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場大雪過后,除夕來臨。
所有官員休沐三日,沈清淵也停下手頭的事,專心在家陪春喜過年。
這是兩人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春喜的興奮壓過睡意,一大早就拉著沈清淵在院子里堆雪人。
沈清淵沒玩過這些,堆的雪人很丑,春喜卻很有經驗,拿著鐵鍬拍拍打打,很快堆出一個憨態可掬的雪人來。
“夫君雖然做什么都很厲害,但在堆雪人一事上,遜色我許多呢,以后我們的孩子肯定會更喜歡我一些。”
春喜拿著鐵鍬,欣賞著自己的作品,眉眼之間全是得意。
沈清淵并不與她爭,點頭附和:“夫人懷胎十月辛苦了,孩子理應與你更加親近,只盼夫人到時別有了孩子就不管為夫。”
沈清淵語氣認真,春喜挑眉道:“生完孩子我會身材走樣,說不定還會落下什么病根,應該是我盼著夫君不要變心冷落我才是。”
“我不會變心,”沈清淵毫不猶豫,“不管夫人變成什么樣,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
得了承諾,春喜唇角上揚,點頭道:“只要夫君待我始終如一,我也會一直把夫君放在第一位的,就算有了孩子,夫君也還是這世上對我最重要的人。”
春喜給府里的下人放假讓他們回去跟家人團聚,中午準備了湯鍋跟虎叔豹叔還有府里的護院一起吃涮羊肉。
吃飯的時候,又下起雪來,鍋里咕嘟咕嘟煮著肉,香氣四溢,吃得渾身都很暖和,眾人雖然不能回家,但有加倍的月錢,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笑。
兩杯酒下肚,豹叔忍不住感慨:“這下著雪吃著熱騰騰的湯鍋也太愜意了,我感覺過去這么多年我都白活了。”
春喜又下了些羊肉到鍋里,柔聲道:“湯鍋準備起來很容易,以后豹叔想吃,可以讓廚房的人準備,也可以自己弄,待會兒我把蘸水的調制方法也寫給你。”
過了一段時間安穩日子,豹叔感覺之前刀口舔血的日子像是一場夢,如今再看春喜,沒有看雇主的感覺,反倒像是看自家小輩。
豹叔撈了一筷子羊肉到碗里,被熱氣熏了眼,再開口有些哽咽:“我林豹從來不欠別人的,你把獨家蘸水都給我了,我也把我獨家的刀法傳授給你,等你學會了,隨便露一手,想必那些世家夫人都不敢再瞧不起了。”
“好啊!”
春喜眼前一亮,熱烈地跟豹叔討論起他的獨家刀法來。
虎叔沒有參與討論,只默默給沈清淵斟了杯酒,低聲問:“大人之前說會幫我們找人,如今可有線索了?”
“他早已改名換姓,又過了這么多年,找起來如同大海撈針,眼下還沒有線索,不過我查到一點,當年你們出事,并非被山匪所劫,而是被人蓄意追殺。”
這話一出,虎叔臉色微變,他不想讓林豹知道這件事,借口去拿酒起身離開,沒一會兒,沈清淵也走了出來。
四下無人,虎叔這才追問:“大人可查到幕后主使是誰?”
“尚未。”
沈清淵搖頭,虎叔皺眉,正懷疑他沒有盡心調查,又聽到沈清淵說:“當年護送你們離開的鏢師,其中一位是我的岳父,若不是他拼死相護,你們恐怕沒有機會活著離開,就算不為了你們,我也會繼續追查這件事。”
虎叔渾身一震,想到春喜那張總是明媚熱烈的臉,心口一滯,片刻后才追問:“敢問大人的岳父叫什么?”
“我岳父是天下鏢局副鏢頭曹仁風。”
午飯后,春喜消完食扛不住睡意呼呼大睡,直到傍晚才又起床,換了衣服跟沈清淵一起回侯府吃年夜飯。
下午光睡覺了,春喜沒怎么餓,回侯府純粹是看熱鬧玩的。
有沈清淵在,沈家上下對她都很客氣,年后還要她幫忙操持婚禮,清遠侯也沒擺公爹的架子數落她的不是,飯間只對沈清越和沈清宇的學業退步表達了失望。
沈家人為了討好春喜,全都跟著附和,讓沈清越和沈清宇多跟沈清淵學學,兩人被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飯后,沈家的小輩排著隊來要壓歲錢。
吳氏和清遠侯雖然給得不多,但都有準備,輪到春喜的時候,沈家眾人一唱一和地把春喜架起來,暗示她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出手要大方些,不能太小家子氣。
不等春喜開口,沈清淵便搶先道:“我長這么大,從沒得到各位叔伯的壓歲錢,如今阿喜懷了身孕,咱們沈家人又難得聚在一起,諸位叔伯是不是也該給我未出世的孩子表示表示?”
眾人:“……”
不是,你還真是一點兒都不肯吃虧,我們也就只是想占點兒便宜,你這是要我們大出血啊。
眾人都怕沈清淵較真,只能含含糊糊地把這個話題繞過去,但免不了念叨兩句,說他們摳門一毛不拔。
沈清淵不愛聽這些,直接拉著春喜起身:“阿喜懷著身孕,不宜久坐,我先帶她回家休息了。”
沈清淵并非商量,眾人不敢阻攔,等兩人離開,沈家老二才沒好氣地開口:“娘、大哥,你們看看他現在成什么樣了,對長輩一點兒尊重都沒有。”
吳氏連春喜這個孫媳婦都管不住,哪管得了沈清淵,她垂著眼皮不吭聲,清遠侯早就習慣沈清淵的態度,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以后這種話你可以當著他的面說,你要是能教會他尊重長輩,我可以讓他喊你爹。”
沈老二:“……”
大哥你不如說讓沈清淵打死我好了。
春喜在家里備了煙花,兩人回家后痛痛快快地玩了許久,又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聊天守歲。
今晚蕭家也很熱鬧。
為了慶祝蕭清禾歸家,蕭家準備了很多煙花,附近的百姓都被吸引過來看熱鬧,蕭家女眷則都圍著蕭清禾勸慰開解,蕭清禾淡笑著回應,心底柔軟一片。
相比之下,衛家今年的年夜飯吃得就有些壓抑了。
因為衛凌澤屢次犯錯出丑,衛家兒郎的風評多多少少都有些受到影響,各房坐在一起,免不了陰陽埋怨幾句。
年夜飯沒吃完,衛凌澤就起身離席。
他陰沉著一張臉,回凌楓院待了沒一會兒,便出府去了無憂閣。
嵐舒很是訝異:“衛大公子,今兒可是除夕,你怎么來了?”
衛凌澤沒拿正眼看嵐舒,甩了一沓銀票到嵐舒臉上:“別廢話,讓蕭夜辰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