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霜眨眨眼,隨即搖頭。
“不知道,可能是大隊里收起來了吧?你別想那些事了。”
在她眼里,什么老虎皮,什么狍子肉,那都比不過郭憲坤的安危。
反正家里還有肉,她也不太在意這些。
小護士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派出所的人帶走了?我好像看到派出所來人了。”
聽到派出所三個字,郭憲坤趕緊從病床上起來。
“你別亂動!”
徐霜想去阻攔已經來不及,郭憲坤大步走出了衛生所。
派出所的幾個人正抬著剛剛從山里扛回來的老虎要上牛車。
而虎皮和袍子也在車上。
李忠偉一邊抽煙,一邊張羅著人往上抬。
“這都是咱們派出所的榮譽,都帶回去。”
“等一下!”
不等郭憲坤說話,張來富匆匆趕來。
“李忠偉,你干什么?這是郭憲坤打的。”
原本村里又打了老虎那是好事,郭憲坤接二連三做出這種英雄事跡,那村子里也是沾了光的。
尤其是他這個村長,他都覺得自己有機會再往上沖一沖。
可這李忠偉橫插一腳算怎么回事?
獵物要不在村里,那想要邀功都不行了。
更何況這虎皮加上袍子,還有老虎肉,算算搞不好都要一千多塊錢了,那可不是小數目。
徐霜扶著郭憲坤也走了過來。
看到郭憲坤,李忠偉冷哼一聲。
“他打的?要不是公安局給他子彈,他現在就是死人了!”
“子彈既然是公安局給的,我們作為地方派出所,這老虎和袍子當然歸我們。”
他冷眼看向郭憲坤,眼中有那么幾分憎惡。
每次都是這小子立功,還時不時出來壞他的好事,這些他可都記得呢。
一想到郭憲坤的種種不對勁,他的態度更是強硬。
“都放上車,咱們回去了。”
他說著就要走,張來富趕緊攔住他。
“你們派出所也不能不講理啊,這是郭憲坤拼了命打回來的,而且子彈那也是公安局局長批的,和你們有什么關系?”
這件事不管怎么看,他們都是占理的,張來富才不會妥協。
要是上面追問,派出所把東西拿走了,那就真說不清楚了。
原本不少村民都在看熱鬧,聽到公安要拿走戰利品,一個個也不愿意了。
“郭憲坤半條命都沒了,這東西是他的!”
“這榮譽也是我們村的,和派出所有什么關系?”
“派出所搶功啊?難怪剛才著急忙慌進山。”
之前村里出了一個郭憲坤,成了英雄,那報紙不少家都留著呢。
這是集體榮譽,更何況郭憲坤打了袍子那都是能賣肉的。
他們花最少的錢就能買到肉,誰還愿意把肉送走?
郭憲坤原本想說話,這會兒反倒是閉嘴了。
人民群眾的力量是最大的,他這時候就不用沖鋒陷陣了。
他能隱隱感覺到李忠偉一直針對他,只是他不知道為什么。
想到上次金條的事情,他的神色也沉了沉。
這個李忠偉肯定有問題。
李忠偉聽著議論聲有些不高興。
他瞇起眼睛,“都鬧什么?老百姓就不應該進山打獵,要不是有公安局批的子彈,他還能活著嗎?”
“我看以后你們村也都禁止進山,出現危險還不是我們公安出動?”
他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不干了。
“憑啥?山又不是你家的!”
“土地都承包了,山還不讓我們進了?”
“郭憲坤那不是有手續嗎?怎么還不讓進山了?”
村里人還真不是要進山,誰也沒有這個膽子。
山里有老虎又有狼,誰也不想去送死。
可郭憲坤能進山啊,只要村里有一個打獵的,他們就能跟著吃上肉。
這會兒大家反倒是同仇敵愾,一個個都針對派出所的幾個人。
就連借他們牛車的王老頭都說什么不肯借車了。
“不行啊,我年紀大了,得回去睡覺了,我家牛也老了,走不動了。”
他一邊說,一邊招呼村民幫忙把老虎拖下來。
他也不管李忠偉什么表情,趕緊趕著牛車走了。
這下公安就算是想帶走袍子也不行了。
“張村長,你們這是要干什么?造反?”
李忠偉瞇起眼睛危險地看著張來富。
張來富看到他生氣,也來了脾氣。
“我們要回自己村里的東西,怎么了?”
“造反?李同志,你這是什么封建思想?現在可是社會主義,造什么反?”
郭憲坤咳嗽兩聲,臉色更白了幾分。
他緩步上前,淡淡開口。
“子彈確實是馬局長給我批的,如果他說要這虎皮和狍子肉,我馬上給他送去。”
“可我這守林人也是上面通過氣的,合法合規,怎么就不能要回自己的東西了?”
他捂著胸口,目光掃過幾個公安。
“還是說有人想要中飽私囊,挖社會主義墻角?”
他這大帽子扣下來,幾個公安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其實他們也覺得這東西就不該拿走。
人家拼了命打獵帶回來的,還差點死了,他們也就過來記錄一下就行了。
可李忠偉卻說子彈本來就應該發給他們的,是郭憲坤截胡了。
既然是用了他們的子彈,那打到的獵物肯定是屬于他們的。
他又提起了郭憲坤以前就是個賭鬼,也是派出所的常客,肯定不敢和他們爭,他們這才愿意跟著來。
誰承想郭憲坤不只是爭,還說的有理有據呢。
就連以前都不怎么待見他的村民,也都幫著他說話。
這太超乎他們的意料了。
張來富聞言也硬氣起來。
“小郭說的對,他的光榮事跡都登報了,那是報社認準的英雄。”
“你們要搶英雄的獵物,我明天就去鎮上,不,去縣里,我倒要個說法,看看有沒有這么個道理。”
一旁其他村民都跟著嚷嚷起來。
李忠偉最后無奈,只能帶著人先走。
只是離開前,他又惡狠狠地看了一眼郭憲坤。
“既然你不識好歹,以后再想要子彈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不勞您費心。”
郭憲坤平靜開口。
看他這么油鹽不進,李忠偉咬牙切齒,最后只擠出一個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