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蘇禾。
是蔣檸繼母的女兒。
蔣檸沒回答她。
像是沒聽到一樣,始終淡漠著一張臉。
被冷臉相待,蘇禾不甚在意。
她扯了扯傅西淮的手,輕聲說,“奶奶一定會沒事的,別一著急就亂了心智,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我了解阿檸,她一向簡單善良,不會做出害人的事情。”
傅西淮聞言,嘴角掀起嘲諷,“她要是真簡單善良,就不會背著所有人把孩子生下來,還野心勃勃要借此進(jìn)我傅家的門。”
一想到孩子那么大,自家奶奶又鬼迷心竅執(zhí)意讓他負(fù)責(zé),傅西淮的胸腔便不受控制聚集著怒火。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拙褪敲媲斑@個女人。
如果她承認(rèn)的確有野心,他或許還會高看她一眼。
但沒有,她不僅不承認(rèn),還表現(xiàn)出一副被人冤枉的無辜模樣,這讓他更為厭惡。
蘇禾見氣氛有些冷凝,于是沖蔣檸說,“我跟阿淮在這里就行了,你回去吧。”
蔣檸不知道她是以什么身份來對自己說這句話的。
咋一聽,像女主人。
未開口,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來。
蘇禾拿出手機(jī),低頭一看,眸色不自覺柔和了起來。
劃開接聽鍵,她的聲音亦是十分溫柔,“寶貝,吃晚飯了嗎?”
“嗯,媽咪跟爹地在一起呢,過兩天就回去。”
“好。”
拿下手機(jī),她將其遞給傅西淮,“茜茜找你。”
傅西淮斂起情緒,面容肉眼可見溫和起來。
他走到窗邊去接電話。
蔣檸此時心中百轉(zhuǎn)千回。
蘇禾與傅西淮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從剛剛的言語中,她聽出來,兩人似乎有了小孩。
既然這樣,那么傅家奶奶為什么還要找上門來跟她說那些話。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耳畔傳來蘇禾的聲音,“蔣檸,把孩子給阿淮吧,去了傅家,她就是千金大小姐,跟你在一起,她永遠(yuǎn)只能做普通人,再者,我也會好好對待她。”
她的聲音很低。
低到不遠(yuǎn)處的傅西淮都不聽到。
蔣檸目不轉(zhuǎn)睛看著明前的女人。
知性優(yōu)雅,周身名牌,春風(fēng)得意,一派成功女強(qiáng)人的模樣。
相較之下,她遜色許多。
傅奶奶那些話猝不及防在她的腦海里涌了起來。
過往的記憶也一并翻涌而至。
當(dāng)年,蘇禾跟隨母親葉君竹嫁給蔣檸的父親蔣國政,自此成了她名義上的姐姐。
葉君竹是蔣國政的初戀,他為了她不惜與黎美鳳離婚。
蘇禾雖不是他親生的,但是他愛屋及烏,對她比對蔣檸這個親生女兒還要上心。
葉君竹一開始還是一副好繼母的做派,但漸漸地,本性就暴露出來。
那會兒的蔣檸像個刺猬,對這個破壞她家庭的女人恨之入骨,經(jīng)常在蔣國政面前與葉君竹對著干。
直到葉君竹的兒子出生了,蔣國政對她徹底失去耐心。
借著她欺負(fù)蘇禾,破壞家庭和睦的理由,一通電話讓黎美鳳過來接人,那時候蔣檸十二歲。
蘇禾從小就懂得看人臉色,很會做人,經(jīng)常把蔣國政哄得喜笑顏開,但只有蔣檸知道,她的乖巧懂事不過是偽裝的面具。
她遭受的那些校園霸凌,全部都是她的手筆。
只是沒人會相信。
包括傅西淮兄弟倆。
蔣檸離開京北的那一年,蘇禾已經(jīng)徹底融入二代們的圈子,男生們把她當(dāng)作白月光,女生們將她奉為模仿對象。
不得不說,她的確有手段。
蔣檸費(fèi)了好大的勁兒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撩起眼皮,同樣壓低聲音,“怕我搶了傅西淮?”
蘇禾愣了下,不過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
再次開口時,她拔高聲調(diào),“我跟阿淮清清白白,你別誤會。”
這話堪堪落入到傅西淮的耳朵里。
他正好拿下手機(jī)。
蘇禾朝他看過去,兩人四目相對。
她又道,“你哄一下吧,我先回避。”
話落,她便邁開步伐,走到傅西淮身邊,伸手要手機(jī)。
傅西淮遞給她。
不過卻說,“我跟她又沒什么,你有什么好回避的。”
蘇禾嗤了聲,道,“沒什么會有孩子。”
傅西淮眉心蹙了下,淡聲說,“本來就只是玩一玩而已。”
蘇禾輕輕打了他一下,“好了,別說氣話。”
這次,不等傅西淮開口,她便徑直離開。
蔣檸本以為早就沒任何感覺。
哪知道在聽到‘玩一玩’這三個字兒的時候,心臟還是不受控制扯疼了下。
不過她掩飾得很好。
并未在男人面前表現(xiàn)出分毫的脆弱。
迎上他冷漠的目光,她平靜道,“等老太太醒來,我自然會走。”
話落,她便收回視線。
轉(zhuǎn)身,只留給傅西淮一個背影。
傅西淮長腿一邁,行至蔣檸身后。
兩人距離很近。
他又人高大馬,雖沒看到人,但是蔣檸還是感覺得到后面?zhèn)鱽淼膲浩雀小?/p>
頭頂上方,被籠罩著。
她那垂放在兩側(cè)的手驟然緊握成拳,用力到指尖泛白。
傅西淮低頭,狹長的眼眸微微一瞇,視線定格在女人白皙修長的脖頸上,輪廓分明的面容透著晦暗不明。
他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站著。
時間像停滯了一樣,蔣檸內(nèi)心五味雜陳,各種情緒輪番流轉(zhuǎn),攪亂著她的思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
壓迫感沒了。
她徹底松了一口氣。
不過倒是意外,從蘇禾走后,傅西淮就一言不發(fā)。
蔣檸想,或許他是厭惡自己到一個字兒都不愿意多說吧。
兩個多小時后,手術(shù)結(jié)束。
有驚無險(xiǎn),人搶救過來了。
不過依舊處于昏迷的狀態(tài)。
蔣檸一路跟到病房,正準(zhǔn)備進(jìn)去的時候被傅西淮攔下來。
“這里不需要你。”他冷冷道。
蔣檸頓住步伐,點(diǎn)頭說,“好,那我等老太太醒了再過來。”
傅西淮沒什么耐心,直言,“帶著小孩離開這里,讓所有人都找不到,這才是你該做的。”
蔣檸聽著他冷漠無情的話,壓下怒火,冷冷道,“我又沒做錯什么,憑什么離開,你要是真有能耐,那就說服老太太不要來找我們。”
她激烈的回應(yīng),傅西淮倒是想不到。
停頓兩秒,他似笑非笑道,“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
蔣檸仰著臉,毫不退縮對上他輕視的目光。
隨后一字一句道,“既然你這么認(rèn)為,那行啊,結(jié)婚吧,明天我?guī)畠哼^來看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