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沈晚棠在法真寺救了國公夫人的事已經傳遍了京城。

沈家正房里，小廝繪聲繪色的講述著外頭關于沈晚棠妙手回春的傳言，沈觀年聽的笑容滿面，祁氏卻聽的陰沉了臉。

沈晚棠自己卻流露出些許意外，她沒想到，這件事會傳揚的這么快，不應該啊！

沈茗萱牙都快咬碎了，她看著沈晚棠，語氣里有掩飾不住的酸意：“喲，妹妹真是了不得呢，去趟法真寺都能救個人，剛好救的還是國公夫人，怎么什么好事兒都讓你趕上了？這運氣好的古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早有預謀呢！”

沈晚棠神色冷淡：“姐姐既然這么羨慕，你怎么不去救人？是沒這個運氣，還是沒這個本事？”

沈茗萱陰陽怪氣的道：“還救人呢，還本事呢，妹妹難不成還真的懂醫術？糊弄鬼呢，你怕是字都認不全吧，醫書你看得懂嗎？外頭的人不明就里，被你騙了，你不會以為我也會被你騙吧？”

沈晚棠并不動怒，她反應十分平淡：“姐姐非要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回頭等姐姐病了，我給姐姐治上一治，你自然就知道我到底懂不懂醫術了。”

沈茗萱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沈晚棠，你敢咒我？！信不信我這就用長姐的身份教訓教訓你？”

“茗萱，你嚷嚷什么！”

沈觀年不悅的瞪著她：“你妹妹救了國公夫人，這是好事！你不贊揚她就算了，怎么還說她騙人？”

“她本來就是騙人！她才不懂什么醫術，更不可能會救人！她肯定是耍了什么花招，用了卑鄙的手段，才讓國公夫人誤以為她是沈晚棠救的！”

“你給我閉嘴！棠兒懂醫術有什么稀奇？她外祖家以前就是開醫館的，她外祖父醫術很好，她姨娘也讀過不少醫書，肯定是教過棠兒的！”

沈茗萱愣住了：“什么？她外祖家是開醫館的？”

“怎么，難不成你連我的話也懷疑？棠兒的姨娘可是給她留了不少醫書的，你若不信，自己去瞧。”

沈茗萱不是不信，她是壓根兒沒想到，沈晚棠外祖父家竟然是正經人家，有正經營生。

她母親一直罵沈晚棠的姨娘是個狐媚子，跟秦樓楚館里的妓子是一路貨色，所以她一直以為，沈晚棠的姨娘不是正經出身。

沈茗萱憋了半天，氣惱的道：“看幾本醫書就懂醫術了嗎？就會治病救人了嗎？我可不信沈晚棠有這么大的本事，她真這么聰明，怎么不去考狀元？”

沈觀年這會兒怎么看沈晚棠怎么順眼，自然替她說話：“你別管她怎么學的醫術，反正國公夫人是她救的就是了，如今街頭巷尾都傳遍了，各個都夸我沈觀年養了個好女兒呢！”

他已經許久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受人追捧的感覺了，上一次被人追捧，還是他考中進士的時候呢！

他正有些飄飄然，沈茗萱卻硬邦邦的道：“父親可別高興的太早了，說不定這就是一場烏龍！人家國公夫人可能根本就沒病，沈晚棠也根本沒有救她，她妙手回春那些事，都是外頭人以訛傳訛！”

沈觀年有些生氣：“去去去一邊兒去，你今日說的哪句話我都不愛聽！不會說話就別說了，回你院子去！”

沈茗萱一邊跺腳一邊跑去祁氏身邊：“母親，你看父親，他越來越偏心了，就知道護著沈晚棠，我說兩句實話他都要趕我走！”

祁氏嘆氣：“老爺確實偏心了，棠兒是你女兒，萱兒就不是了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我倒是覺得萱兒說的沒毛病，棠兒看了幾本醫書就會治病了？這是不可能的。”

“想來外頭傳的那些都是有心人故意傳的，棠兒是我親手養大的，她學了什么、會什么，沒有人比我再清楚不過了。”

“我得說句大實話，老爺可別不愛聽，棠兒其實壓根兒就沒救國公夫人，你也別以為她給你爭臉了，也別以為借此就能攀上國公府了，國公府的人不來找咱們算賬都是好的了呢！”

沈觀年聽她這么說，心里也開始懷疑起來：“棠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會不會治病？”

祁氏見他開始質疑了，臉色都好看了許多，她一副慈母的模樣，憂心忡忡的道：“棠兒啊，你現在說實話還來得及，你要是一直說謊騙人，就連我也護不住你的，你父親向來嚴厲，不慣著這些壞毛病的。”

沈晚棠看看沈觀年，再看看祁氏，突然嘲諷的笑了：“這么多年了，一切都還是沒有變。嫡母不盼著我好也就算了，父親怎么也不盼著我好？你們怎么好像全都盼著我是個騙子？”

顛倒黑白，祁氏向來拿手，而她的父親，也總是偏聽偏信，祁氏說什么就是什么。

她在這個家里活的舉步維艱，一半的功勞是祁氏的，而另一半的功勞是沈觀年的。

沈觀年臉色一沉：“你胡說什么！為父只是不想看你誤入歧途，更不想被國公府的人找上門來興師問罪！說，你到底有沒有救國公夫人？外頭那些傳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親這話問的，好像是我讓外頭的人四處宣揚的一樣。國公夫人確實在法真寺暈倒了，我也確實救過她，至于是誰傳揚出去的，我不知道，我也沒那么大本事給自己歌功頌德。”

祁氏瞬間換了副嚴厲的面孔：“棠兒，你還不肯說實話是吧？你怎么可能會救人？你分明就不懂醫術！”

“我可告訴你，我們沈家，絕不允許女兒謊話連篇，沽名釣譽！沈家的女兒，首要的一點就是誠實！”

“你再不承認錯誤，我可就要動家法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這個做嫡母的心狠！今日就算是萱兒撒謊，我也一樣打！”

沈茗萱在一旁煽風點火：“母親說的對，撒謊就該打！胡亂編造自己救了國公夫人這種事，更該打！像我，做人堂堂正正實實在在，從不撒謊，妹妹真該好好向我學一學，別再耍那些小聰明了，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