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峰弄了一輛馬車,悠悠朝著川鹽城而去。
聽聞秦起要來,吳勇也還算客氣,在川鹽城酒樓中定了一桌酒席,宴請二位。
三人上桌,隨便聊了幾句,秦起便知道了如今吳家的實力水平。
四個鹽礦,兩個鐵礦。
鐵礦自然是落不到吳家手中的,無論產出多少都是被鹽鐵司嚴格控制。
但是私下里,吳家多多少少都會偷一些出來。
如果去到吳家,會發現吳家從燭臺到勺子,都是鐵打的。
不為別的,這些東西,其實都是硬通貨,是存貨。
至于四個鹽礦,那更不得了了。
養活了整個川東四城之外,還能向皇宮進攻不少雪鹽。
要不然,吳家能有這個本事,吃下這么多鹽礦跟鐵礦呢?
還不是一步步喂出來的。
算下來,吳家在川東四城雖然沒有什么店鋪,但實際上卻是最富庶的一個。
李家雖然有大量的糧油店鋪,要包括下級村縣的話,總店鋪數有不低于五十個。
卻因為利薄的緣故,只能是御三家中最窮的。
而唐家,各方面恰好局中。
但反過來看,李家卻因為生意廣,反而最有號召力。
這也就是為什么李恩施有那個膽子,去凝聚各大小商戶,準備將秦起弄下臺。
“吳老板,這次登門拜訪,其實是有兩件事要麻煩。”
“此一呢,想要跟吳老板做個生意。”
“生意?”
吳勇一聽,心中自然一喜,不過臉上卻是有些疑惑地發問。
“我想要將吳老板鹽礦中產生的硝石全部包圓。”
“硝石?”
吳勇微微一愣,但很快明白過來秦起指的是什么。
那玩意兒最大的作用還是制藥,在它國有一些自稱為方士的人,也會買這東西。
但大周皇帝不信方士,所以這東西幾乎是賣不出去的。
眼下,吳家倉庫中就囤積了大量。
“這個好說啊,這東西我們每年每個鹽礦都要產出個幾百斤的嗬嗬。”
“不知道,秦老板你準備怎么買?”
硝石此物若是賣給藥圃,視情況而定,一石的價格在三十到六十兩銀子不等。
平安年代,這東西價格只會持續走低。
在這川東四城,價格已經跌到了十八兩銀子一石。
不過,聽說戰事已經起了,所以此刻吳勇心中的價格,在二十兩一石。
“吳老板,你開個我聽聽。”
“三十兩一石,一口價。”
吳勇自然會留出一些砍價的空間。
價格方面,秦起自然是已經了解過了。
于是自信淡淡一笑。
“吳老板,我可是來簽訂長契的。”
“你家中所有的存貨,我也能一次性打包全部帶走。”
“你不好好考慮一下價格?”
吳勇輕輕啊了一聲。
“秦老板,你確定?”
“這么多年積累下來,這東西我吳家倉庫里,少說也有一千石。”
“簽長契好說,但這要全拿下來,可不是一筆小錢啊!”
“你也知道這不是一筆小錢。”
“若是價格談不攏,那你們不是很虧嗎?”
秦起笑問。
吳勇知道秦起這事想要壓價了。
但同時生意人,他怎么可能這么簡單被秦起牽著鼻子走。
“敢問,秦老板買這些東西回去,是準備作什么之用?”
這硝石的作用,極為有限。
而且這么大的量,一下全買回去,下飯吃都吃不完吧?
“當然是制藥了。”
“我手下鄉軍兄弟們,日常訓練對草藥消耗實在太大了。”
“最近這草藥不太好弄,只能想辦法弄點代替品。”
吳勇畢竟不是醫生,對硝石入藥具體的作用是什么并不知道,此刻也只能將信將疑。
實際上,硝石的三個主要作用,分別是做火藥,做肥料和制藥。
顯然,對眼下的秦起來說,后面兩個作用屬于純暴殄天物。
做火藥,炸死敵人,自己士兵就不會受傷,就不需要藥了。
做火藥,搶了地方的糧倉和田地,那就不需要肥料去增加糧食產量了。
主打的就是一個武德充沛!
“那既然如此的話,不妨可以這樣。”
“如今我吳家庫藏的硝石,以十八兩銀子一石的價格給你。”
“日后每年產出的新硝石,則以二十兩銀子一石的價格給你。”
“如何?”
秦起聽了這價格,差點氣笑了。
你小子,真是分利不讓啊!
十八的二十,眼里全是錢,一點人情沒有。
不過,秦起也懶得在乎這些小利。
這穩定的硝石供應,對秦起來說比那點銀子要重要得多。
“行,那就這樣。”
見秦起松口答應,吳勇頓時大喜。
“那我就叫人去家中清點。”
“等有了具體數目,我立馬就告訴您。”
秦起微笑著點了點頭。
“此外,還有一件事兒,要麻煩一下吳老板。”
“不麻煩不麻煩!”
“秦老板快請說!”
吳勇頓時樂呵著一笑。
這眼見著就有這么多錢要入賬了,麻煩?
這麻煩什么啊!
“我想要在川鹽城外鹽礦里,帶走一個人。”
“呵呵,好啊!”
“什么人呢?”
吳勇此刻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呢。
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這受到鹽鐵司管轄的鹽鐵礦中,其實大部分勞工都是朝廷派下來的苦力。
不乏有那種受貶受罰之人。
對于這種人,勞苦死在這里,是最好的歸宿。
畢竟這樣的話,只要不是死得特別離奇,事后都無法追究什么。
若是忽然被帶走了,朝廷日后出了什么變故,這要查下來,那才要出大事兒呢!
“柳塘。”
“柳……柳,柳塘!!?”
按理說,一個普通鹽礦勞工的名字,吳勇不應該記得。
可這名字說出來瞬間,吳勇整個人就如同雷劈一般,直接愣在原地。
而且,臉色陡變,似乎在思考什么極為復雜的事情。
“如何?”
“這事兒,不好辦嗎?”
秦起問道。
“這個,秦老板,你可知道這個柳塘,是什么人物?”
秦起點點頭。
吳勇頓時松了一口氣。
“不瞞您說,上面有人下了死命令,就要這個人,死在鹽礦里。”
“所以此事,不是很好弄啊!”
秦起點點頭,隨后眼珠子一轉。
“吳老板,這個柳塘來這鹽礦,有個好幾年了吧?”
“這時候,死了的話,也并不離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