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冰山少主咳血求寵 第五章 囚凰之籠

冰冷。刺骨的冰冷，混雜著濃郁的血腥味和苦澀的藥氣，從四面八方向她擠壓過來。沉重的黑檀木門在身后“嘭”地一聲合攏，隔絕了門內(nèi)那令人心碎的咳嗽聲和絕望的嘶吼，也將蘇泠夜最后一絲力氣徹底抽空。

她踉蹌著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光滑的花梨木門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光滑的木質(zhì)觸感透過薄薄的絲綢睡袍傳來，帶著一種拒人千里的森寒。她赤著的雙腳踩在同樣冰涼、打磨得光可鑒人的黑曜石地板上，方才夙隱洲咳出的鮮血有幾滴濺落在她腳背，此刻已變得粘膩冰冷，如同跗骨之蛆，帶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蘇小姐……” 祁襄蒼老的聲音在身側(cè)響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嘆息，“少主他……” 他想說什么，卻最終只是沉重地?fù)u了搖頭，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哀慟之色濃得化不開，眼神復(fù)雜地看著蘇泠夜慘白如紙的臉頰和她腳背上刺目的殷紅。

蘇泠夜緩緩轉(zhuǎn)過頭，目光空洞地掠過祁襄，然后死死地釘在那扇緊閉的、雕刻著繁復(fù)星月紋路的黑檀木門上。門內(nèi)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并未停止，反而變得更加急促、更加破碎，如同瀕死的困獸在絕望地撞擊著牢籠的柵欄。每一聲咳嗽都像一把鈍刀，狠狠剜在她的心上！鮮血淋漓！

滾？永遠(yuǎn)不許再踏進(jìn)這里一步？

是她！是她逼問出了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是她不管不顧的吻，如同點燃了引信的火星，引爆了他體內(nèi)本就瀕臨崩潰的火山！讓他咳出了比宴會廳那次更加觸目驚心的鮮血！

那刺目的紅，他眼中被逼到絕境、帶著毀滅意味的瘋狂和絕望……如同最殘酷的烙印，深深灼刻在她重生的靈魂上！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懼如同毒藤，瞬間纏繞住她的心臟，勒得她幾乎窒息！她害了他！她又害了他！前世因她而死，今生又因她而傷！

“不……” 一聲壓抑的、破碎的泣音從她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她猛地掙脫了冰冷的門板，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不顧一切地再次撲向那扇緊閉的門扉！

“夙隱洲！開門！讓我進(jìn)去！” 她失控地拍打著堅硬冰冷的門板，發(fā)出“砰砰”的悶響，指尖因為用力而瞬間泛紅！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絕望，“我不問了！我什么都不問了！讓我看看你！讓我看看你怎么樣了！求求你……開門……”

門內(nèi)，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驟然拔高，變得更加急促和痛苦，夾雜著無法抑制的嘔吐聲和某種東西被撕裂般的聲響！仿佛是靈魂在哀鳴！

緊接著，“砰！”一聲巨響！像是什么沉重的東西狠狠砸在了門板上！巨大的震動感清晰地傳遞到蘇泠夜拍打門板的掌心！

是夙隱洲！他在砸門！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拒絕著她！驅(qū)趕著她！

那劇烈的撞擊聲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蘇泠夜的心坎上！她拍打的動作瞬間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股冰冷徹骨的絕望感，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瞬間席卷了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寧可把自己撞死在門內(nèi)，也……不愿見她？

“少主……少主息怒！您不能這樣！您的身體……” 門內(nèi)傳來夙隱洲身邊另一個心腹護(hù)衛(wèi)秦川焦急惶恐到變調(diào)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混亂的拉扯聲響。

“滾！都給我滾出去！咳咳咳……滾——！” 夙隱洲嘶啞破碎、充滿了暴戾和毀滅氣息的怒吼穿透厚重的門板，如同瀕死野獸的咆哮，狠狠沖擊著蘇泠夜的耳膜！每一個字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蘇小姐！” 祁襄臉色劇變，再也顧不上禮節(jié)，猛地伸手死死攥住了蘇泠夜再次想要拍門的手腕！那力道極大，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強硬和一種深沉的悲憫！“別再刺激他了！算我求您……走吧！立刻走！”

“不……” 蘇泠夜掙扎著，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洶涌地從那雙充滿了巨大痛苦和恐懼的眼眸中滾落，“是我害他這樣的……是我……” 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無盡的悔恨和自責(zé)。

祁襄看著眼前崩潰絕望的女孩，看著她腳背上刺目的血跡和她臉上那毀天滅地的痛苦，渾濁的老眼中也泛起了水光。他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只剩下磐石般的沉重決心。他不再言語，只是強硬地、幾乎是半拖半拽地，將渾身冰冷、如同失了魂般的蘇泠夜，拉離了那扇如同地獄門戶般的黑檀木門，沿著冰冷空曠的回廊，一路踉蹌著走向夙宅深處。

夙家的府邸大得驚人，也空曠得可怕。沉重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著每一個角落。只有廊壁上相隔甚遠(yuǎn)才懸掛一盞的、散發(fā)著微弱幽光的古式壁燈，勉強勾勒出飛檐斗拱的森嚴(yán)輪廓和腳下冰冷光滑的石板路?？諝饫飶浡环N無處不在的沉重壓抑感，混合著古老木材、沉淀的塵土和一種極其清冽卻苦澀的、類似常年熬煮湯藥的冷香。這里的寂靜是死的，沒有一絲活氣，仿佛一座巨大的、埋葬著時光的冰冷陵墓。

祁襄拉著蘇泠夜，最終停在了一處位于府邸極深處、被層層幽深庭院拱衛(wèi)的獨立小院落前。院門緊閉，門楣上掛著一塊沒有任何字跡的黑色匾額，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沉寂。

“蘇小姐，在少主……恢復(fù)之前，請您暫居此處。若無召喚，不得踏出院落半步，更不得靠近書房區(qū)域！” 祁襄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拿出一個刻著繁復(fù)符文的青銅鑰匙，打開了沉重的院門鎖。

“吱呀——” 木門打開的聲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蘇泠夜被祁襄推了進(jìn)去。院門在她身后“哐當(dāng)”一聲合攏，隨即是沉重的落鎖聲！那聲音，如同喪鐘敲響，宣告著她被徹底囚禁！

她踉蹌著站穩(wěn)，環(huán)顧四周。

院落不大，布置得倒是雅致，假山流水，幾竿修竹，一座小巧的石亭。院落盡頭，是一棟同樣由黑檀木構(gòu)建的精致兩層小樓。月光透過稀疏的云層灑落，在青石板地上投下斑駁而冰冷的光影。

然而，這看似雅致的院落，此刻在她眼中，卻是一個精美華麗的囚籠！無形的冰冷柵欄，將她與那個咳血的男人徹底隔絕！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一種極其隱晦卻強大無比的禁錮力量！如同透明的蛛網(wǎng)，籠罩著整個院落，束縛著她的行動，壓制著她重生后覺醒的那股力量！每一次試圖凝聚心神，心臟深處都會傳來更加劇烈的、如同鋼針穿刺的刺痛！

“呃……” 蘇泠夜悶哼一聲，捂住劇痛的心口，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單薄睡袍。這力量……夙家的禁錮結(jié)界！在阻止她再次“透支”！或者說……在阻止她再次傷害夙隱洲？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憤怒猛地攫住了她！她像個困獸，猛地沖向緊閉的院門！

“放我出去！祁襄！放我出去！我要見他！” 她用盡全身力氣拍打著堅硬冰冷的木門，聲音嘶啞絕望，指甲在堅硬的木料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門外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夙隱洲！你這個混蛋！你出來！你憑什么關(guān)著我！憑什么替我做決定！” 她對著空曠陰森的庭院嘶喊，聲音在冰冷的空氣里回蕩，很快便被無邊的死寂吞噬?；貞?yīng)她的，只有竹葉在夜風(fēng)中的沙沙聲，如同嘲弄的低語。

喊到最后，力氣耗盡，聲音也變得破碎不堪。她無力地滑坐在冰冷刺骨的石階上，將臉深深埋進(jìn)膝蓋，肩膀無聲地劇烈聳動起來。淚水洶涌而出，砸落在冰冷的地面，留下深色的水痕。

后悔嗎？后悔那個不顧一切的吻？ 不！ 她只是后悔……為什么沒能再快一點？沒能再強大一點？沒能……在他推開她之前，將他緊緊抱??！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夜露浸濕了她的鬢發(fā)和衣衫，帶來刺骨的寒意。久到她以為整個世界只剩下這無邊的冰冷和死寂。

“吱呀……”

沉重的院門鎖，再次被打開了。

蘇泠夜猛地抬起頭，布滿淚痕和絕望的臉上瞬間燃起一絲微弱的、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希冀光芒！是他？他終于肯見她了？

然而，推門進(jìn)來的，并非那個清冷孤絕的身影。

是秦川。

那個夙隱洲身邊沉默寡言、氣息冰冷的貼身護(hù)衛(wèi)。他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同樣散發(fā)著濃烈苦澀藥味的湯藥，還有一小碟精致的素點心。他的臉色比平時更加冷硬，眼神銳利如刀，戒備而冰冷地掃過蘇泠夜狼狽不堪的樣子，尤其是在看到她腳背上干涸的血跡時，眉頭厭惡地皺起。

“喝藥。” 秦川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帶著公事公辦的漠然，他將托盤放在石亭里的石桌上，發(fā)出輕微的磕碰聲。他甚至懶得走近蘇泠夜。

那冰冷的、如同看一件麻煩物品般的眼神，深深刺痛了蘇泠夜的心。她掙扎著從冰冷的石階上站起來，赤腳踩在粗糙的石板上，一步步走向秦川。她的目光死死盯著他，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固執(zhí)。

“他……怎么樣了？” 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砂紙上磨過。

秦川面無表情，轉(zhuǎn)身就往外走，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負(fù)擔(dān)。

“站??！” 蘇泠夜猛地提高了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質(zhì)問，“告訴我！他咳血止住了嗎？！他現(xiàn)在怎么樣？！”

秦川的腳步頓住了。他緩緩轉(zhuǎn)過身，那張冷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銳利的眼睛里，卻清晰地燃燒著冰冷的怒火和……一絲不加掩飾的憎惡！

“怎么樣？” 秦川的聲音如同淬了寒冰，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蘇泠夜心上，“蘇小姐，您滿意了嗎？”

蘇泠夜的身體猛地一晃！

“少主剛剛服下三倍劑量的‘凝魄散’，才勉強壓住被你激發(fā)的血脈逆流！” 秦川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過來，“他心脈受創(chuàng)，舊疾徹底引爆！謝醫(yī)生在里面搶救了兩個時辰才吊住一口氣！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高燒囈語！全身經(jīng)脈如同烈火焚燒、萬針穿刺！您覺得他怎么樣？！”

每一個字，都如同裹著冰渣的利刃，狠狠捅進(jìn)蘇泠夜的身體！三倍劑量？血脈逆流？心脈受創(chuàng)？昏迷不醒？萬針穿刺？！

是她！果然是她！是她那不顧一切的吻，是她那歇斯底里的逼問，將他推向了這萬劫不復(fù)的痛苦深淵！

“不……不可能……” 蘇泠夜踉蹌著后退一步，臉色慘白如金紙，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巨大的恐懼讓她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不可能？” 秦川嗤笑一聲，那笑聲充滿了冰冷的諷刺和憤怒，“蘇小姐，少主為你承受了什么，你永遠(yuǎn)不會知道！” 他猛地向前一步，逼近蘇泠夜，銳利的眼神如同匕首，仿佛要將她刺穿，“我警告你！離我家少主遠(yuǎn)點！你的每一次靠近，對他來說都是致命的毒藥！收起你那些廉價的眼淚和自以為是的關(guān)心！你根本不配！”

說完，他不再看蘇泠夜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的臉，猛地轉(zhuǎn)身，如同躲避瘟疫一般，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院落。沉重的院門再次被無情地鎖上，發(fā)出沉悶的、令人絕望的響聲。

“致命毒藥……不配……”

秦川冰冷刺骨的話語，如同魔咒般在蘇泠夜耳邊反復(fù)回蕩。她像個被抽空了所有骨頭的破布娃娃，無力地跌坐在冰冷的石地上。寒意順著石板的紋理，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來，鉆進(jìn)她的四肢百骸。

她抱著冰冷的膝蓋，將臉深深埋了進(jìn)去。無聲的淚水再次洶涌而出，比之前更加滾燙，更加絕望。她以為重生歸來，是命運的恩賜，是讓她彌補前世的遺憾，報恩贖罪。卻沒想到，她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情感的波動，都如同無形的刀刃，狠狠扎在那個人本已千瘡百孔的身體上！

他是她的救贖者，她卻成了他的催命符！

這巨大的諷刺和絕望，幾乎要將她徹底壓垮。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石桌上的藥湯都徹底涼透，凝結(jié)了一層油膜。久到東方天際隱隱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慘淡的青灰色。

一陣極其輕微、如同幽魂低語般的腳步聲，踏著冰冷的晨露，停在了院落的墻根之外。腳步聲很輕，帶著一種刻意的收斂和……虛弱感？

蘇泠夜猛地抬起頭，布滿淚痕的臉上帶著驚疑。是誰？祁襄？還是秦川又回來了？

她屏住呼吸，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如同最警覺的貓，悄無聲息地靠近那堵高大冰冷的圍墻。圍墻由厚重的青石壘砌而成，上面爬滿了干枯的藤蔓。

靠近墻根，那細(xì)微的腳步聲更加清晰了。似乎就在一墻之隔的院外小徑上徘徊。接著，一個極其壓抑、帶著濃重傷痛和沉重疲憊的男聲，如同夢囈般，斷斷續(xù)續(xù)地飄了進(jìn)來。那聲音……是夙隱洲身邊那個總是愁眉苦臉、提著藥箱的神秘醫(yī)生——謝枕微！

“少主……您何必……咳咳……強撐著過來……您這身子……經(jīng)不起再折騰了……” 謝枕微的聲音充滿了焦慮和濃濃的心疼，似乎一邊走一邊費力地攙扶著什么沉重的東西。

“閉嘴……咳咳……” 一個虛弱到極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冰冷意志的聲音，如同寒風(fēng)般刮破了黎明前的死寂，清晰地鉆進(jìn)了蘇泠夜的耳中！

是夙隱洲！

蘇泠夜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蚜?？！可他剛剛才經(jīng)歷那樣兇險的吐血昏迷！他拖著這樣的身體……要去哪里？！他強撐著……到這里來做什么？！

一種近乎本能的預(yù)感攫住了她！她猛地踮起腳尖，手指死死扣住冰冷粗糙的青石墻面，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去！她努力地抬頭，透過墻上藤蔓枯枝間一道極其狹窄的縫隙，向外望去！

墻外是一條僅供兩人并行的、鋪著青石板的小徑，蜿蜒在庭院深處。冰冷的晨霧彌漫著，帶著刺骨的寒意。

就在那濃重的霧氣里，兩個模糊的人影正艱難地移動著。

一個身形相對清瘦些，穿著醫(yī)生的白袍，正吃力地半攙半抱著另一個幾乎掛在他身上的人——正是謝枕微！

而被他攙扶的那個人……

蘇泠夜的瞳孔驟然縮緊！

是夙隱洲！

他整個人幾乎完全倚靠在謝枕微身上，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撐自己的力量。他穿著一件更加厚重的玄黑色斗篷，巨大的兜帽罩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下巴輪廓。那件斗篷將他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卻掩蓋不住他身體的虛弱和搖搖欲墜。

他似乎極其痛苦，每一步移動都異常艱難。謝枕微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在支撐著他，兩人步履蹣跚，如同風(fēng)中殘燭，緩慢地向著院落的后方——那片更加幽深、更加黑暗、被參天古樹籠罩的區(qū)域挪動。那里似乎是整個夙宅最核心也是最隱秘的禁地區(qū)域。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再次從斗篷下傳出，夙隱洲的身體痛苦地佝僂下去，每一次咳嗽都伴隨著劇烈的喘息和顫抖。

“少主！停下吧！求您了！禁地祭壇的‘鎮(zhèn)魂引’對您現(xiàn)在的情況是飲鴆止渴?。　?謝枕微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的勸阻?！澳男拿}已經(jīng)……已經(jīng)……”

“走！” 夙隱洲猛地打斷他，聲音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戾和決絕！他強撐著直起身體，似乎想擺脫謝枕微的攙扶，自己向前挪動。然而這個動作讓他斗篷下捂著嘴的手猛地一緊！蘇泠夜的心臟也隨之一緊！

就在夙隱洲強行站直身體、微微仰頭的瞬間！

一陣冰冷刺骨的寒風(fēng)呼嘯著掠過庭院！

那巨大的兜帽被風(fēng)猛地向后掀開了一角！

黎明的微光雖然慘淡，卻足夠清晰！

蘇泠夜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精準(zhǔn)而駭然地捕捉到了——

在夙隱洲那線條優(yōu)美卻蒼白脆弱的左側(cè)鎖骨下方，靠近心臟的位置！

一處猙獰的、如同被烈火灼燒過、又像是被最惡毒的詛咒烙印下的印記！

那印記的形狀……赫然是扭曲糾纏的星辰與一彎冰冷的弦月！與她喝下的藥液在瓶底折射的光暈，與她昏迷時感知到的能量波動，與那方染血的藍(lán)帕角落的暗紋……一模一樣！

正是那神秘古老的星月紋路！只是此刻，這烙印在他蒼白皮膚上的星月紋路，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詭異的暗紅色，如同剛剛凝結(jié)的、帶著詛咒的污血！在那暗紅的紋路邊緣，皮膚微微腫脹，甚至能看到極其細(xì)微的、如同蛛網(wǎng)般蔓延開的、新撕裂的血絲！

仿佛是某種活物，正在貪婪地啃噬著他的血肉和生命！

“呃……” 夙隱洲似乎被寒風(fēng)吹得打了個寒顫，痛苦地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抬手想要重新拉攏兜帽。然而這個動作似乎耗盡了他最后一絲力氣，他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栽！

“少主——！” 謝枕微發(fā)出驚恐的呼喊，奮力將他癱軟的身體重新架住。

狂風(fēng)卷著冰冷的霧氣，瞬間淹沒了那兩道踉蹌而絕望的身影，將他們拖向庭院深處那片更加黑暗、更加不祥的古樹陰影之中。

蘇泠夜如同被最冰冷的閃電劈中，僵立在冰冷的墻角！她死死摳住墻壁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jié)慘白，指尖滲出血絲都渾然不覺！

她的眼睛瞪大到極致，瞳孔里清晰地倒映著那驚鴻一瞥、卻足以讓她魂飛魄散的景象—— 夙隱洲鎖骨下那猙獰的、如同活物般撕裂流血的星月烙??！

那烙印……那詭異的暗紅色……那新撕裂的血絲……

一個冰冷徹骨的、帶著濃濃血腥味的答案，如同猙獰的惡鬼，撕裂了所有的迷霧和僥幸，無比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那不僅僅是一個紋身！ 那是一個詛咒！ 一個烙??！ 一個……以他的血肉和生命為燃料、換取她重生的……血祭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