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盼目光愣愣的看著對岸,那十二座直插入云霄的黑色山峰。
“一、二……十二……”
他像是被魘住了一樣,機械地數(shù)著。
“正好......十二座。”
這個數(shù)字一出口,周圍的氣氛瞬間凝固。
不需要任何解釋。
所有人都明白了。
那十二座山峰,就是陳平淵口中,需要他們用生命去趟出來的十二條絕路。
眾人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陳平淵,目光復雜難言。
李京上前一步,強壓下心頭的悸動,望向下方那條翻涌著無數(shù)慘白骸骨的黑色大河。
“上校,這條河……我們怎么過去?”
陳平淵沒有回答。
他只是用眼神示意眾人跟上,隨即轉(zhuǎn)身,沿著陡峭的山崖邊緣,朝著下方走去。
眾人見狀也不敢多問,立刻邁步跟上。
但他們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被下方的黑河吸引。
河水粘稠如墨,翻涌不休。
河中,一道道長達數(shù)十米的恐怖陰影偶爾一閃而過。
那不經(jīng)意間泄露出的氣息,比他們先前遭遇的2級多爪詭蜥還要恐怖數(shù)倍,壓得每個人心臟狂跳,頭皮發(fā)麻。
走了大約半小時。
當隊伍繞過一片犬牙交錯的山巖時,所有人的腳步,都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瞬間僵住。
一座“橋”,橫亙在他們眼前。
那絕非人力所能造出的橋梁。
因為,那是一條……巨大到超乎想象的蒼白脊骨!
這條巨型脊骨,如一道橫貫天地的慘白閃電,連接了大河的兩岸,硬生生跨越了整條奔騰咆哮的黑色冥河。
一種源自遠古洪荒的蒼涼與死寂撲面而來,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窒息。
可直到眾人走到橋頭的那一刻,才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做雄偉。
僅僅是構(gòu)成橋面的一節(jié)脊椎骨,其橫截面高度就超過了至少五十米!
這哪里是一節(jié)脊骨,分明是一座天然的骨質(zhì)山脈!
“這是……龍嗎?”
一名隊員看著眼前的神跡,聲音干澀地喃喃自語。
“什么樣的龍,才能留下這種骸骨……”
沒有理會眾人的驚嘆。
陳平淵的雙眸里,幽藍色的火焰無聲升騰。
暗影之瞳全力發(fā)動,仔仔細細地掃過整座骨橋的每一寸細節(jié)。
前世,他雖未親身來過這天闕海秘境,卻從那些幸存的強者口中,不止一次聽說過這條黑冥河與龍骨橋的傳說。
傳說中,這座橋本身,就是一個活著的、正在沉睡的恐怖生命體。
可惜,他的暗影之瞳掃過數(shù)遍,除了確認骨橋表面沒有明顯的活物外,并未發(fā)現(xiàn)其他異常。
陳平淵回過頭,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骨橋之上,禁聲,禁血。”
“所以,現(xiàn)在把你們所有子彈,全部卸掉。”
“還有,記住我的話。”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除了你們的腳底,身體任何部位,都絕對不準觸碰這座橋的任何地方。”
“否則,死。”
簡單的幾句話,讓隊員們?nèi)笺蹲×耍乱庾R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突擊步槍。
雖然無法理解,但出于對陳平淵的絕對信任和軍人的紀律,他們沒有提出任何疑問,立刻開始執(zhí)行。
“咔噠、咔噠……”
彈匣與槍身分離的清脆聲快速響起,很快所有人處理完畢。
與此同時,陳平淵周身藍色光暈一震。
在眾人驚駭?shù)哪抗庵校桓绷鲃又窃垂鉂傻恼克{星鎧,瞬間覆蓋了他的全身。
緊接著,他抽出唐刀,握在手中。
看到陳平淵如此鄭重其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廟林反應極快,直接收起步槍,一手持小型防爆盾,一手抽出軍用匕首。
其他人連忙照做。
“跟上!”
陳平淵低語一句,第一個踏上了那蒼白骨橋。
眾人立刻屏住呼吸,緊隨其后。
一踏上骨橋,眾人馬上發(fā)現(xiàn)了異樣。
腳下,那原本轟隆隆的河水奔騰聲,竟在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周圍安靜得令人心慌。
還有這骨橋看似寬闊,但真正能通行的,其實只有中央一條不到三米寬的骨脊。
骨面還覆蓋著一層不知是苔蘚還是油脂的物質(zhì),濕滑無比。
稍有不慎,便會滑落,墜入下方冥河。
就在最后一名隊員踏上橋的一瞬間,陳平淵左手星源之力猛然鼓蕩,藍光迭起。
一個龐大而凝實的湛藍色星源屏障,如同一個倒扣的琉璃巨碗,瞬間擴張開來,將整個隊伍嚴嚴實實地籠罩其中。
屏障隔絕了黑河上肆虐的腥風, 眾人頓時感到一陣溫暖與安全。
然而,他們才剛剛走出不過百米。
突然!
“嗡~~~”
一聲無法形容的低沉嗡鳴,毫無征兆地從整座骨橋深處傳來!
這聲音仿佛不是通過耳朵聽見,而是直接貫穿了星源護罩,狠狠刺入每個人的靈魂深處!
隊伍中,一個名叫張?zhí)炖诘?級星源戰(zhàn)士首當其沖。
他本就精神高度緊張,在這詭異的嗡鳴之下,腦海中瞬間涌現(xiàn)出無數(shù)瘋狂扭曲的幻象。
腳下的骨脊仿佛活了過來,變成了一條不斷蠕動的巨蟒!
“不好!”
他心神失守,身體徹底失去平衡,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朝著骨橋邊緣摔去。
電光火石之間,他右手猛地伸出,將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向身側(cè)如山壁般的椎骨凸起,試圖借力穩(wěn)住身形!
他忘記了陳平淵的警告。
或者說,在那一刻,他已經(jīng)無法思考。
下一刻,異變陡生!
在匕首接觸骨面的那一剎那,那片堅硬的骨骼,仿佛不再是骨骼!
它活了過來!
堅硬的骨質(zhì)在瞬間化作了一灘蠕動的慘白血肉!
刀身毫無阻礙地沒入血肉之中,而張?zhí)炖诘氖终疲步Y(jié)結(jié)實實地按在了那片活肉上。
“噗嗤噗嗤噗嗤~”
下一瞬,數(shù)十條蚯蚓般黏滑的黑色觸須,帶著密密麻麻的倒鉤,從那片血肉中猛然鉆出!
它們直接穿透了戰(zhàn)術(shù)手套和他的手掌,瞬間將他的整條手臂死死釘在了骨壁上!
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拉扯力傳來,要將他整個人拖進骨頭里!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僅僅喊出半聲。
離他最近的王廟林反應極快,猛地撲過去,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張?zhí)炖诘淖欤?/p>
另一只手匕首橫切,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些黑色觸須狠狠斬去!
“鐺!”
一聲脆響。
軍用匕首斬在觸須上,竟如同砍在合金纜繩上,被瞬間彈開,震得他虎口發(fā)麻!
觸須分毫未損,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蠕動得更加瘋狂!
它們順著張?zhí)炖诘膫冢瑺幭瓤趾蟮爻饽:氖直劾镢@去!
張?zhí)炖谔鄣脺喩韯×页榇ぃp目圓瞪,眼看就要被徹底拖入骨中!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半米長的紅黑色刀罡,撕裂空氣,精準無比地掠過了張?zhí)炖谑终坪凸菢虻倪B接處。
“唰!”
那些堅韌無比的黑色觸須,在刀罡面前應聲而斷!
斷口處,噴涌出的不是黑血,而是一種腥臭的黃色粘液。
王廟林則是抓住機會,猛地將張?zhí)炖谝话牙嘶貋怼?/p>
可危機并未解除!
那些斷在張?zhí)炖谑直劾锏挠|須,依舊在瘋狂地往他身體深處鉆去!
他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fā)黑、腫脹,皮膚下仿佛有無數(shù)條蟲子在爬行!
張?zhí)炖谔鄣们嘟畋┢穑嫒缃鸺垼瑓s死死咬著牙,沒再發(fā)出一絲聲音。
只是喉嚨里不斷的發(fā)出嗬嗬的漏風聲。
陳平淵看都沒看那蠕動著縮回骨壁的觸須。
他面色陰沉的快步走到張?zhí)炖诿媲埃种行窃椿鹧嫔v,直接按在了他那條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手臂上。
“嗤——”
湛藍色的星源之火,瞬間從陳平淵手掌蔓延開來,點燃了張?zhí)炖诘恼麠l手臂!
那并非真正的火焰,而是一種純粹的能量燃燒形態(tài)。
火焰所過之處,張?zhí)炖谑直凵系难庋杆俳购谔蓟还煽救獾慕瓜慊旌现骋旱男瘸簦瑥浡_來。
可以清晰地看到,皮肉之下,一條條黑色的“蟲子”在火焰的灼燒下瘋狂扭曲掙扎,最終化為飛灰!
此刻的張?zhí)炖冢眢w已經(jīng)繃得如同一張拉滿的弓。
喉嚨里更是發(fā)出野獸般的嗬嗬聲,整個人都在瘋狂的顫抖著。
但他,硬生生扛了下來。
幾秒后,陳平淵收回手指,火焰瞬間熄滅。
張?zhí)炖诘挠冶郏呀?jīng)徹底變成了一截焦黑干枯的骨臂。
命,保住了。
手,也廢了。
然而,這邊的能量波動,以及剛才張?zhí)炖谀前肼暃]能壓住的慘叫,終究還是驚動了某些不該被驚動的東西。
“嘩啦——!”
下方黑色冥河之中,水面陡然炸開!
一道道長滿了吸盤和利齒的黑色長鞭,猛然破開水面,朝著星源護罩瘋狂抽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