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趙奕正準備溜號。
“趙大人,請留步。”
一個尖細的嗓音在身后響起。
趙奕一回頭,就看到了桂公公。
“陛下有旨,宣影衛指揮使,工部侍郎、安平縣子趙奕,即刻前往御書房覲見。”
趙奕心里美滋滋又能看了,臉上卻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臣,遵旨。”
……
御書房。
趙奕一進去,就感覺氣氛不太對。
武明空正坐在龍椅上,手里拿著一本奏折,卻沒在看。
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可趙奕就是覺得,今天的她,和之前不太一樣。
具體哪里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臣,參見陛下。”
“免了。”
武明空放下奏折,抬起頭。
“趙奕,南平郡之事,你辦得不錯。”
她頓了頓,又道:“朕想聽你,親口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趙奕心里咯噔一下。
不對啊,功過賞罰,在金鑾殿上不都說完了嗎?
武明空看著他那副眼珠子亂轉的德性,心里莫名地,就生出了一股想笑的沖動。
這狗東西,一個月不見,還是這副欠揍的模樣。
她自己都沒察覺到,這一個月來,朝堂上風平浪靜,可心里,卻總覺得空落落的,少了點什么。
現在,看到這個狗東西,她才明白。
是少了個人,天天在跟前氣她。
“怎么?不愿意說?”武明空的聲音,依舊平淡。
“哪能啊!”趙奕趕緊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能為陛下分憂解難,還能親口向您匯報工作,那是臣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從“關門殺豬”的計策,到“引蛇出洞”的布局,他講得是繪聲繪色,唾沫橫飛。
說到那些糧商被自己坑得血本無歸,一個個哭爹喊娘的時候,他更是手舞足蹈,活像個說書先生。
“陛下您是沒看見!那錢富貴,胖得跟個球似的,當時臉都綠了!跪在地上抱著我的腿,哭得那叫一個慘……”
他正說得起勁。
“噗嗤——”
龍椅上,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輕笑。
趙奕的表演,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頭。
只見武明空正用手捂著嘴,那雙平日里冰冷銳利的鳳目,此刻彎成了兩道好看的月牙,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那笑容,明媚,燦爛。
沖散了她身上所有的帝王威嚴,只剩下一種讓人心頭狂跳的,屬于女人的嬌憨。
我、操。
這臭娘們,笑起來……真他媽好看。
趙奕呆住了。
武明空也愣住了。
她沒想到自己會笑出聲,更沒想到,自己會被這個狗東西,看得當場失神。
空氣,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瘋狂滋生。
還是武明空先反應了過來。
她猛地收斂了笑容,臉上重新覆上了一層冰霜,只是那耳根處,卻悄悄地,爬上了一抹動人的紅。
她清了清嗓子,強行轉移話題。
“咳。”
“朕在洛陽城里,待得久了,也有些乏了。”
她看著趙奕,那表情,像是隨口一提。
“你說,朕要是想出去轉轉,有什么好法子?”
趙奕的腦子還沒從剛才那驚艷的一笑中轉過來。
“出去轉轉?”
“那就光明正大地出去嘛!您是皇帝,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那還有什么意思?”武明空白了他一眼,那風情,讓趙奕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要不然……偷偷的?”趙奕試探著問。
武明空點了點頭。
“你這個影衛指揮使,帶朕出去,應該不難吧?”
轟!
趙奕的腦子,嗡的一下。
什么玩意兒?
我聽到了啥?
我帶你出去?
這他媽叫微服私訪嗎?這他叫私奔啊!
這要是被那幫老頑固知道了,他們的唾沫星子,能把我從安平縣子,直接淹成安平孫子!
武明空看著他那副呆若木雞的傻樣,心里又好氣又好笑。
“怎么?趙愛卿,你不愿意?”
“愿意!我肯定愿意啊!”趙奕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隨即,他又苦著一張臉。
“可是陛下,我倒是愿意,可外面那幫老東西不愿意啊!”
“我要是真把您帶出去了,消息一旦走漏,他們非得以死相逼,哭著喊著讓我償命不可!”
“到時候,我這剛到手的爵位,怕是還沒捂熱乎,就得換成一塊墓碑了。”
武明空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你說的也是。”
趙奕看她打消了這個念頭,松了口氣,嘴上卻又開始不過腦子了。
“再說了,陛下您現在出去了,萬一消息泄露,后果不堪設想。”
“您就安心在宮里待著。”
“等我把這列國都給您滅了,您想去哪兒,我帶您去哪兒!”
這話一出口,趙奕自己都愣住了。
我操。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不對勁呢?
這語氣,這調調,怎么跟許下的承諾一樣?
他趕緊閉上了嘴,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御書房里,又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
武明空的心,沒來由地,狂跳了幾下。
她看著趙奕那張懊惱的臉,那句“朕等你”差點就脫口而出。
話到嘴邊,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板起臉,強行壓下心頭那股異樣的情緒。
“哼。”
她隨手從龍案上,拿起一塊通體溫潤的白色玉佩,扔了過去。
“接著。”
趙奕下意識地接住。
玉佩入手溫潤,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好聞的香氣。
“這塊‘鳳鳴佩’,天下獨此一塊。”
武明空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賞你了。”
趙奕拿著那塊玉佩,放在鼻子底下,使勁聞了聞。
真香。
這味道,跟這小娘們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謝陛下隆恩!”他嘴上說著感謝,心里卻在瘋狂吐槽。
武明空看著他那副跟狗似的,聞來聞去的德性,氣得都笑了。
“別給朕搞丟了。”
“你要是敢把它弄丟了,朕就弄死你。”
這話,聽著是威脅,可那語氣,怎么聽都帶著點別的味道。
趙奕心里一動,趕緊把玉佩揣進懷里,貼身放好。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把話題拉回了正軌。
“陛下,臣還有一事啟奏。”
“說。”
“臣想,在新軍訓練初見成效之際,搞一次閱兵!”
“讓您,也讓滿朝文武,都來看看,我這套練兵之法,到底如何!”
“若是可行,我們便可在大周推廣,提升我大周的整體戰力!”
武明空有些意外。
“你還會練兵?”
“我還以為,新軍都是李存孝在練。”
“那必須的啊!”趙奕臉不紅心不跳地吹起了牛逼,“我負責給出大方向,提供理論指導!李存孝嘛,他負責具體的實施細節!”
“陛下您就放心吧!保證給您練出一支能踏平天下的虎狼之師!”
武明空又白了他一眼。
那一眼,風情萬種,差點把趙奕的魂都給勾走了。
她覺得今天的自己很不對勁。
“行了,朕知道了。”
“你可別給朕丟臉,到時候,把新軍給朕練成一坨稀屎,朕第一個不饒你!”
她揮了揮手。
“滾吧。”
“臣告退!”
趙奕躬身退下,走到門口,武明空的聲音又從身后傳來。
“記住,玉佩要是丟了。”
“你,就是桂公公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