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02章跑到了陳建利小吃店
巷陌殘陽映舊牌,門庭冷落燕徘徊。當年喧笑入塵埃。
店主長嗟生意淡,少年細問轉機來。萬千思緒費疑猜。
浣溪沙?遇故
屈香火父子在縣城三橫三豎的街道上“暴走”兩小時后,這才終于又回到了城北路。
城北小土地高森正站在街邊一棵歪脖子槐樹下,唾沫橫飛地給小魔女和小仙女“科普”縣城地形:“縣城就三橫三豎這六條街,你們看啊,這十字街把縣城隔成四塊,就像四塊沒吃完的豆腐乳,每塊二十五平方公里,中間那部分啊,比我家后院的荒田還冷清!”
高森一邊說,一邊用眼角余光偷瞄小魔女的臉色。這位仁兄可沒少挨她的“打魂鞭套餐”,此刻說話時脖子都縮成了鴕鳥,恨不得把嘴焊上。可一旦打開話匣子,他就像被按下循環播放鍵的老舊收音機,全然沒注意到小魔女握著鞭子的手已經青筋暴起。終于,在他第 N次重復“包圍圈式建設方略”講解時,一道黑影“嗖”地破空而來——打魂鞭精準命中他的后背,抽得空氣都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高森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邊上躥下跳,一邊扯著嗓子朝小仙女求救:“救命啊!我這是犯了哪門子天條?!難不成多說幾句話也犯法?!”
“聒噪!”小魔女甩了甩鞭子,眼中滿是嫌棄,仿佛在看一只嗡嗡亂叫的蒼蠅。其實她和小仙女早把縣城地形摸得門兒清,剛到縣城她倆就像兩只輕盈的夜梟,盤旋在高空俯瞰全局。高森這番“演講”在她們看來,就跟幼兒園小朋友背九九乘法表一樣多余,甚至還透著股傻氣。盧猛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默默把腦袋縮進衣領里,活像只遇到危險的烏龜,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驚動了這位“姑奶奶”,心里不停地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我只是路邊的一塊石頭。”
這邊屈香火父子還在為“人生大事”犯愁,確切地說,是為“吃啥”和“干啥”發愁。屈香火摸著肚皮,突然一拍腦門,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連忙拽著兒子小丸子(屈河生)的衣角:“走!先解決人生頭等大事!再憋下去,我的膀胱都要抗議了!說不定還得去醫院掛個‘膀胱保衛戰’的號!”
屈河生這才驚覺膀胱早已發出“紅色警報”,那種感覺就像有一群小螞蟻在肚子里瘋狂蹦迪,兩人開著自行車火車一路沖向城北書店旁的小巷,草帽被風吹得歪歪扭扭,活像兩個滑稽的小丑。平日里,他們穿戴很整齊,今天他們父子倆來縣城都穿得土氣,還戴著草帽遮臉,此刻就算迎面撞見熟人,估計對方也會把他們當成迷路的農民,認不出這兩位“偽裝大師”。
解決完生理需求,屈河生站在公廁外,目光不自覺地望向小巷深處。潮濕的墻面上爬滿了青苔,像極了歲月留下的斑駁印記。墻根處還長著幾株不知名的野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記憶像開閘的洪水般涌來——曾經,這里藏著他的“高光時刻”。每周在比賽中“大殺四方”,他就會像個凱旋的將軍,帶著書店里的伙伴們殺進巷子里的小吃店,美其名曰“被請午飯”。那時,店里飄出的香氣勾得人直咽口水,便宜大碗的飯菜、安靜寬敞的環境,還有飯后繼續“戰斗”的歡樂時光,都成了他童年最珍貴的記憶碎片,每一片都閃著溫暖的光。
屈香火剛從公廁出來,就看見兒子像被施了魔法似的,手指著巷子深處,眼睛亮晶晶的,里面仿佛藏著漫天星辰:“爸!我們去那家小吃店看看!”屈香火看著兒子一臉的懷念,那神情就像個突然找回寶藏的孩子,無奈又寵溺地嘆了口氣,開著自行車火車就往小吃店去了,心里默默吐槽:“這小子,念舊得跟個小老頭似的,也不知道隨了誰。難不成是家里那本祖傳的舊書看多了?”
十一點多的小吃店門口,冷清得能聽見風穿堂而過的聲音,幾片枯葉在地上打著旋兒,更添了幾分蕭瑟。店門口的招牌“陳建利小吃店”油漆斑駁,“利”字的右半邊都快掉光了,遠遠看去像是“陳建小吃店”。老板陳建利(江湖人稱陳建利)原本正躺在搖椅上打盹,聽見動靜,立馬像彈簧似的從躺椅上彈起來,臉上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哎喲我的長勝河生!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是周六你咋有空來我這‘冷宮’?我還以為您把我這小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自從你不來,我這店就跟被施了遺忘咒似的,連鬼都不來敲門!”
屈河生盯著店牌,那幾個褪色的大字在風中微微晃動,滿臉疑惑:“陳老板,您這生意……飯點了連個人影都沒有,大家都在家修仙呢?還是說您這兒被施了什么‘無人光顧’的魔法?我記得以前一到飯點,這兒可熱鬧了!”
陳建利苦笑著擺擺手,煞有介事地說:“別提了!我這店現在就靠喝西北風續命。也就下午和晚上能等來幾個‘救命稻草’。以前你每周來,那陣仗,跟皇帝出巡似的,嘩啦啦帶一堆人,我這小店才熱鬧得起來。現在沒了你這‘招財童子’,我都快成‘孤寡老人’了!店里的桌椅都快長蘑菇了!你走之后,我每天都盼星星盼月亮,盼著你能突然出現,結果盼來盼去,只盼來幾只流浪貓!”
屈河生越聽越震驚,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不對啊!以前我來的時候,您這兒明明生意火爆,座無虛席!客人多得都快把門檻踏破了,我還以為您偷偷掌握了什么商業機密呢!難道那些都是我的錯覺?”
“火爆個啥喲!”陳建利一拍大腿,驚起一團灰塵,“你每次來都自帶‘流量’,把我店硬生生變成了網紅打卡點。你走了,我這店就跟斷了電的燈泡——徹底熄火了!現在我每天開門營業,就跟在演獨角戲似的,連個觀眾都沒有!有次我實在太無聊,對著空桌子講笑話,結果只有墻上的蒼蠅給我捧場!”
屈河生鬼使神差地問:“那您這樣還能賺錢?總不能喝西北風過活吧?要不您也搞點促銷活動,比如買一送一啥的?”
“賺個毛線!”陳建利嘆了口氣,眼神黯淡無光,“以前有你當‘人形廣告牌’,我還能勉強混口飯吃。現在,我這店就像爛尾樓,我都快把褲腰帶勒到后腦勺了!再這么下去,我都得去天橋底下擺攤要飯了!搞促銷?我試過啊!買一送一,買二送三,結果來的都是占便宜的,吃完拍拍屁股就走,根本不回頭!”
“要是有人接手您這店,您愿意轉讓嗎?”屈河生半開玩笑地問,語氣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認真。他心里其實已經開始盤算,只是不想讓陳建利看出來。
陳建利像看外星人似的上下打量屈河生,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從外太空來的生物,笑得比哭還難看:“這年頭,誰會接我這燙手山芋?除非有人腦子被門夾了!這店啊,就像個無底洞,誰跳進來誰倒霉!水電費、房租費,每天一睜眼就是花錢,賺的錢還不夠塞牙縫的!”
屈河生卻不依不饒:“萬一呢?真有人想買,您啥條件?您就當我是那腦子被門夾了的人,給說說唄!我就好奇,您這店到底啥價?”
陳建利沉默片刻,眼神突然變得悠遠,仿佛穿越回了過去的十三年。他緩緩走到店門口,輕撫著斑駁的門框,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我在這兒守了十三年,遇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運氣。周邊的店倒了一家又一家,只有我靠著你帶來的‘東風’勉強撐著。現在,我實在撐不下去了。只要給我一萬塊,我立馬卷鋪蓋走人!這一萬塊,就當是我這十三年青春的‘買斷費’吧!店里的桌椅、鍋碗瓢盆,全都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