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

顧千寒泡在冷水里，身體卻依舊燥熱不已。

每當快要失去意識時，他就吃兩粒藥丸，然后他就又能繼續堅持下去。

身體似乎一直處于爆炸的邊緣，痛苦和快慰交織在一起，時間變得格外難熬。

也不知道袁錚到底給他下了多少藥，他已經快瘋了。

等他熬過去，非把袁錚碎尸萬段不可！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一個聲音：“二哥，我回來了。”

顧千寒閉著眼睛，沒有回應。

“聽阿棠說，你被人下藥了，是真的嗎？”

“二哥，蕭清淵和柳南詩在宮里……出事了，他們兩個衣衫不整的糾纏在一起，被人發現了。”

“他們兩個是不是也被人下藥了？這件事跟你有關嗎？是不是你做的？”

顧千寒睜開眼睛：“我要是想收拾蕭清淵和柳南詩，用得著下藥？出這種事，不是給沈晚棠添堵？我會干這么蠢的事？你腦子呢？”

顧千凝的聲音弱了下去：“我以為，你是故意讓他們兩個睡到一起去的，這樣就能讓蕭清淵休了阿棠，然后你好娶她回家。”

顧千寒冷笑一聲：“蕭清淵休沈晚棠？就憑他也配？沈晚棠休了他還差不多！我要娶沈晚棠，有的是別的辦法，讓她被休棄，是最蠢最不利于她的辦法！”

“所以，二哥你真的要娶阿棠了嗎？”

顧千寒沉默了，不是他不想娶，而是他不能娶，至少現在不能。

“二哥，你怎么不說話？你不會親了阿棠，又不想負責吧？這是人渣行為，你可千萬不能當人渣啊！人渣會遭雷劈的，你想被雷劈嗎？”

顧千寒臉色黑了下去，這也就是他親妹妹，換個人，他非得把人扔出去不可。

“二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阿棠其實沒有跟蕭清淵圓房，她清清白白的，可你今日……你今日行為很不妥，你這已經是毀了她的清白了，你得負責！你要是占了她的便宜，扭頭就不認賬，那我以后就再也不認你這個二哥了！”

顧千寒嫌她煩，只好道：“我沒有不認賬，我也會負責，如果她愿意的話。你不要再啰嗦了，回你自己院子去。”

“二哥，我覺得，阿棠可能也有點喜歡你，你有沒有覺得？”

說了這么半天，總算說了一句他愛聽的了。

顧千寒臉色緩和，他的唇角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我在她心里應該是有些特殊的。”

再怎么說，也是兩輩子的交情呢！

蕭清淵有這個優勢嗎？他沒有！

外面沒了動靜，顧千寒以為妹妹走了，可過了一會兒，他又聽她道：“二哥，我想通了，我聽你的，嫁去江南。我終于明白了你的苦心，遠離太子，遠離京城，對我才是最好的，留在京城，我會一直痛苦傷心。”

顧千寒沉默片刻，問她：“在宮里看到什么了？”

“我在東宮，看到了俞姑娘，太子對她，比對我更好。太子說……他說，他只是把我當妹妹。”

顧千凝說到最后，聲音已經哽咽：“他沒有喜歡過我，一直都是我一廂情愿。”

顧千寒許久都沒有說話，他知道妹妹不是一廂情愿。太子之所以把俞寶淑帶去了東宮，大約是知道顧千凝一定會去，他是特意做給她看的，為的就是讓她死心。

太子其實是喜歡她的，可他更喜歡的，是至高無上的皇位，是說一不二的皇權。

對太子來說，女人，情愛，都排在權力后面。

外面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這一次，顧千凝真的離開了。

顧千寒閉上眼睛，回頭，他替妹妹砍了太子的腦袋就是了，這樣她應該就不傷心了。

——

第二日，蕭清淵和柳南詩在宮里**的事，傳遍了整個京城。

顧夫人把兒子女兒都叫到了自己院子里：“你們都聽說了蕭清淵的事了吧？這回他休妻休定了吧？”

顧千寒身體里的藥效已經發揮的差不多了，他臉色不再通紅，而是泛出一種大病初愈一樣的蒼白。

昨天一夜沒睡，他眼底帶了微微的青影，嗓音也低沉沙啞：“他不會休妻，母親的小心思，可以歇了。”

顧夫人瞪他一眼：“你怎么就篤定蕭清淵不會休妻？他不休妻，怎么讓柳南詩進門兒？柳閣老總不可能叫女兒去給蕭清淵做妾！”

“柳南詩自己失節，做妾不是應該的？再說了，出了這種事，柳家臉上也無光，未必就會讓柳南詩留在京城，說不定會將她遠嫁，遠離京城的是非，對她和柳家才是最有利的。”

他這話一出，顧夫人頓時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她心中一痛，轉頭看向顧千凝，見顧千凝臉色蒼白，眼睛紅腫，心里更疼了。

她今天故意沒敢提太子的事，想著用蕭清淵的事轉移一下女兒的注意力，沒想到還是沒成功。

顧千凝低聲開口：“母親，您就別想著替裴表哥娶阿棠了，阿棠不會嫁的，她也不該嫁裴表哥那樣的，她值得更好的。”

顧夫人嘆氣：“我知道，讓她嫁給你表哥是委屈了她，可她若真的被蕭清淵休了，好人家也不可能再要她啊！”

“阿棠那么好，會有人要的。”

“誰會要？阿凝，你還是太年輕，不懂一個女子被休棄影響會有多大，別說被休了，就算是和離，她的名聲都會一落千丈，就完了，娘家也不會允許她回去的。”

“名聲完了的人應該是蕭清淵和柳南詩，跟阿棠有什么關系？她什么也沒做！”

“你跟我吵也沒有用，事實就是如此，世道就是如此。沈晚棠嫁給你表哥，已經是上上之選了，畢竟她一嫁過去，就能自己當家做主，再也不必看別人的臉色了，若是能給你表哥留下個一兒半女的，她這輩子也就不愁了。”

顧千凝忍不住看了一眼顧千寒，見他神色冷漠，沒什么反應，她暗暗搖頭，她可不信二哥會眼睜睜看著沈晚棠嫁給裴表哥，母親的算盤注定是要落空的。

顧千寒沒再理會她們，他站起身，漠然的往外走。

顧夫人急忙喊他：“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又要去哪兒？”

“去找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