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府,經(jīng)過姜瑤母子輪番上陣攪和了的宴席,終于開席了。
絲竹悠揚(yáng),珍饈滿案,胤禛與太子、眾兄弟分主次落座,推杯換盞,表面上一派兄友弟恭的和樂融融。
然而,方才后院女眷的混亂、太子胤礽被姜瑤“吃飽了”頂回來的尷尬,都像一層無形的薄冰覆在看似平靜的宴席之上。
太子胤礽臉上雖掛著慣常的溫煦笑容,但眼底的陰翳卻濃得化不開,自斟自飲的酒杯也明顯比旁人勤快了幾分。
而相隔不遠(yuǎn)的小桌這邊,氣氛則截然不同。
四福晉烏拉那拉氏帶著眾女眷回正院后,弘暉作為小主人,強(qiáng)打精神招呼著堂兄弟們重新落座。
精致的菜肴流水般端上,香氣撲鼻。
弘晙被張福寶伺候著坐上桌時,他的目光掃過桌上那琳瑯滿目的珍饈!
聽到小太監(jiān)報(bào)菜名水晶蝦餃、蟹粉獅子頭、蜜汁火方、松鼠桂魚、什錦攢盒…小家伙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
比看到金子還亮!
被他娘拋下的委屈頓時煙消云散!
心里還替姜瑤找補(bǔ)起來,他娘應(yīng)該是想把好東西留給他吃,所以才不和他一起吃飯的。
“大哥!快開飯吧!”
在姜家的時候,姜瑤要求弘晙吃飯,要等長輩或是兄長先動筷子,特殊時,也要得到長輩允許才能先吃。
所以,弘晙覺得他們這一桌,弘暉是他大哥,只要大哥動筷他就能吃了。
弘暉看著弘晙期待亮晶晶的眼神,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
他轉(zhuǎn)頭看向胤禛那一桌,見太子已經(jīng)動了筷子,就拿起筷子給弘晙夾了只蝦。
“謝謝大哥!”弘晙歡呼一聲,伸出小胖手,精準(zhǔn)地、目標(biāo)明確地抓向離他最近、也是最大最顯眼的一盤——紅燒蹄髈旁邊那只比他臉還大的、堆得像小山一樣的海碗米飯!
那碗米飯是給整桌小阿哥準(zhǔn)備的份量,沉甸甸地?cái)[在那里。
只見弘晙兩只小手捧住那比他臉龐子還大的青花海碗邊緣,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貙⒛峭攵肆似饋恚?/p>
正準(zhǔn)備給小阿哥們添飯的小太監(jiān)愣住了!
“三阿哥,讓奴才來幫你。”
張福寶趕緊伸手接過弘晙手里的飯碗,把弘晙面前的那套餐具放到其他地方,然后才把手里那碗飯放到他面前。
張福寶可是知道弘晙飯量的,近日他觀察,小阿哥的量好像又漲了,這一碗的量還不夠小阿哥吃呢!
“謝謝福寶公公?!?/p>
弘晙禮貌道聲謝,拿起筷子,動作快準(zhǔn)穩(wěn)的夾住他面前那盤看起來很漂亮、晶瑩剔透的水晶蝦餃。
送進(jìn)嘴里,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樣美味,吃得小家伙杏眼都瞇了起來。
旁邊伺候的太監(jiān)忽然想起,關(guān)于姜格格和三阿哥膳房那一日的傳言!
小阿哥們這一桌,因?yàn)槎际呛⒆?,所以上的菜,都是清淡口味,量少而精致,唯一一份有重量點(diǎn)的菜就是那碗紅燒蹄髈了。
小太監(jiān)看了眼張福寶,決定還是問問,三阿哥的量到底有多大,如果這桌菜不夠,他趕緊去通知膳房一聲。
張福寶見小太監(jiān)是前院伺候的,立馬恭恭敬敬的把弘晙的量給報(bào)出來。
那小太監(jiān)一看,還得了,這一桌按量來說,也就堪堪夠三阿哥一頓造。
趕緊讓人去通知進(jìn)寶公公!
進(jìn)寶一聽!
趕緊讓人去膳房通知,心里特別羨慕送姜格格去靜心齋的師傅。
弘暉、弘昇、弘晟以及其他小阿哥們都被弘晙拿大碗吃飯,以及他一嘴一個水晶蝦餃、間隙還吃幾口的豪邁地干飯模式給震得目瞪口呆。
一個小阿哥因?yàn)榭吹锰珜W?,奶嬤嬤喂飯都不吃了,嘴里吃的東西,因?yàn)樽彀蛷堥_,在慢慢滑落出來。
弘晙可不管這些人,他正專心干飯呢!
他發(fā)現(xiàn)今天的菜,好些他都沒吃過,吃完一個菜,就下一個,每一個都很好吃!
哎!
小小的他,心里嘆了口氣,要是能天天吃席就好了!
在清遠(yuǎn)鎮(zhèn)時,每次和她娘去吃席,他都很開心。
雖然,也沒有吃過幾次席。
他還在心里評價過,席面最好的是嬌嬌姨家,其次是大姨家表哥成親那次。
弘晙兩只小手穩(wěn)穩(wěn)地捧著碗,小腦袋幾乎要埋進(jìn)碗里,筷子使得飛快卻異常精準(zhǔn),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辛勤囤糧的小倉鼠。
他吃飯極其專注,心無旁騖,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眼前的美食。
桌上的松鼠鱖魚、八寶鴨、櫻桃肉、清炒時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
同桌的其他小阿哥,包括弘暉、弘昇、弘晟以及幾個年紀(jì)更小的,全都停下了筷子!
他們從小錦衣玉食,哪里見過這種陣仗?
吃飯對他們來說更多是規(guī)矩和象征,哪像弘晙這樣,仿佛在進(jìn)行一場神圣的、關(guān)乎生存的儀式!
“他怎么吃那么多?!”已經(jīng)想通了的弘昇指著弘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那碗…我阿瑪都吃不了那么多!” 弘晟也忘了剛才的恥辱,一臉呆滯。
剛才弘昇和他說,懷疑弘晙有秘訣他!
他就想起弘晙抓住他手時,那如鐵鉗一般的手勁,絕對不是他這個年紀(jì)該有的。
再有他和弘昇已經(jīng)練了幾年的布庫和騎射,即使沒有防備,也不應(yīng)該那么輕易的被才四歲的弘晙摔得那么狼狽。
所以,弘昇說后,他也有些相信了!
對比只比弘晙小一點(diǎn)點(diǎn)的八叔家弘旺還有九叔家弘晸,弘晙簡直不像同齡。
他們以前逛茶館時,也聽說書先生說過武俠一類的書。
他們覺得弘晙估計(jì)就是遇到了民間的武林高手,練的童子功,所以才能小小年紀(jì),力氣就那么大,那么靈活。
倆人都已經(jīng)商量好,等用了膳,他們就假裝和解的姿態(tài)去接近他,問出他師傅的身份以及武功秘籍套出來。
“他…他吃得好香…” 某個小阿哥咽了咽口水,小聲嘀咕。
弘暉也看傻了,他看看自己面前精巧的小碗,再看看弘晙那豪氣干云的海碗…突然覺得自己一點(diǎn)都不餓了。
“弘晙,你力氣那么大,是因?yàn)槟愠缘枚鄦???/p>
眼見弘晙一大海碗的飯,吃得只剩三分之一,就是桌上的菜也去了一半!
弘昇實(shí)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湊過去,壓低聲音問,有些小心翼翼的問,語氣中帶著求證和忐忑。
弘晙正全神貫注地對付一塊肥美的櫻桃肉,根本沒聽見。
直到弘暉見他似乎愛吃獅子頭,把自己碗里沒動的一個夾到了他碗里。
弘晙抬起頭,看到碗里多出來的大肉圓,眼睛瞬間亮得像星星,立刻給了弘暉一個大大的、毫無保留的燦爛笑容:“謝謝大哥!” 笑容甜得能齁死人。
弘暉僵硬著的嘴角扯出一個笑來。
弘昇趁著他抬頭的功夫,趕緊又把問題重復(fù)了一遍:“弘晙,你力氣大,是因?yàn)槌缘枚鄦幔俊?/p>
弘晙聞言,咽下嘴里的肉,歪著小腦袋,很認(rèn)真地想了想。
他想起在家里,確實(shí)是他娘姜瑤吃得最多!
而且力氣也最大!
第二是爺爺姜翠山!
他只能排第三!
他娘說,他只要努力吃飯,好好長大,以后會超越她成為老大的!
于是,他非常肯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小腦袋,脆生生地回答:“嗯!對!”
說完,立刻又低下頭,他要好好吃飯,超越她娘當(dāng)老大!
“啊嗚 ??!”乒乓球大小的紅燒獅子頭被小家伙兩口吃掉了。
“對?!”
“真是吃出來的?!”
“天哪…”
一桌子小阿哥再次集體石化!
看著弘晙那風(fēng)卷殘?jiān)瓢愕某韵?,再想想他剛才那輕描淡寫就放倒兩個大孩子的“壯舉”,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原來力氣大…真的是靠吃??!
這得吃多少?!
弘昇和弘晟倆人又變得垂頭喪氣起來,看著面前的小碗以及才動了幾口的飯菜,心瞬間涼掉了!
按照弘晙這樣吃,他們還有機(jī)會贏回來嗎?
當(dāng)弘晙終于把那個大海碗吃得粒米不剩,滿足地打了個小小的嗝,然后毫不猶豫地舉起空碗,對著旁邊侍立的張福寶,用還帶著奶音卻無比清晰的聲音喊道:“添飯!” 時!
“嚯——!”
整個偏廳響起一片整齊劃一的、倒抽冷氣的聲音!
所有小阿哥的眼睛都瞪得溜圓!
添飯?!
他還能吃?!
這聲集體驚呼實(shí)在太響亮,連隔著屏風(fēng)、正在主桌上艱難應(yīng)付勸酒的十阿哥胤?都聽見了!
胤?酒量淺,幾輪下來已經(jīng)有些頭暈眼花,正愁找不到借口離席躲酒。
這聲驚呼簡直是天籟之音!
他立刻捂著額頭,裝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對旁邊還在勸酒的十四阿哥胤禎擺擺手:
“不行了不行了,老十四,饒了我吧,頭實(shí)在暈得厲害,我去透透氣…”
說著,不等胤禎反應(yīng),便起身離席,腳步有些飄忽地朝偏廳走去。
他倒要看看,小阿哥們又鬧出什么幺蛾子了?
胤?剛走到偏廳門口,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瞬間酒醒了大半!
只見小小的弘晙,正站著桌邊、一手扶著一個大海碗,另一只手拿著筷子就著身邊小太監(jiān)夾來的菜扒飯!
而他面前那張小八仙桌…靠近他那一側(cè)的幾個盤子,幾乎已經(jīng)空了!
其他小阿哥面前的菜幾乎沒怎么動,都傻傻地看著他吃。
“我的老天爺…”
胤?忍不住發(fā)出一聲低低的驚呼,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多看花了眼。
“阿瑪,弘晙吃了好多飯,這是第二碗!”
胤?家的弘暄見自家阿瑪進(jìn)來,立馬跑到他面前,興奮的連說帶比劃的把弘晙干飯的事說了。
“這個碗,第二碗?”
胤?這聲驚呼,以及他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樣子,立刻吸引了偏廳里所有人的注意。
而胤?的動靜,又引起了主桌上一直心神不寧、時刻關(guān)注兒子動向的三阿哥胤祉的注意。
胤祉見老十離席去了偏廳,又聽到隱約的驚呼,心里“咯噔”一下!
難道弘晟又和那個弘晙起沖突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也顧不上跟太子打招呼,拔腿就朝偏廳沖去!
他腦子里已經(jīng)預(yù)演了無數(shù)種兒子再次被“欺負(fù)”的慘狀!
“弘晟!弘晟你沒事吧?!” 胤祉人未到,焦急擔(dān)憂的聲音已經(jīng)先傳了進(jìn)來。
當(dāng)他心急火燎地沖進(jìn)偏廳時,看到的卻不是預(yù)想中的打架斗毆,而是——
他的寶貝兒子弘晟,正和其他小阿哥一樣,圍在餐桌旁,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捧著大海碗、吃得噴香的小豆丁弘晙!
胤祉:“……???”
他準(zhǔn)備好的呵斥、責(zé)問、護(hù)犢子的所有臺詞,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看著木呆呆的兒子安然無恙,再看看那個吃得忘乎所以的小不點(diǎn),有些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胤?看到胤祉,也和他兒子一樣,一臉興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胤祉張了張嘴,半晌,才從極度震驚和巨大的反差中找回自己的聲音,喃喃地、帶著一種荒誕的無力感,吐出了幾個字:
“這是飯桶吧!”
正在扒飯的弘晙,聞聲抬起頭,小臉上沾著幾顆飯粒,“飯桶!”
姜瑤經(jīng)常叫弘晙“小飯桶!”
所以聽到“飯桶”二字,還以為是姜瑤,抬起頭一看不是后,就繼續(xù)扒碗里剩下的飯了。
而主桌因?yàn)樨缝淼膭幼?,胤祺也跟著起身,其他人也以為是不是小阿哥們又出事了,也跟著起身來看?/p>
心里想著這些小崽子可真不安生。
只是過來一看,沒見有人打架,有些不解!
正在這時,第一個過來的胤?看到胤禛,酒勁上頭的他,看著弘晙依舊心無旁騖的再扒飯,就調(diào)侃道:
“四哥,你府里是沒糧了嗎?看把我們剛回來的小侄兒餓成什么樣子了,這個碗吃飯,已經(jīng)是第二碗了?!?/p>
眾人這才注意到弘晙吃飯的那個碗。
那是碗啊!
那是盆吧!
胤禟立刻陰柔一笑,搖著扇子火上澆油,目光卻瞟向胤禛方向:
“十弟這話說的…四哥,侄兒在外頭吃了幾年苦,如今好不容易認(rèn)祖歸宗,回了這金尊玉貴的王府,可不能再餓著了。
瞧瞧這小身板,得多補(bǔ)補(bǔ)!”
胤禛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如同覆上了一層寒冰。
他冷冷地掃了一眼胤禟,那眼神銳利如刀,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和一絲譏誚:“九弟有閑心管本王府上的飯食,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
九弟戶部可還有幾筆賬....?” 他聲音不高,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胤禟頭上!
胤禟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扇子都忘了搖,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和慌亂!
胤禩在一旁微微蹙眉,拉了胤禟一把,示意他冷靜。
就在眾位皇子又開始暗嘲譏諷,弘晙的第二碗飯已經(jīng)快吃完。
胤祉看著弘晙那干干凈凈的碗,又看看兒子弘晟那碗里基本沒怎么動的飯,心里莫名有點(diǎn)不是滋味。
他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許是剛才那句“飯桶”有些失禮,或許是純粹被這空碗刺激到了。
他竟鬼使神差地開口,語氣帶著點(diǎn)長輩的“關(guān)懷”:
“弘晙,可是不夠吃?
三伯再給你添一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那個小不點(diǎn)身上。
弘晙放下空碗,拿起旁邊的小帕子,認(rèn)認(rèn)真真地擦了擦嘴,然后抬起頭,小臉上一片坦蕩和理所當(dāng)然,用他那清脆的、帶著點(diǎn)奶音的童聲,清晰地說道:
“不用了,三伯。我吃飽了。”
他頓了頓,指著自己那個光潔如新的碗底,又指了指弘晟和其他幾個小阿哥碗里剩下的飯粒和菜,小眉頭微微皺起,帶著一種孩童特有的、不摻雜質(zhì)的認(rèn)真和困惑,補(bǔ)充道:
“我額娘說了,每一粒糧食都是珍貴的,都是辛辛苦苦,臉朝黃土背朝天種出來的,不能浪費(fèi)!
額娘還說,‘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呢!
到了災(zāi)荒年,一粒米都能救命呢!
你們…怎么都剩飯呀?”
他最后那句疑問,帶著純?nèi)坏牟唤?,像一把小錘子,輕輕敲在在場每一個錦衣玉食、不知稼穡艱難的皇子心頭。
“每一粒糧食都是珍貴的…”
“面朝黃土背朝天種出來的…”
“不能浪費(fèi)!”
“‘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
這樸實(shí)無華卻字字千鈞的話語,從一個四歲稚童口中說出,帶著一種振聾發(fā)聵的力量!
它像一道驚雷,劈開了這王府宴席的浮華喧囂,露出了被金玉掩蓋的、關(guān)于土地、汗水和生存的最本真道理!
整個偏廳,乃至門口圍觀的皇子們,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剛才還在嘲諷弘晙的胤?,胤禟,張著嘴,表情僵在臉上。
胤祉看著自己兒子碗里的剩飯,再看看弘晙那干凈得發(fā)亮的碗,老臉一陣發(fā)熱。
胤祺、胤禩等人,也都陷入了沉默,眼神各異。
連一直置身事外的老十二、老十四,臉上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弘晙是懵懂不知自己說了多么震撼的話,只覺得這是娘教的最簡單的道理。
胤禛此刻心中亦是翻江倒海!
就在這片震撼的寂靜中,太子胤礽緩緩開口了。
他臉上依舊掛著那副儲君的溫和面具,目光卻深不見底,在弘晙那張稚嫩卻寫滿認(rèn)真的小臉上停留片刻,又緩緩移向胤禛,語氣帶著一種意味深長的感慨:
“老四…這孩子…跟你還真是像。”
胤禛迎向太子的目光,眼神深邃如古井,沒有回避,也沒有絲毫波瀾。他微微頷首,聲音里能聽出幾分愉悅的輕快:
“確實(shí),很像?!?/p>
胤禛看著弘晙吃得光亮的碗,并不覺得丟臉,反而覺得很欣慰。
他平日里吃飯節(jié)儉,他雖然不要求府里眾人同他一起節(jié)儉,但他也是見不得浪費(fèi)的。
弘晙這樣就很好,姜氏教得不錯。
從調(diào)查姜氏的情報(bào)來看,姜氏并沒有餓過肚子,但她卻能如此教孩子,看似散漫、甚至有些離經(jīng)叛道的女人,竟卻能將如此珍貴的道理,教給孩子!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震動、酸澀甚至一絲…驕傲的復(fù)雜情緒,瞬間涌上胤禛的心頭。
他看著弘晙那張干凈懵懂、卻仿佛帶著某種光的小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這個孩子身上流淌著的,不僅是他的血脈,更有來自他母親那份獨(dú)特而堅(jiān)韌的靈魂印記!
“好了!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孤乏了,回宮!”
太子率先離場,這場暗流洶涌、一波三折的雍親王府“喜宴”,終于在弘晙童言童語中和皇子們各懷鬼胎的猜忌中,草草落下帷幕。