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沈家一天之內，被國公府和寧王府兩大高門同時提親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街頭巷尾無數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很多人都好奇的要命，不知道沈家二小姐究竟有什么特別之處，能讓顧家蕭家一起爭搶。

閣老府。

柳南詩得知這件事后，直接把一整套青瓷茶具全砸了。

地上全都是鋒利的碎瓷片，丫鬟們戰戰兢兢，連桑嬤嬤也膽戰心驚，不敢輕易說話，怕觸怒柳南詩。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柳南詩崩潰大吼，連平日里精心維護的貴女形象都不要了：“顧千寒怎么可能會娶沈晚棠？蕭清淵更不可能！他們喜歡的人明明都是我，上輩子是我，這輩子還是我！怎么會輪到沈晚棠？！”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一夜之間，所有的事全變了？！”

桑嬤嬤低垂著眼皮，心里覺得自家大小姐怕是也瘋癲了。

她被人賣進了萬花樓，還被萬花樓的打手玷污了清白，名聲盡毀，國公府和寧王府都是要面子的人家，怎么可能還會娶她？

蕭清淵之前倒是承諾還是會娶她，可問題是寧王府還輪不到蕭清淵說了算，真要是蕭清淵自己說了算，那他早就把那個懷了野種的楚煙洛娶進門了呢！

而現在，連蕭清淵也變卦了。

寧王府那邊可是已經傳出來了，這回去沈家向那位二小姐提親的事，不是寧王妃提的，是蕭清淵自己強烈要求的。

柳南詩還用“殺了沈晚棠”這樣荒唐的手段，威脅蕭清淵，說他不殺沈晚棠，她就不嫁他！

桑嬤嬤覺得這簡直太可笑了，大小姐如今這副模樣，有人愿意娶，還不趕緊嫁？還提要求？還威脅？這不是自己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嗎？

現在好了，蕭清淵不但沒有殺沈晚棠，還叫人去提親了，他要娶沈晚棠！

柳南詩發泄了大半日，咒罵了大半日，終于咬牙切齒的道：“桑嬤嬤，你去派人給蕭清淵送信，就說我要見他一面，讓他立刻來柳家一趟！”

桑嬤嬤應了一聲，轉身出去，遣了小廝去寧王府送信兒去了。

然而，柳南詩從中午一直等到了傍晚，都沒有見到蕭清淵來找她。

她驚怒不已：“桑嬤嬤，你派出去的人，到底把信兒送到了沒有？蕭清淵怎么還不來？！”

桑嬤嬤垂著頭，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答復了：“回大小姐，信兒已經送到了，去送信兒的是青松，他見到了世子，當著世子的面說的。”

“那蕭清淵怎么不來？！”

桑嬤嬤還是垂著頭，她很想說：為什么不來你自己心里沒點兒數嗎？

可惜，她不敢。

一整個下午，柳南詩都在問蕭清淵為什么還不來，桑嬤嬤覺得，她自己肯定知道原因，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沒有柳南詩的吩咐，丫鬟們一個都不敢動，全都老老實實的站在那里。

屋子里一片昏暗，半晌，響起柳南詩抽泣的聲音：“我以為，重生是上天對我的獎勵，原來不是，重生其實是一種比酷刑還要殘忍百倍的懲罰！”

“蕭清淵，我恨你！你真該死！還有沈晚棠，她搶了蕭清淵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搶顧千寒，真是不知死活！”

“我受過的苦，你必須也要全都嘗嘗！”

“我倒要看看，你要是被賣進萬花樓，失了身，國公府和寧王府還會不會要你這種殘花敗柳！”

她聲音陰沉狠厲，把幾個伺候她的丫鬟都嚇得不住的顫抖——只有她們這些貼身伺候柳南詩的，才知道她折磨起人來有多狠毒。

但不過片刻功夫，柳南詩就停止了哭泣，就連聲音也恢復了原來溫婉的語調：“桑嬤嬤，點燈，竹影，過來伺候筆墨，我要寫封信。”

雖然她重新變得溫婉起來，可是屋子里的人沒有一個敢懈怠的，桑嬤嬤急忙點燈，竹影麻利的去鋪紙磨墨。

片刻后，柳南詩的信便寫好了。

她裝進信封里，封上火漆，在桑嬤嬤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后道：“去吧，人都給我打點好，信也必須給我送到。”

桑嬤嬤第一次質疑她的決定，遲遲不肯離開：“大小姐，這，這恐怕不妥，這種事您怎么能做？這……”

柳南詩冰冷的看著她：“我的命令，你也敢不聽了？”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怕這種事，紙包不住火，萬一被人發現，您和柳家的名聲可就……”

“桑嬤嬤可是在諷刺我？提醒我我的名聲已經毀了？”

桑嬤嬤肝都在顫：“老奴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大小姐，這么大的事，您要不還是跟夫人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吧！”

柳南詩冷笑起來：“我做事，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我出了這么大的事，家里一群廢物什么都查不出來，我都知道是沈晚棠找人害的我，他們卻查不到！”

“哼，根本就是不想查而已！父親母親不過是覺得我這個女兒已經毀了，毫無價值了，所以不肯再在我身上浪費半點兒精力。”

桑嬤嬤忍不住道：“可是，大小姐，萬一害您的人真的不是沈家二小姐呢？或許另有其人，所以老爺的人才查不到。”

柳南詩瞬間又暴躁起來：“我說是沈晚棠就絕對是沈晚棠！我不可能說錯！除了沈晚棠，不可能有人這么恨我！你今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一直質疑我？既然你敢質疑我，不聽我的命令，那你就沒什么用了，你收拾收拾東西，滾出柳家吧！”

桑嬤嬤聽的雙腿一軟，差點兒栽倒。

她在柳南詩身邊服侍這么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服侍過柳南詩，就沒有人能真正離開柳家。

所謂的把丫鬟嬤嬤們放出去，讓她們離開，其實都是柳南詩暗中找人將她們弄死了！

因為，只有死人才不會說出柳南詩的秘密，她大灃第一才女的形象，才能穩如磐石。

桑嬤嬤不敢再質疑，她趕緊道：“大小姐息怒，老奴這就去派人送信！”

柳南詩滿意了，她伸手扶住了桑嬤嬤，語氣重新變得溫柔：“嬤嬤放心，只要你在我身邊好好做事，我是不會虧待你的，你說，我虧待過任何對我忠心耿耿的人嗎？”

桑嬤嬤哪兒敢說有？她說了句“沒有”，然后便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