。
接通電話。
那端傳來女人熟悉的聲音,自報家門:“謝先生,我是莊眠。”
她的語氣生分疏遠(yuǎn),不是裝的。
謝沉嶼突然有些煩躁,薄而鋒銳的嘴里咬了根香煙,聲音含混啞意。
“說吧,什么事。”
“您有女朋友,或未婚妻嗎?”莊眠開門見山。
謝沉嶼點(diǎn)煙的動作一頓,掀起眼皮:“嗯?”
“有的話。”雖然清楚這些公子哥桃花無數(shù),渣得清新脫俗,不知道潔身自好,但莊眠還是提醒,“我想您得提前告知她一聲,我邀請您吃感謝飯的事情,如果她介意……”
謝沉嶼忽地笑了,意味不明道:“你都不介意,她怎么會介意呢。”
聞言,莊眠愣住了。
旋即明白他指的是他們以前交往的時候,她從來不介意他在外面如何。
她抿了抿唇,繼續(xù)官方而平靜地說:“可我不想徒增被誤會的風(fēng)險。這樣吧,我?guī)湍啝T光晚餐,您和您女朋友一起去吃。”
莊眠邊界線強(qiáng),即使問心無愧,也不想和非單身的前任單獨(dú)吃飯。
“放心,我單身。”謝沉嶼偏頭點(diǎn)煙,似有若無地笑了聲,“找這么多理由套我話啊。”
她哪有絞盡腦汁套他有沒有女朋友?
莊眠啞然幾秒,連您都不叫了:“我沒有套你話,你別多想。”
全景落地窗映出男人高大的身材,結(jié)實(shí)的寬肩和線條流暢的腹肌,處處彰顯著野性囂張的荷爾蒙性感。
謝沉嶼兩指夾著煙從嘴里取下來,鼻腔溢出慢悠悠的笑,語氣懶散得像在哄人,可字字都像在揭穿她的不軌之心。
“行。我明白,你只是特別謹(jǐn)慎。”
莊眠:“……”
她只是不想親自請他吃飯。
也不知道他這些年究竟有多招蜂引蝶,這都能聯(lián)想到她在釣他。
莊眠假裝聽不懂他話里的深意,換回正題:“那你什么時候比較方便?我請你吃西餐吧。”
謝沉嶼:“你想什么時候。”
“越快越好。”莊眠說。
她的本意是早請客,早劃清界線。
然而,謝大少有自己獨(dú)特的理解。
他輕輕揚(yáng)眉,調(diào)子散漫得很:“想盡快見到我?”
這話字面意義上,和她的行為如出一轍,但是為什么聽起來如此曖昧?
莊眠恍若未察,話講得客套:“我請您吃飯是為了感謝您在寵物醫(yī)院扶了我一把,沒有其他意思。您明天方便嗎?”
又您了。
謝沉嶼嗓音淡冷,不帶絲毫溫度:“明天我沒空。”
“后天呢?”
“沒空。”
莊眠也不惱,清清淡淡地詢問:“那您大概什么時候會有空?”
她不是喜歡拖延的人,麻煩事一日沒有解決,她就會一直記在心里,直至處理完畢。
謝沉嶼嘖了聲,語調(diào)挺漫不經(jīng)心:“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他的唇帶起一抹細(xì)致的弧度,似笑非笑地叫她:“學(xué)妹,等著吧。”
掛了電話,莊眠杵在原地,頗覺莫名其妙。
明明是他叫她請他吃飯的,為什么他的語氣卻像是她窮追不舍?
就沒見過謝沉嶼這樣的人。
合理懷疑他在故意捉弄她、報復(fù)她。
夜幕降臨后的滬市,華燈初上,鱗次櫛比的高樓巍峨矗立,萬家燈火熠熠生輝,交織成星羅棋布的繁華錦繡。
放下手機(jī),暫時把請客的事情拋之腦后,莊眠去客廳看Cookie的情況。
Cookie待在貓窩里,安靜又乖巧,看見她的身影,喵叫了一聲。
“餓了吧?”莊眠拆開貓糧往它碗里倒,遂后蹲在一旁托著腮看它進(jìn)食,“慢點(diǎn)吃,別噎著。”
Cookie果然放慢了速度。
莊眠雙手交疊搭在膝蓋上,下巴輕抵著手臂,有商有量地說:“今天本來想帶你到公園溜達(dá)的,但你臨時生病了,只能作罷。下次我再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Cookie:“喵嗚~”
莊眠伸手撫摸它后背柔軟的毛發(fā),“真乖。”
沈若楹到京城演出,沒個三五天是回不來的,但莊眠并不擔(dān)憂她將Cookie長時間滯留在她家。
沈若楹知曉她沒那么多時間養(yǎng)寵物。
果然,晚上睡覺前,沈若楹發(fā)來信息:「保姆明天回來,我叫她直接上你家把Cookie帶走,你大概幾點(diǎn)起床?」
莊眠回了她一個時間,遂擱下手機(jī),關(guān)燈睡覺。
翌日,把健健康康的Cookie交給阿姨,又叮囑了醫(yī)生交代的注意事項。
完畢后,關(guān)門,莊眠**著雙腳踩在地板往里走,房子恢復(fù)了靜謐無聲的狀態(tài),仿佛沒有活人氣息。
接下來的幾天,謝沉嶼沒有聯(lián)系莊眠,莊眠心里雖然惦記著那頓飯,但對方都說了等他有空,她再催就顯得很居心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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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陽自東邊緩緩升起,懸空在兩座高樓大廈之間,像是一顆流心蛋。
日出照常營業(yè),莊眠也循規(guī)蹈矩地到蒲華律師事務(wù)所工作。
朝氣蓬勃的上午,洗手間里陸陸續(xù)續(xù)傳來交談聲。
“哎,方瑩你眼睛怎么這么紅?”
“昨天加班喝了一杯奶茶和三杯咖啡,晚上沒睡好。”
“我拿了幾張周末浦美奧賽展的票,你要一起去嗎?展覽展示了1848年至1914年間法國藝術(shù)的宏大畫卷,像莫奈、梵高、庫爾貝之類的知名藝術(shù)巨匠作品都會展出。”
“不去。周末大好的時光不用來睡覺實(shí)在是可惜。”方瑩低頭洗手,“哦對了,你倒是提醒我,我得告訴男朋友,我沒辦法和他約會了。”
人事部的同事倩倩,邊照鏡子整理發(fā)型,邊說:“邱律師一來就直接上36樓了,36樓什么概念啊?那可是……”
倩倩的瞳孔遽張,神情儼然受到了驚嚇。
八卦戛然而止,方瑩疑惑地抬頭,猝不及防看見莊眠的身影,脊梁瞬間繃緊。
“莊律師。”
對比之下,莊眠倒是面不改色,走到洗手臺前,將手伸到感應(yīng)水龍頭下,水流沖刷著手部皮膚,清清涼涼的。
她平靜開口:“邱律師到律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