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是酣暢淋漓,趙奕心滿意足地四仰八叉躺在床榻上,柳如煙正跪坐在他身側,用那雙柔若無骨的素手,力道適中地為他揉著太陽穴。
那指尖的馨香,混著房間里曖昧的氣息,讓人昏昏欲睡。
“如煙,我剛才翻了翻賬本。”趙奕閉著眼睛,享受著難得的愜意。
“有點問題。”
“我們現在賺錢,主要還是靠玻璃、琉璃和酒。而且這些東西,都得靠張頭那邊送過來。他那邊又是研發又是生產,太亂了。”
柳如煙點點頭,柔聲附和:“大人說的是,張頭那邊確實忙不過來,前些日子還跟我抱怨,說人手實在是倒騰不開。”
“去,拿筆墨紙硯來。”
柳如煙取來文房四寶,伺候著趙奕起身。趙奕提筆,龍飛鳳舞,刷刷點點寫了一封信。
他將信遞給柳如煙。
“你拿著這個,去找張頭。”
“以后,張頭那邊只負責研發新東西。水泥、酒、玻璃、琉璃、肥皂這些玩意的配方,讓他都交給你。”
“謫仙樓,以后就是咱們的生產和銷售中心。”
柳如煙接過信,那雙桃花眼亮晶晶的,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將信紙小心翼翼地折好,貼身收起。
“還有,咱們謫仙樓的生意,也得改改。”
趙奕重新靠在軟榻上,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擊著。
“現在這樣不行,好東西壞東西,都擠在一棟樓里,亂糟糟的,跟個雜貨鋪子似的。”
柳如煙俯下身,一邊為他斟滿茶水,一邊柔聲問道:“那依大人之見?”那隨著動作微微起伏的曲線,看得趙奕口干舌燥。
趙奕看著她,繼續說道:“你派人出去,把謫仙樓周圍的鋪子,能買的買,能租的租,都給盤下來!去把我們的生意分流開來……”
柳如煙的呼吸都輕了幾分,身體不自覺地前傾,聽得無比認真。
“還有生產這些東西的時候,讓他們流水線作業。”
“流水線?”柳如煙好奇地問,這個詞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就是把一道工序,拆成幾十個小步驟。每個人,干好自己那一個小步驟就行。他只知道自己這步怎么做,但不知道上一步和下一步是干嘛的。”趙奕解釋道。
“這樣,能盡可能的保證我們的方子不會泄漏。”
柳如煙聽得兩眼發癡,眼里都是癡情!
……
臨近傍晚,趙奕才從溫柔鄉中起身,準備回府。
柳如煙將他送到門口,仔細為他整理著略有些褶皺的衣領,那雙桃花眼里,滿是濃得化不開的眷戀和不舍。
趙奕在她豐腴的翹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嗷嗚~”柳如煙發出一聲嬌嗔,媚眼如絲地白了他一眼。
趙奕笑著轉身離去。
留下柳如煙倚在門邊,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久久不愿挪動腳步。
……
回到趙府沒多久。
蘭希蘭妍兩個小丫頭,就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像兩只嘰嘰喳喳的小麻雀。
“少爺!少爺!”
“那個姓魏的,又來了!”
“就是那個看著像是誰都欠他錢的老頭!”蘭妍伸出小手,惟妙惟肖地給趙奕比劃著一個板著臉的表情。
“老爺正跟他在一起呢,在正堂等您半天了!”
趙奕來到正堂,果然看見他爹趙昭和內閣大學士魏崢,正相對而坐。
一個愁眉苦臉,一個面沉如水。
看見趙奕進來,魏崢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直接開門見山。
“趙大人,老夫今日前來,正是為了‘蹴鞠大賽’一事。”
“此法甚妙,但其中諸多細節,有些地方還需詳談。”
趙奕一屁股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緊不慢地問道:“魏大人請講。”
魏崢那張嚴肅的臉上,沒有半點多余的表情。
“其一,便是賭博。大賽一開,萬民匯聚,私下開盤設賭,乃是必然。此風一長,恐非國之幸事。”
“其二,便是秩序。九郡本就有隙,你又以‘世仇’拱火,若是賽場之上起了沖突,球迷之間再打將起來,恐生暴亂。屆時,踩踏死傷該如何是好?”
這兩個問題,一針見血,直指要害。
一旁的趙昭聽到這兩問題感覺自己不行,他轉頭看著自己的兒子,估計他也答不上來。
誰知趙奕聽完,反而笑了。
“魏大人所慮,確是關鍵。”
他放下茶杯,不慌不忙。
“關于秩序,簡單。咱們劃定區域,觀眾區、比賽區、官員觀禮區,全都用柵欄隔開。再派衙役和士兵巡邏,膽敢鬧事者,直接叉出去,記下名字,以后所有比賽,都不準他再入場!”
“至于賭博嘛……”趙奕拖長了音調,看向魏崢。
“魏大人,您覺得,這事,是禁得住的嗎?”
魏崢眉頭一皺:“法理難容!”
“法理不外乎人情。”趙奕笑道,“強行禁絕,只會讓賭局轉入地下,更加難以控制。到那時,黑莊橫行,民怨四起,反而更糟。”
“所謂,堵不如疏。”
魏崢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咱們官方,自己來辦!”趙奕一拍大腿,“咱們也開盤,就叫‘蹴鞠彩票’!百姓想玩,可以,來我官府買!隨便你押哪隊贏!”
“如此一來,既滿足了百姓的需求,又能將此事置于朝廷掌控之下。更重要的是……”
趙奕的臉上,露出了狐貍般的笑容。
“這賣彩票得來的錢,咱們可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修橋鋪路,賑濟災民,哪樣不需要錢?這不就全來了嗎?”
話音落下,正堂之內,一片死寂。
趙昭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腦子里嗡嗡作響。
還能這樣?!
魏崢那張老臉上,出現了龜裂。
他看著趙奕,那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許久,魏崢才從嘴里擠出幾個字。
“你這個法子……聞所未聞。”
他低聲重復著,像是在品味,又像是在咀嚼這幾個字背后的驚世駭俗。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魏崢的眉頭緊緊鎖著,渾濁的眼珠里,光芒不斷閃爍。
他想反駁,想痛斥此舉有傷國體,簡直是朝廷帶頭聚賭,荒唐至極!
可“用之于民”這四個字,卻像一把鑰匙,硬生生撬開了他那顆被祖宗法度塞得滿滿的腦袋。
賭,是禁不住的。
與其讓白花花的銀子,流入那些地痞流氓、江湖黑莊的口袋,倒不如……倒不如收歸朝廷,用來修橋鋪路,興修水利。
這么一想……
這法子雖然離經叛道,可里子……卻真的是個利國利民的好法子!
魏崢抬起頭,再次看向趙奕,那眼神里,震驚和審視之外,還多了一絲……欣賞?
坐在旁邊的趙昭,已經徹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又看了看對面那個陷入沉思的內閣大學士,感覺自己像個誤入棋局的傻狍子。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開盤?彩票?
趙奕看魏崢那表情,就知道這老頭已經想通了。
他嘿嘿一笑,趁熱打鐵。
“魏大人,我也有一個問題。”
魏崢剛從震驚中緩過來,下意識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
“講。”
“要是陛下也想看比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