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中心醫院ICU的隔離區,冰冷的儀器嗡鳴是唯一的背景音,如同死神單調的倒計時。ECMO的血泵不知疲倦地循環著暗紅色的血液,呼吸機規律地推送著維系生命的氧氣。張建國躺在病床中央,渾身插滿管子,像一尊被精密儀器禁錮的脆弱雕塑。監護儀上微弱起伏的曲線,是他與這個世界僅存的、岌岌可危的聯系。
小武的臉頰緊貼著冰冷的觀察窗,呼出的氣息在玻璃上凝成一片白霧,又迅速消散。每一次監護儀的異常波動,都像重錘砸在他的心上。鄭衛國派來的專家團隊剛剛結束一輪會診,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化不開的凝重。蓖麻毒素造成的多器官衰竭如同蔓延的沼澤,河豚毒素則持續麻痹著神經中樞,雙重絞殺下,張建國的生命之火隨時可能熄滅。血漿置換、血液灌流、超大劑量的支持藥物…所有的手段都像是向無底深淵投擲石子,激不起多少希望的漣漪。
“肺功能持續惡化…腎臟接近無尿…肝臟指標爆表…神經系統反射微弱…毒素代謝極其緩慢…”主治醫生的聲音低沉而疲憊,每一個詞都像冰錐鑿刻在小武的神經上,“…我們…盡力了。現在只能靠機器維持,等待奇跡…或者…”
后面的話,醫生沒有說出口,但那沉重的嘆息已說明一切。等待器官徹底崩潰,或者…等待那渺茫的解毒轉機。
小武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暈開一小朵刺目的紅梅。他恨!恨自己的無能!恨兇手的殘忍!更恨那躲在層層黑幕之后、操控著毒針和礦難真相的魔鬼!張叔…那個如山岳般支撐著他和大李村的老人,難道真的要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叮鈴鈴…” 陳雨桐的保密手機在死寂的走廊里突兀響起,聲音尖銳得刺耳。她迅速走到角落接通,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
“小武…”她掛斷電話,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和恐懼,“鄭主任…黑風林那邊…金老七死了!服***自殺!臨死前…他說…‘禮物已經送到’!他…他提到了…醫院!”
“醫院?!”小武猛地轉頭,眼中血絲密布!一股寒氣瞬間從尾椎骨竄上頭頂,讓他渾身汗毛倒豎!金老七最后的詛咒!目標…是醫院?!是正在搶救的張叔?!還是…這里的所有人?!
“鄭主任已經命令省廳和醫院方面啟動最高級別警戒!所有進出人員嚴格盤查!張老病房外增設雙崗!排查一切可疑包裹和人員!”陳雨桐快速說道,但聲音里的恐懼并未減少。金老七這種亡命徒口中的“禮物”,絕非凡品!可能是炸彈!可能是更隱蔽的毒殺手段!防不勝防!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而輕微的腳步聲。一個穿著醫院護工制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瘦小身影,推著一輛裝著換洗衣物和清潔用品的手推車,正低著頭,快步向ICU隔離區的入口走來。他的腳步很輕,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守在ICU入口的兩名便衣警察立刻警覺地上前一步,伸手攔住:“站住!干什么的?”
護工停下腳步,抬起頭,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略顯疲憊的中年男人的臉。他晃了晃胸前掛著的、印有照片和編號的工作牌,聲音沙啞:“送換洗床單和被服。后勤部剛消毒好的。”
警察仔細核對了工作牌上的照片和信息,又檢查了他推車上的物品:確實是疊放整齊的干凈床單、被套和一些清潔抹布、消毒液瓶子。沒有發現異常。
“進去吧。動作快點,不要打擾病人。”警察揮了揮手,讓開了路。
護工點點頭,推著小車,低著頭,無聲地滑入了ICU區域長長的走廊。
小武和陳雨桐站在觀察窗外,距離入口還有一段距離。他們的注意力還沉浸在金老七死訊和“禮物”的恐怖陰霾中。那個推著車的護工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塵埃,并未引起特別的警覺。
護工推著車,不急不緩地走著,車輪在光潔的地面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他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觀察窗內張建國的病床,又迅速移開。他推著車,徑直走向了走廊盡頭——那里是醫生值班室和一個小型的污物處理間。
一切,似乎都符合一個普通護工的軌跡。
大李村,創客中心臨時指揮部。
鄭衛國臉色鐵青,面前的通訊屏幕上是省廳刑偵總隊隊長焦急的臉:“鄭主任!鄰省黑石崖那邊有重大發現!勘探隊在丙字區預設坐標點下方約五米深處,挖出了一具…金屬密封棺!”
“金屬密封棺?!”鄭衛國瞳孔一縮。
“對!簡易焊接的厚鋼板箱!密封性極好!里面…是一具成年男性的遺骸!雖然**嚴重,但根據衣著和隨身物品(一個老式懷表,刻著‘王’字),初步判斷就是失蹤的技術員王鐵柱!法醫初步檢查,遺骸顱骨有粉碎性骨折,系鈍器重擊!絕非礦難塌方或溺水所致!是謀殺!蓄意謀殺!”
王鐵柱!果然被滅口埋尸!金老七和李德福殘頁記錄的血腥交易,被冰冷的遺骸證實了!
“棺內…還發現了一個用多層油布和塑料密封的…防水筆記本!”總隊長的聲音帶著激動,“保存相對完好!正在緊急送往專業實驗室處理!如果里面記錄了王鐵柱掌握的舉報證據或者被滅口經過…就是炸翻保護傘的核彈!”
鄭衛國眼中爆發出銳利的光芒!五年沉冤!終于要見天日了!這筆記本,是扳倒當年礦難保護傘乃至其延伸網絡(包括吳天豪的保護傘)的終極武器!
“不惜一切代價!確保遺骸和筆記本安全!立刻進行DNA和筆跡鑒定!準備材料,上報最高檢!”鄭衛國斬釘截鐵地下令!
礦難黑幕的核心證據找到了!這無疑是一劑強心針!但金老七臨死前那句“禮物已經送到”的陰森詛咒,卻像一塊巨石壓在鄭衛國心頭。醫院…醫院那邊…小武…張老…
他立刻撥通了醫院安保負責人的專線:“醫院情況如何?有沒有異常?”
“報告鄭主任!一切正常!出入人員嚴格盤查!張老病房外雙崗!未發現可疑人員和物品!”對方回答得干脆利落。
“再查!尤其是后勤、護工、新到的包裹!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查清楚!金老七說的‘禮物’絕不是空穴來風!”鄭衛國厲聲命令,心中的不安卻越發強烈。
與此同時,省城中心醫院。
陳雨桐的手機再次震動,是文化節現場安保負責人:“陳記者!我們在清理后臺設備區時,在王海(內鬼)的工具箱夾層里,發現了一個沒拆封的…快遞文件袋!收件人是…您!寄件人信息空白!我們不敢擅自處理!”
快遞?文件袋?收件人是自己?陳雨桐的心猛地一沉!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金老七的“禮物”?王海的內應?在這個節骨眼上寄給自己的不明快遞…
“立刻封鎖!不許任何人觸碰!我馬上通知排爆和生化處置組!”陳雨桐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立刻將情況報告給鄭衛國和小武。
“快遞?文件袋?”小武聽到消息,瞬間聯想到金老七的“禮物”,一股寒意直沖頭頂!目標不是醫院?是雨桐?!“雨桐!你立刻離開醫院!回安全屋!那東西絕對危險!”
“不行!張叔這里…”陳雨桐下意識地看向觀察窗內。
“這里有我!有警察!你快走!”小武幾乎是吼出來,“快!這是命令!”
陳雨桐看著小武布滿血絲卻無比堅定的眼睛,又看了看病床上生死未卜的張建國,一咬牙:“好!我馬上走!你小心!”她轉身快步向電梯間走去,一邊走一邊用保密電話聯系鄭衛國安排排爆。
電梯門緩緩關上,陳雨桐靠在冰冷的轎廂壁上,心臟狂跳。那份詭異的快遞…里面是什么?炸彈?毒粉?還是…更可怕的東西?
ICU區域內。
那個推著清潔車的護工,在走廊盡頭污物間門口停了下來。他左右看了看,走廊里暫時無人。他迅速拉開污物間的門,將推車推了進去,然后關上了門。
污物間內光線昏暗,彌漫著消毒水和污物的混合氣味。護工沒有開燈,他背對著門,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毫無特色的臉,只有那雙眼睛,在昏暗中閃爍著冰冷而狂熱的光芒。他飛快地掀開推車最上層的一疊干凈床單,露出了下面一個被偽裝成消毒液大瓶的——金屬容器!容器側面,連接著精密的微型泵和計時裝置,指示燈正閃爍著微弱的綠光!
他熟練地擰開“消毒液”瓶子的一個特殊接口,從工裝內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密封的玻璃安瓿瓶。瓶內,是少量無色透明的粘稠液體。他眼中閃過一絲近乎虔誠的瘋狂,小心翼翼地將安瓿瓶里的液體,注入金屬容器的輸入口。
“嗤…”一聲極其輕微的充液聲。
金屬容器內部傳來細微的機械運轉聲。指示燈由綠轉紅,開始有規律地閃爍。
“快了…快了…”護工喃喃自語,聲音帶著一種病態的滿足,“張建國…李小武…還有那些穿白大褂的…都來給我的柱子兄弟…陪葬吧…” 他將“消毒液”瓶子蓋好,重新用床單蓋住。然后,他推著車,拉開污物間的門,再次走了出來,臉上恢復了那副疲憊麻木的護工表情。
他推著車,這一次,沒有走向值班室,而是徑直推向了…ICU病房的通風管道主入口區域!那里,巨大的金屬百葉風口鑲嵌在墻壁高處,是整個ICU區域空氣循環的核心節點!旁邊,還放著幾架用于維修的鋁合金人字梯!
護工將推車停在通風口下方,動作自然地搬過一架人字梯,架好。他爬上梯子,手里拿著一個清潔用的長柄毛刷,似乎是要清潔通風口的灰塵。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仿佛一個盡職盡責的護工。
沒有人特別注意他。走廊里偶爾有醫護人員匆匆走過,都沉浸在各自的忙碌和ICU沉重的氛圍中。
護工的手,看似在擦拭百葉風口的葉片,實則極其隱蔽地,將一個香煙盒大小的、帶有磁性吸附的黑色扁盒子,悄無聲息地貼在了通風管道內壁、靠近主風扇的位置!動作快如閃電,一氣呵成!
做完這一切,他若無其事地爬下梯子,收起工具,推著他的清潔車,慢悠悠地向走廊另一端的出口走去。經過小武和陳雨桐剛才所在的觀察窗位置時,他甚至還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窗內病床上的張建國,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冰冷而怨毒的弧度。
小武此刻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張建國病床旁監護儀上又一次危險的波動,并焦急地等待著陳雨桐安全到達的消息,對那個擦身而過的“護工”,沒有投去多余的一瞥。
護工推著車,平靜地通過了ICU出口警察的例行檢查,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他留下的那個吸附在通風管道深處的黑色小盒子,指示燈由穩定的綠光,變成了急促閃爍的紅光!內部,精密的延時電路正在倒計時!連接著微型泵的管道,正對準了洶涌流動的中央空調送風氣流!
安全屋內,氣氛緊張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陳雨桐剛剛抵達,驚魂未定。鄭衛國派來的省廳排爆及生化處置專家小組已經嚴陣以待。那個從王海工具箱里找到的、收件人為陳雨桐的快遞文件袋,正靜靜地放在房間中央一個透明的隔離箱內,如同一個沉睡的惡魔。
文件袋是普通的牛皮紙材質,A4大小,封口處貼著快遞單,寄件人信息一片空白。表面沒有任何異常凸起或可疑污漬。重量很輕,像是只裝了幾張紙。
“X光掃描顯示,內部是紙質文件,未發現金屬線、電池或液體囊等爆炸物或毒劑裝置結構。”排爆專家盯著儀器屏幕報告。
“揮發性氣體檢測…無異常。”生化專家手持探測器,在隔離箱外仔細掃描。
“輻射檢測…正常。”
初步檢測似乎排除了炸彈和放射性物質的威脅。但所有人的神經并未放松。金老七和王海精心準備的“禮物”,絕不會這么簡單!
“準備開啟。最高級別防護。”行動負責人下令。
兩名穿著厚重、密閉的A級防護服,如同宇航員般的處置人員,小心翼翼地打開隔離箱。一人用特制的長柄工具,極其謹慎地劃開文件袋的封口。另一人用負壓吸管對準開口,防止任何可能的粉塵逸散。
封口被劃開。沒有煙霧,沒有異味。
處置人員用鑷子,緩緩地從文件袋里夾出了里面的東西。
不是炸彈。也不是毒藥。
是一疊照片和一張打印的A4紙?
照片被迅速放入另一個透明證物袋,進行安全消毒處理。然后被送到觀察窗前。
當陳雨桐和小武(通過加密視頻連線)看清照片上的內容時,兩人瞬間如遭雷擊!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全身的血液!
照片,是黑白的,明顯是翻拍的舊照。但內容卻觸目驚心!
第一張:一個穿著舊式干部服的男人(眉眼依稀有年輕時的鄭衛國的影子!)和一個穿著花襯衫、流里流氣的年輕男人(酷似年輕時的吳天豪!)勾肩搭背,背景是一個燈紅酒綠的歌舞廳門口!
第二張:還是那個年輕干部,正從一個老板模樣的人手中,接過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照片背面寫著時間地點和人名!
第三張:最致命的一張!是年輕干部和一個穿著礦工服、滿臉血污的男人(王鐵柱?!)在一個昏暗礦洞里的對峙抓拍!干部手里…似乎拿著…一把帶血的扳手?!照片角度刁鉆,但足以引發最可怕的聯想!
打印的A4紙上,只有一行血紅色的、如同用鮮血寫就的猙獰大字:
“鄭衛國!黑石崖的血債!該還了!下一個…就是你!”
誣陷!**裸的、精心偽造的、直指鄭衛國的誣陷!
照片上的年輕干部,絕不可能是鄭衛國!時間地點都對不上!但偽造技術極其高明,足以以假亂真!尤其是第三張那致命的“扳手照”!一旦這些照片流出去,被有心人利用,鄭衛國“黑面判官”的清譽將瞬間崩塌!他主導的針對礦難保護傘和吳天豪勢力的調查,將徹底陷入被動甚至被反轉!這是誅心!是比炸彈和毒藥更陰狠的殺招!
“好毒的計!好狠的心!”鄭衛國在另一個加密頻道里看到照片,聲音如同寒冰,聽不出情緒,但那股壓抑的怒火仿佛能透過電波傳遞過來。他瞬間明白了金老七“禮物”的真正含義——不是物理毀滅,而是政治謀殺!是要用偽造的證據,將他這個專案組的核心,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讓整個肅清行動功虧一簣!
“鄭主任!這明顯是偽造…”陳雨桐急聲道。
“我知道!”鄭衛國打斷她,聲音斬釘截鐵,“這是垂死掙扎!是保護傘最后的反撲!立刻將照片和文件袋進行最嚴格的司法鑒定!固定偽造證據!同時,命令專案組所有成員,行動照舊!加速推進!絕不能被這種下作手段干擾!”
鄭衛國的鎮定和決斷,暫時穩住了局面。但小武和陳雨桐心中的寒意并未散去。這“禮物”雖然暫時無物理威脅,但其帶來的政治風暴和信任危機,殺傷力同樣恐怖!而且…金老七臨死前明明說的是“送到了”,還特意提到了“醫院”!難道…他還有后手?真正的物理殺招…在醫院?!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瞬間纏繞上小武的心臟!他猛地看向ICU觀察窗內!
張建國依舊靜靜躺著。
監護儀上,代表血氧飽和度的數字,突然毫無征兆地、如同斷崖般…暴跌!
95%…90%…85%…80%…數字瘋狂閃爍,發出刺耳的報警聲!
同時,心率監測的曲線瞬間變得混亂不堪!血壓數值也開始了斷崖式下跌!
“醫生!醫生!!”小武的嘶吼聲瞬間撕裂了ICU區域的死寂!他瘋狂地拍打著觀察窗!
醫生和護士如同聽到戰斗警報般沖了進去!瞬間,刺耳的警報聲、醫護人員急促的指令聲、儀器瘋狂的嗡鳴聲響成一片!
“怎么回事?!剛才還好好的!”主治醫生看著監護儀上崩潰的數據,臉色劇變!
“血氧驟降!急性呼吸衰竭!快!加大ECMO氧合!檢查管路!”
“血壓支撐不住了!推腎上腺素!快!”
“心電紊亂!準備除顫!”
混亂!搶救!突如其來的、毫無征兆的、全面的生命體征崩潰!
小武被擋在觀察窗外,目眥欲裂!他看著醫生護士在張建國床邊奮力搶救,看著那些冰冷的儀器發出代表死亡的尖嘯,巨大的恐懼和憤怒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為什么?!為什么會突然惡化?!毒素爆發?還是…人為?!
他的目光如同失控的探照燈,瘋狂掃視著病房內的每一個角落!通風口!儀器!輸液管…等等!通風口?!
他猛地想起那個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護工”!想起他停在通風口下擦拭的動作!想起金老七臨死前怨毒的詛咒和“醫院”二字!一個可怕的、如同噩夢般的猜想瞬間炸開!
“通風系統!是通風系統!”小武對著聞訊趕來的醫院安保負責人和警察嘶聲狂吼,“剛才那個護工!他在通風口動了手腳!快!關閉ICU所有通風!檢測空氣!快啊——!!”
吼聲如同驚雷!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停滯了一瞬!安保負責人臉色煞白,立刻撲向墻上的中央空調控制面板!警察則沖向通風管道入口區域!
晚了!
就在安保負責人手指即將碰到關閉按鈕的瞬間——
“噗…”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氣球泄氣般的聲音,從天花板深處的通風管道內傳來。
緊接著,一股淡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甜杏仁味**…隨著強勁的送風氣流,瞬間彌漫了整個ICU病房!
氰化氫氣體!劇毒!無味?不!高濃度下會有苦杏仁味!但低濃度時…很多人聞不到!可一旦吸入…足以在瞬間麻痹呼吸中樞,造成閃電式死亡!
“閉氣!!”主治醫生發出凄厲到變形的嘶吼!但已經來不及了!
靠近通風口的幾名護士和一名年輕醫生,身體猛地一僵,眼睛瞬間瞪大,臉上浮現出極度痛苦和窒息的表情,雙手無意識地抓向自己的喉嚨,然后軟軟地癱倒在地!抽搐!口吐白沫!
張建國的病床就在通風口下方!他的身體在病床上劇烈地、無意識地彈動了一下!監護儀上,那條代表著生命的心電曲線,在瘋狂地掙扎跳動了幾下后驟然拉成了一條筆直的、冰冷的橫線!
“嘀——————————!!!”
心電監護儀發出了一聲悠長、凄厲、代表死亡的持續蜂鳴!
刺耳的警報聲,醫護人員絕望的呼喊聲,儀器崩潰的噪音…所有聲音都仿佛瞬間遠去。小武的視線里,只剩下那條刺目的、筆直的橫線,和病床上那個再無聲息的、蒼老的身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